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想到匈奴人在十幾年後,又和自己獅子大開囗。
劉徹發現自己竟然沒有多生氣,更沒有當初那種巨大的屈辱感。
看着大殿下的衛青,霍去病,陸鳴,劉徹知道,這幾人就是自己的底氣。
有這幾個人在,他就可以把匈奴的信當成一個笑話,而不是一個必須接受的威嚇。
合上信,輕輕放到桌案上,
劉徹笑着道:「你們匈奴又能給朕什麼呢?」
為首的使者高聲道:「匈奴與大漢可以簽訂盟約,從此互不侵犯,重新互通關市,雙方友好往來。」
「今年情況特殊,加上天氣寒冷,需要的物資多了一些,以後會減少的。」
陸鳴差點站起來罵人,合着你們不光今年要,以後也要,你們到底是強盜還是要飯的,
或者是要飯的強盜。
今年可不是特殊麼,你們的單于都差點被砍死,又被大漢奪取了上百萬頭牛羊。
看來是想借着和親的機會拿回去啊。
歷史上衛青幾次出征,除了給匈奴造成大量人員傷亡,更致命的就是每次都能奪取大量的牛羊。
牛羊作為匈奴人最重要的財產,是他們最重要的生存資源,一旦被奪走,再加上天氣寒冷,匈奴人就會面臨生存危機。
這次就是如此。
「這位匈奴使者的話你們都聽到了?說說吧,有什麼意見。」
劉徹看着台下,這種大事,就算他想一言而決,也要走走過場。
「陛下,臣以為應當重新開始和親。」
聲音傳來,眾人紛紛扭頭看去。
博士狄山感受着眾人的目光,一股天將降大任的感覺湧上心頭。
「狄山博士有何高見啊?」
狄山起身道:「陛下,兵法云:『兵者,兇器也,爭者,逆德也,將者,死官也,故不得巳而用之』,
如今匈奴願意議和,正可趁此機會休兵罷戰,和親百利而無一害。」
「利在何處?」
「當年高祖皇帝要討伐匈奴,被圍困在平城,於是締結和親後免於戰爭。」
此話一出,陸鳴的眼神都變了,這個腐儒在匈奴使者面前提這件事,是怕陛下答應和親麼?
其他人也紛紛側目,看他還能蹦出什麼話。
公孫弘心中暗道一聲不好,這話怕是戳在了陛下的痛處上,陛下就算想和親恐怕也要重新考慮了。
狄山見眾人都在專心聽自己的高論,說話都更有精神了,
「孝文皇帝時想要討伐匈奴,北方邊境呂受進犯,百姓飽受刀兵之苦,」
「孝景皇帝時不曾妄動刀兵,與匈奴和親,國家富裕安定。」
「自從陛下大動干戈以來,國庫空虛,邊境之地的百姓極其貧困,對比之下,動兵不如和親。」
這番對比下來,狄山自認為無懈可擊,文景二帝時天下富足,不曾大興戰爭,任何人都無法辯駁。
狄山得意道:「匈奴這些年來也屢次被我大漢擊敗,損失慘重,如今能認識到之前的錯誤,可謂善莫大焉。」
聽到最後這段話,劉徹的臉色才算好了一些,不然他都以為這個狄山是匈奴人派來的說客。
回憶史書上關於狄山的記載,陸鳴發現這傢伙竟然在不同的時間段說出了一樣的觀點,看來他腦子裏真就是這麼想的。
歷史上這個狄山是在四年後的漠北之戰,匈奴人派人來請求和親時,在類似的會議上說出的這些話。
時間不同,情況不同,他卻沒什麼不同,這種人骨子裏也就這樣了。
匈奴使者卻不客氣,「這位漢朝大臣別的都對,但最後一句卻錯了。」
他冷冷地看向狄山,「我大匈奴雖然受了些損失,但依然有控弦之士二十萬,隨時可以南下。」
狄山竟然被他充滿殺氣的眼神嚇得一哆嗦,
匈奴使者見狀哈哈大笑,
劉徹面色不悅,想問問陸鳴知不知道這個腐儒歷史上是怎麼死的。
「陛下,臣有話說。」
「富民侯儘管說。」
在「儘管」兩個字上,劉徹說話時咬的很重。
陸鳴知道劉徹這是生氣了,讓自己盡情發揮,好給他出氣。
但自己可是個文明人,作為大國的侯爺,與他國使節說話時自當雅量,
陸鳴來到使者面前,抬起臉用鼻孔看着他,不屑道:
「對個屁,哪句都不對。」
匈奴使者大怒,「你胡說,就說當年白登山上,要不是你們漢人賄賂了我們匈奴的閼氏[yān zhī],
單于怎麼可能放你們的高祖皇帝逃生,和親是我大匈奴賞賜你們漢人的。」
當年那一戰,在漢朝這邊稱為平城之圍,在匈奴被稱為白登之圍,
白登山在平成附近,當年劉邦率軍在晉陽打敗匈奴後有點浪起來了,一路追擊匈奴到了平城,
和大部隊脫離後被匈奴反擊,圍在了白登山上。
「哈哈哈。」
陸鳴大笑幾聲,鄙夷道:「你們匈奴是沒人了麼,派你這種蠢貨來出使。」
沒給他反駁的機會,陸鳴繼續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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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年冒頓是殺了自己父親才當上的單于,這種事你們自己不記得沒關係,反正你們是群蠻夷,不記述歷史,
但我大漢是有史官的,他們會記錄下來,容不得你們抵賴,
難道在冒頓心裏,我們高祖皇帝比他父親還重要麼?」
大殿中頓時響起一片嗤笑聲,有些官員抬起袖子擋住嘴,怕自己的大白牙露出來影響形象。
霍去病趁機諷刺道:「富民侯怎麼知道那個冒頓是怎麼想的,萬一他對高祖皇帝就是比對自己親爹還親呢。」
劉徹忍不住抿了抿嘴角,他這兩位得力幹將不僅能力超群,嘴上功夫也很了得呀。
匈奴使者漲紅了臉,「不管你如何牙尖嘴利,也改變不了你們高祖皇帝當年差點被我們匈奴單于消滅的事實。」
「屁的事實,當年白登山上你們猛攻七天七夜都打不動我們漢軍的防禦,自己的聯軍反倒被打散不少,
約定好的援軍又沒有按期到達,再不跑我們大漢的主力就要趕到了,
此戰中我大漢可是奪回了秦末丟失的雲中郡,你不會說這也是你們那個閼氏蠱惑的吧。」
「冒頓什麼時候這麼寵愛一個女人了,當年他不是用自己的女人來練兵麼,後來就願意為了女人放棄到手的江山啦!」
匈奴使者臉色發黑,嚷嚷道:
「我不和你說這個,後面那兩句話為什麼又是錯的,哪裏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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