一席白衣,腰懸長劍,冪籬隨着步伐微微起伏,卻看不清來人究竟是何樣貌。
王小六裝着一臉驚恐道。
「白,白掌門!這可不關小人的事,都是他。
都是他指使小人的。」
鐵誠拓被王小六出賣,還未來得及開口為自己辯解。
便看到長劍出鞘,好似身體軟倒,看到了一個背影,緊接着天旋地轉。
「將他拖走,繼續煮粥,煮厚粥。」
「小六遵命,白掌門息怒。」
此時百姓與濟嶺幫的人還未反應過來,快,實在太快。
須臾間便將小鐵頭鐵誠拓斬殺當場。
「大家聽着,我白雲裳身為落月派掌門,絕不會讓大家受了委屈。
這糧食本就是給你們吃的。
本掌門就在此等着,看看濟嶺幫到底要做什麼,竟敢迫害無辜百姓至此。」
百姓面面相覷,但還是有人知道江湖第一女絕世的名頭。
「是白雲裳掌門,她可是絕世高手。」
「江湖豪俠懲奸除惡,剛才那禿頭死的好。」
「好!!白掌門無愧江湖巨擘,為咱們做主,大家別害怕。
他們奈何不了白掌門的。」
王小六讓手下快速將米倒入鍋中,心裏卻猜不出公主的打算,不是乘船去了浙南,怎又回來了。
就算要回來,也沒必要這麼快。
一道靈光閃現,聯想到昨晚盛德坊出事,想必也是朝安公主出手。
幾個人隱入人群,飛快朝着盛德坊跑去,他們要趕緊將消息傳回去。
正在補覺的副幫主周貴被手下叫了起來。
「什麼事,可是那大鬍子尋到了?」
手下一臉焦急道。
「不是,是北城區出事了,鐵頭法王的侄子被去而復返的白雲裳掌門一劍削首。
現在她在北城區等着咱們過去賠罪呢。」
「去而復返?
那也不至於殺了鐵誠拓,究竟發生了什麼事情。」
就算白雲裳是落月派的掌門,還是絕世高手,但江湖有江湖的規矩,哪有上來因為一些小事便殺了地頭蛇的親信。
「是因為那糧食,王小六所拿回來的糧食都是白雲裳掌門給北城區的。」
「不是以工換糧,就算讓他們幫忙尋找那大鬍子,也不至於怒而殺人吧?
那粥厚的可能插筷子,還有什麼不滿意?」
「這,回副幫主,是小鐵頭說,糧食給他們吃浪費了,所以那粥鍋里僅僅放了三把米。」
周貴都愣住了,真是一山更比一山高,後浪推前浪。
兩尺大的鍋,放三把米,還能叫粥?
他餵鳥都沒這麼寒磣過。
「他娘的,真是死的不冤,小六煮粥的事情咱也就是讓他稀一些。
白掌門應是去而復返,怕自己買的糧食被貪墨了下去。
沒想還真讓她抓住了把柄。」
嘴裏碎碎念,周貴左右看了看,他現在要是過去賠罪,也不知對方能不能給面子。
昨夜才損失了一大筆,難道又要破財擋災?
「廢物東西,我親自去面見白掌門,將鐵誠拓的屍體送回鐵家,跟他叔葬一起吧。」
叔侄親,關係好,不求同年同月生,也算同年同月隔日死。
還能給幫里省下些銀子。
一塊墓碑,不過多加個名字。
周貴整理了一下自身衣着,這才乘着轎子,帶着一百多幫眾朝着北城區而去。
北城區,咕嘟嘟的米粥開了鍋。
王小六拿着大馬勺給人盛粥。
「都別着急,都有份。」
唐朝朝坐在椅子上等待着。
北城區的消息,相信已經傳了出去。
兩炷香,一隊人浩浩蕩蕩趕來,抬着轎子的十六個幫眾緩緩屈膝,轎子落地。
一身黑色錦袍的中年人走了出來,周貴揚起笑容,好似一副見到故人的模樣。
「鄙人濟嶺幫副幫主,周貴。
不知白掌門駕臨濟嶺城,招待不周,還望海涵。
此地不是說話的地方,白掌門,可否借一步說話?」
「沒什麼好說的,你們貪墨了本掌門給城北百姓的糧食。
本以為你們濟嶺幫只敢昧下一些,卻不曾想,竟然一鍋中只放三把米。
濟嶺幫如此欺辱本掌門,可想好了後果?」
周貴躬身一禮,面容一肅道。
「濟嶺幫出了這鐵誠拓,周某身為副幫主亦難辭其咎。
既然白掌門慷慨助民,周某自不會小家子氣。
每家每戶周某願給一袋糧食,足夠他們渡過這段時間。
說來也慚愧,周某一心向善,常對他們說,做人要心懷大愛。
可這些狗東西,總是欺上瞞下,魚肉百姓,簡直死有餘辜。」
「此言當真?」
「當真。
所謂積善之家必有餘慶,周某經營至今從不敢忘初心。
家中若有困難,周某也是無論貧富,解囊相助。
既然誤會解除,周某已在望淮樓備下酒宴,還請白掌門賞光。」
要不是知道周貴是何等人,僅憑對方一番說辭與豪氣發糧,定然已經信了大半。
但唐朝朝現在冒充的可是江湖第一女絕世。
傳聞白雲裳對誰都是一副高高在上,生人勿近的清冷。
「你也配與本掌門一同用膳,若再發現此等事情,當心你的腦袋。」
周貴面上拱手賠禮,心底卻鄙夷。
都五十歲的人了,還當自己風華正茂,戴着個冪籬不敢示人,定然已經年老色衰。
「是是,那周某現在便去調集糧食贈與百姓。
告辭。」
唐朝朝沒說話,周貴鬆了口氣,總算是逃過一劫。
在城北區外的四層閣樓上,知州周呈拍了拍肚子,看着遠處弟弟在給那女子行禮。
「傳聞落月派也沒這麼愛多管閒事,大力法王,你去試試她的斤兩。」
正吃的盡興的大力法王聞言應了一聲,臨走還抓起兩隻燒雞。
落月派掌門,必會落月劍法與青霞神功。
為此大力法王,死了也算值得,小心駛得萬年船,自己存了那麼多銀錢在外面。
若是大意歸西,豈不是白白便宜了旁人。
周貴命人去城外州倉中調糧食出來,人卻也上了樓。
「大哥,我就知道你在此地。」
若論消息靈通,還是自己這位知州大哥,剛才去了沒見到人,周貴便知道大哥又在暗處觀察着事態發展。
「你剛剛太冒失,此事讓個人去打發了就是。
落月派畢竟是江湖門派,咱們背靠朝廷,就算她是絕世,也不敢輕易與咱們撕破臉。」
「我若不去,豈不是顯得咱們濟嶺幫沒有誠意。
雖然被刁難,但事情也解決了,只要賠些糧食便好。
等白雲裳一走,咱們再收回來。
我答應白雲裳給糧食,可沒明說是白給。
到時候再算上些利息,怎麼吃下去,還得怎麼給咱們吐回來。」
「做的不錯,州倉的糧食必須儘快補上,等到秋收再賣掉。
你來的正好,就在此地看着,那人究竟是不是白雲裳。」
周貴蹙眉,他覺得大哥做事太過小心,還是覺得對方是朝安公主。
濟嶺幫讓自己做副幫主,剛才自己過去賠罪也不阻攔。
什么弟弟,不過就是個擋箭牌。
這一刻,周貴心底積壓多年的不適,全都浮現在腦海。
「若那是朝安公主,以我做的那些事,她能忍住不殺我?
大哥你就是多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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