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卿君心事惴惴,踱步回房。蕭父交代嫁娶之事,卿君之前早已預料。只是,最後那句,「為父苦心」,又作何解?
於檀木桌上瞥見了那本叫子佩帶回房的《西涼史記》,卿君開始仔細翻閱起來。
西涼王朝坐落於雲蒼大陸,至今歷經三代君王。西涼高祖昭武,槍桿子裏出政權,馬背得天下;太宗承德,以德治天下;高宗載文,略顯重文輕武之嫌。
卿君翻閱至《高宗本紀》細細品讀。一月後便要啟程前往犬牙交錯的帝都,她需要對局勢有個基本的了解。高祖昭武、太宗承德年代久遠,或許,從載文帝的史書記載中可以尋見當今朝堂的蛛絲馬跡。
《三方交質》一章中記載,載文二年,北方胡狄攻破經年積弱的大庸,載文帝夜容瑞痛失西涼北部半壁江山,被迫遷都西京,同時已然失去了對各路諸侯中央集權的統治。當時平南王江百里與榮國公蕭伯殷同為載文皇帝卿士,皇帝夜容瑞更親近於蕭伯殷。江百里頓感危機,然載文帝否認曰:「無之」。
載文九年,頓失安全感的平南王提出了「三方交質」,即西涼皇室、平南王、榮國公交換其子作為人質,以保各自相安。帝同意,可見君主的權利早已被蠶食。西涼皇室遂派七王夜無儔質於青川,三王爺夜無缺質於平陵;平南王派世子江潤年質於西京,幼子江澤日質於平陵;榮國公派長子蕭佑君質於西京,么女蕭卿君質於青川。
史書記載,夜無儔膚白,貌柔美,性格也像其長相,優柔,不善斷。
卿君對此嗤之以鼻。寥寥數筆「膚白,貌柔美」沒有將其足以魅惑蒼生的容貌寫到極致。「優柔,不善斷」,也同她慣常所識的夜無儔判若兩人。
盡信書,不如無書。
載文九年,十歲的七王爺夜無儔遠赴青川為質子,十年後,同胞弟弟夜無非暗中積蓄勢力,意欲逼宮。二人之母喬氏因無儔出生時難產受驚,遂惡之而喜其胞弟,無非。喬氏數次請奏載文帝:廢太子改立無非。載文帝皆因「立嫡」的祖制回絕了她。
胡狄滋擾邊境,太子帶兵平亂,無非則趁此機會,請駐守兵家重鎮東洱,帝允之。
夜無儔的謀士,留守帝都的封恬傳來這一情報,「請主子早做打算,否則,將置自己於不堪境地。」
夜無儔回覆:「無妨」。次年,載文帝已然龍體欠佳,夜無非開始於東洱修築城牆、囤積糧食、煅造兵器、訓練步兵。載文帝想制止卻有心無力。 夜無非強令平南王、榮國公服從自己的管轄,屯兵青川的平南王無奈歸順。平陵偏遠,無非勢力鞭長莫及,遂榮國公得以倖免,只需繳納些稅供便了事。
一年後,不堪稅負納貢的榮國公憤而上書:「國不堪二,現下西涼,宛如兩位君主!」容瑞老皇帝亦無可奈何。
卿君看到此處,思及前些時日假山背後那人同封恬將軍的對話,定然是幕僚封恬再次前往青川,給身為質子的七王情報,要其早做打算。
「無使謀逆之心滋蔓。蔓,則難圖也。」誰知「急死太監,皇帝不急」,急的像熱鍋上螞蟻的封恬竟只得來七王爺一句輕飄飄的回覆:「未顯二心,姑且待之」。
思及此,卿君搖頭輕笑。
榮國公修書身處北嶺邊境的太子夜無尚:「事已至此,君將何為?君若將江山拱手相讓,臣等必將竭力以事八王爺;君若圖而奪之,則請除之而絕後患、定民心。」
此番太子亦同七王爺一般氣定神閒,安慰氣急敗壞的榮國公:「公毋庸,不義之師,終將斃。」
皇室之中手足情誼自古便是淡漠涼薄,這樣荒涼的血脈,是卿君曾經熟悉的。
太子夜無尚不傻,諸位兄弟的昭昭奪嫡之心他如何不知?西京形勢瞬息萬變,他卻安然攘外而不安內,浴血奮戰換來的太平天下難道他甘願拱手相讓?
他不急,是因他自信,憑他老八一人能耐變不了天,這天下不獨他一人感興趣,槍打出頭鳥兒,他出頭,若不能服眾,自然要被別人滅。況且自己正位嫡出,位列東宮,貴無可貴的血統,是任憑誰也逾越不了的。
他不急,出於同夜無儔同樣的心思——讓那些汲汲營營於皇位的自相殘殺,自己暗中積蓄,厚積薄發。
方才要子佩同外界打探得知,這段時日期間,喬氏多次請求載文帝廢太子而立無非,繼承大統,均被否決。八王爺見其和平奪權無望,遂勾結歸順他的平南王江百里,起兵謀逆。其母喬氏,為其大啟宮門。同喬氏裏應外合,八爺勢如破竹,攻陷西涼,脅容瑞禪位。
讀罷掩卷,卿君,有着自己另一番思量:就算生夜無儔時難產,喬氏受了驚嚇,她也不至於如此對待。凡此種種,並不像尋常母子。細細品讀,卿君更發現了這《西涼史記》裏面一個極大的bug!
載文九年,夜無儔十歲,到青川地做質子。也就是說,容瑞早在做皇子並未稱帝的時候便有了無儔這個兒子。高宗剛即位時,載文元年,無儔便已經兩歲了。
但是翻閱了幾番《妃嬪列傳》,均只得出:載文二年,當時十四歲的喬氏入宮為妃,並且於二年後產下八爺夜無非。
那麼,她是不是在入宮前生下的無儔?仔細推算,生下夜無儔的時候,喬氏年紀為,十二歲。算上十月懷胎,懷上夜無儔時候的年紀為,十一歲。
女子十一歲時怎麼可能受孕?!
唯一可以解釋的,便是,喬氏,並非夜無儔的親生母親!
這一點,作為喬氏夫君以及夜無儔父君的容瑞皇帝是最清晰不過的。他默認史書這樣誤導事實,很有可能,夜無儔的親生母親是個極為微妙的所在!她的身份使之無法公諸於眾。
如若只因貴賤懸殊,倒也不至於。七爺橫豎作為閒散王爺,自幼便為質異鄉,本就毋鬚生母榮耀的家族姓氏作為陪襯。
不因貴賤,莫非涉及綱禮倫常?卿君繼而又為自己的八卦精神所折服。
這皇家紛擾,抽絲剝繭,錯中複雜,自己目前左右瞧不明白,便將史冊甩在一旁,感嘆:「庸人自擾。我也只是庸人一枚。」
此番七爺啟程前往平陵,同卿君的車隊,不過前後腳之別。不過夜無儔是一人一騎,輕裝狂奔,所以早了卿君他們幾個時辰到達。如今時不我待,分秒必爭。
匆忙見了那榮國公。
榮國公勸誡:「蔓草猶不可除,何況君之寵弟乎?」
七爺面上邪魅的笑着:「為質他國,尊榮受辱,只求自保,不作他顧。」明明是示弱的話語,他說來卻端的是凌然壯闊。
「七爺不可妄自菲薄。老夫忝為君之泰山,若八爺成事,榮國府上下亦難保全。」蕭伯殷一語道破自己同七爺的唇齒相依。
「一損俱損、一榮俱榮。榮公看得透徹。小婿先時蒙昧,往後需仰仗岳丈一臂之力!」夜無儔覺着,蕭伯殷把話說到這分上,自己亦毋須試探。
「自是當仁不讓,不甚榮幸!」當日二人一拍即合,相談甚歡。
既已談妥,按說夜無儔應當隨即便奔赴自己的追逐,時不我待,豈容蹉跎?可是他竟然在這距離那硝煙紛擾千里之外的平陵逗留。只因,數個時辰過後,那人便要如期而至。
生平第一次,除卻偽裝和那份藏匿至深的權欲,他竟然屈服於另一種情愫。因為陌生與不確定,他試圖掙扎逃脫,卻悵然無果。這份情愫似乎比自己想像中強大。強大到理智竟被吞噬殆盡。
直至,他匿在暗處,看到車簾掀開,那人恍惚清澈的神情,他的心才雲霄雨霽。而方才,他同那位岳丈大人一拍即合時竟不及此刻萬分之一的愉悅。
除卻血染江山的畫,他還貪圖她眉間的一點硃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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