筆神閣 www.bishen8.cc,最快更新師父求放過最新章節!
師父站在光影里,墨黑的長髮映出璀璨的白光,沒錯,那是白光,就像他的臉,透明的沒有血色——真正的道修不會是這樣的神情,陰陽均衡之道里,只有自然健康的臉色,沒有這樣不帶任何血色的煞白,所以衛若終於確定,師父確確實實入魔了。
這個念頭讓她難過和心痛,她不知該怎麼面對這樣的悲劇,她人生里的悲劇太少了,一路飆升的現代生涯,只有鬧劇,不會是悲劇,小時代里的人,不知道那無可挽回是怎樣一種滋味,所以她只是眨了眨眼,站起來,道了聲:「師父,停止吧,我知道,你能的。」
師父沒有說話,只是緩緩走向她,走到她的身邊,俯下來,那張如仙的面容離她只有0.01公分,呼吸的氣息象是春風,吹佛過她的臉頰,這樣的近,近得衛若那些準備好了的話全部泡湯里,恍惚里想起《亂世佳人》瑞德對斯嘉麗那一吻,光火映天,他要去參戰了,她卻不知道他對她的愛……
「師父,你……」衛若忽地用胳膊肘抵住清遠的身子,她有話說,她不是斯嘉麗,有些事情她懂的,她要說出來,比如清逸那些話,比如黎雲的目的,比如……比如……可是她什麼來不及說了,師父的胳膊緊緊錮住她的腰,仿佛要把她嵌入他的身體裏,那樣深切的吻,堵住了一切,鋪天蓋地的,卻不是情/欲,而是一種……
一種……
一種哀傷的離別……氣息是男女之間最微妙的東西,衛若內心的直覺越來越明晰,拼命掙扎着道:「師父,師父,你等等,我有話說,喂,你混蛋!」話音未落,師父的影子漸漸消弭,半空中搖搖晃晃一個白色透明的東西,飄搖在她手中,她低頭,那是冰晶捏成的人——
「你捏的是什麼?這個不像我?」
「哦……我……」
「這個才象……」
那隻冰涼的手,緊緊握住她,塞給她一個冰晶小人,是他的摸樣,只是不是崑崙掌門,而是當年那個白衣少年,孤高絕傲,單純而一往無前,若是那個時候……
那個時候,她就穿越而來,與他相遇,一切會不會有所改變呢?
衛若緊緊捏着那冰晶,淚如雨下……
「好無聊。」半空中忽然傳來貓的聲音,把她的悲情世界猛地刺穿了個洞,貓慵懶地蹲在案几上,摳鼻子道:「為什麼守着貓貓的時候,就只是親了一下,不做點別的?」
衛若聽了這話,臉上不知是哭還是笑,忽然攥緊了拳頭,拔/出來了紫光劍。
「哇!」貓飛舞起來,道:「若若,你要做什麼?想死可以吃藥,不要打打殺殺。」
「走。」衛若面上顯出毅然之色,她不是坐以待斃的人,她要去阻止,天下大義她不懂,可是她要……搶回她的男人!
衛若用紫光劍對着牆壁一劈,只聽「嘩啦啦」的聲音,牆壁絲毫不動。
「你蠢不蠢啊……」貓翻了個白眼,道:「這裏是結界啊,衛若,你被男人親傻了嗎?」
「你才蠢!」衛若用劍柄「砰砰」地敲着貓頭。
「咦,你怎麼又變活潑了,你方才不是悲情來着?」貓飛到衛若的鼻子上。
「跟你在一起,只能逗比歡樂多。」衛若木着臉道,話音未落,忽地拎着貓進了逍遙葉,不一會兒功夫,牆壁的門被推開,兩個黑衣人探身進來,看到衛若不在,臉色大變,對望一眼,道:「跑了!快追,快去稟告掌門!」
衛若此時已經駕馭着逍遙葉出了那門,向天玄正宮飛去,一路行來,看到無數陌生的修士穿着整齊的道袍在遊廊、花苑、宮殿周圍巡邏,步調劃一,神情嚴肅,而且道功……都很高,偌大的天玄峰,再也不是逍遙神仙的所在,而是一種戰鬥力極強的軍隊!
「若若,你在想什麼,看上哪個巡邏的帥哥修士了嗎?要不要讓貓貓介紹一下?」野樂扒拉着衛若的脖子,用貓爪的肉墊拍着衛若的臉。
衛若不答,只怔怔望着,因為進不去師父天玄內宮的結界,只能在外面遊蕩,忽然道:「貓貓,你知道雅典模式與斯巴達模式吧?」
「神馬亂七八糟的。」貓貓也翻了個白眼。
「從前有個國家叫雅典,嗯,你不知道沒關係,反正它是跟咱們長得不一樣的洋人建立的國家啦……」
「是貓貓這種摸樣的嗎?」野樂忽然有了興趣。
「不是。」衛若搖頭,拍着貓頭道:「別打岔!雅典模式就像從前的崑崙天玄宮,散漫的,自由的,有個性的,所以雅典的文學藝術是最發達的。」
「貓貓不明白。」野樂雙爪抱胸道:「若若,你沒文化,所以仇恨文化人,是不是?」
「少胡扯!」衛若忽然想起師父念詩的詭異場景,板起了臉,那事還真有點傷自尊。
「斯巴達模式則正好相反,它也是一個國家,但是那個國家非常樸素,講求整齊劃一,過着禁慾的集體生活,所以它的文學藝術並不發達,戰鬥力卻是最強的。」衛若抱着貓道:「戰爭時代,自然是斯巴達模式最好,可是和平時期,最好的還是雅典模式,只是兩者很難兩全,師父為了統一天下,把這些逍遙修仙的修士們都變成了戰士了。」
「這樣不好嗎?」野樂對這些不感興趣,靠在衛若的懷裏打了個呵欠道:「貓貓不喜歡這個故事,還是講瑪麗蘇十八吧,說她如何大戰十八個阿哥的事情,好不好?」
「兵凶戰危……」衛若不顧貓貓的反對,執意地按照自己思路說下去,她知道貓貓不懂,她也不需要貓貓懂,她只是在這樣彷徨的時候,需要發泄,需要訴說,需要決斷……
「有戰爭就要有犧牲,有血腥,有生命的淪落,可是統一天下,也許會讓這個種族生存的更好更長,那麼該怎麼選呢?」
「我要聽瑪麗蘇二十。」貓貓癟着嘴道。
「貓,你若是領袖,你會怎麼選呢?」衛若忽地把野樂拋到了空中,貓四隻大開,「啪嗒」地掉在了地上,打了個滾道:「你說什麼呀。」
「我說你如果是師父,你會怎麼做?」衛若鄭重問道。
「島國片……島國片……」野樂忽然聽懂了,繞着衛若飛來飛去道:「我要他們製造許多許多島國片給我看,而且我要看現場3d,若是讓我滿意,寡人有賞。」
衛若木着臉拎着貓道:「你真該跟安倍一起競選……」話音未落,忽聽外面有聲音道:「小夫人……」衛若一怔,探出了頭。
從天玄內宮的偏殿門口走出了一個盛裝女子,絕代傾城,貌美如花,正是人界公主黎霞,只是面帶愁容,走出來向左走了兩步,又向右走了兩步,裏面出來一個嬤嬤,跺腳道:「這個什麼道君太過分了,哪有洞房夜把新娘子撂在這裏不管的?」
「嬤嬤!」黎霞忽然用眼神制止住,有向旁邊的寵奴看了一眼,笑道:「請問這位仙子,夫君是否在……姐姐那裏?」
那寵奴抿了抿嘴,搖頭道:「小夫人,我們是奴婢,不敢稱仙子,至於道君的行蹤,不是小奴能猜度的。」
黎霞點頭笑道:「原來是這樣,有勞了。」
寵奴笑了笑,低頭斂手。
黎霞無話可說,便抬明月,絕美的臉上顯出迷茫之色,爍爍的流光滑動着那張如玉的臉,有一種渺茫的悽惶,忽見一個小丫頭鬼鬼祟祟的跑過來,見黎霞旁邊有寵奴,立時站住了身子,低下了頭。
「我的披巾忘記拿了,花月,你幫我去拿過來。」黎霞吩咐寵奴,寵奴答應一聲向裏面走去,小丫頭這才過來,咽了唾沫,福了福身道:「公主,那邊……道君也沒有去,道君不知道去哪裏了。」
「沒去姐姐哪裏?」黎霞低低道。
「公主,這個仙人是沒有誠意的,你瞧,昨兒沒去那個女人哪裏,今兒也不到你這裏,我瞧着他就是利用皇上。」那嬤嬤憤憤道:「便是利用,哪裏有這麼明顯的?明兒你去告訴皇上,讓皇上找他算賬!不圓房咱們就走!」
「別,別這樣,嬤嬤,明兒千萬別跟爹爹多嘴。」黎霞擺了擺手,肅然道:「嬤嬤,你若是以後想讓我過得好,千萬別這麼做。」
「可是……公主……」嬤嬤跺了跺腳,見周圍都是自家的宮女,使了個眼色,七八宮女自動散開,嬤嬤這才道:「公主,這個道君不圓房,若是利用完了再把你送回去,這不是笑話嗎?」
「你若是明日跟阿爹這麼說,明兒他就能把我送回去。」黎霞沉吟道:「嬤嬤沒看出來嗎?他想娶的人是姐姐,我只是因為深明大義,被阿爹硬塞進來的。」
「可是公主,你這是何苦……」嬤嬤眼淚流了下來道:「若是從前是沒法子,有了那個女人,回到人間,天下的英俊少年不都任你挑選,為什麼……」
「我喜歡他。」黎霞臉上忽然顯出痴迷之色,很快變成了毅然,攥緊了拳頭道:「我要得到他,所以……需要耐心。」最後那聲音放得極低道:「他應該……另有所愛。」
「啊?」嬤嬤吃驚地抬頭道:「他難道對你姐姐……」
「不是她。」黎霞決然搖頭,嘴角露出幾分譏諷道:「絕對不是她,男人的愛,看眼就知道了,他看着姐姐的眼眸,沒有半分漣漪,平靜的跟看阿狗阿貓一樣的。」
「可道君不是一直這種摸樣的?」嬤嬤蹙着眉道:「我就從來沒見他變過摸樣,一直冷冰冰的。」
「不一樣的……」黎霞陷入了沉思,許久道:「我猜……是那個內奸。」
「內奸?」嬤嬤驚呼道:「怎麼可能?公主,你……」
「感覺吧,也許不對,可是那日,那個內奸跪下來的時候,我看到他的眼皮一直在跳,好像在心疼似得,你曉得,女子的感覺一直很準的……」說着,黎霞苦笑道:「若是在咱們大秦宮,找侍衛去查查那個內奸所在的地方,道君十有八/九在哪裏。」
「不可能!」嬤嬤搖頭道:「若是她,道君怎麼捨得關她入冷宮,若是她的話,為什麼不娶她呢?反而娶了……」
「做大事的男人不都一樣嗎?」黎霞的語氣忽然變得冰涼,仿佛是冰霜濺在了石頭上,火花四濺的冷,道:「我爹不也這樣?道君為什麼不娶她,我不知道,也許她從前犯過錯,也許道君另有所圖,不過我很清楚道君心裏的人應該是她,其實……從另外一點也可以判斷。」
「什麼?」嬤嬤問道。
「崑崙犯罪的人會押入地牢,思過崖,可是道君卻把她關進了天玄峰的冷宮,嘿……」
說完,黎霞忽然沉默了下來,與那個嬤嬤默默相對,月光琉璃,絕色的美人,卻是孤單的倒影,與那荒廢了的足智多謀。
「公主既然這麼猜的,又何苦趟這渾水?」嬤嬤勸誡道:「道君心裏不是公主,又是這種小夫人的名分,你這是何苦呢?」
「嬤嬤不覺得這麼更有趣?」黎霞笑容裏帶着少女式的自信,道;「有什麼比搶一個男人的心更有意思的事情呢?而且……我喜歡他!」說着,歪着頭道:「嬤嬤瞧好吧,過陣子,他一定會對這個小夫人改顏相向的,明天你對爹爹不僅不能抱怨,反而要稱讚道君對我的恩愛,記住,千萬不能抱怨……」說着,提着裙子,轉過身,帶着嬤嬤與眾位宮女向殿裏走去……
「若若,你遇到大敵了,那公主看起來是厲害角色哦。」貓貓在衛若耳邊低語道:「絕色美人,又心機深沉,還對你男人一往情深,再來個近水樓台先得月,你要沒戲了……」
衛若嘿然道:「考驗師父節操的機會來了。」
「你為什麼比我都幸災樂禍?」貓貓飛到衛若的鼻子上。
「因為我……」衛若話音未落,忽見逍遙葉里伸進來一隻手,唬了一跳,剛要拔劍,見冷月「嗖」地一聲飛進來。
「師姐?」衛若詫異道:「你怎麼知道我在這裏?」
冷月臉色煞白,仿佛遭受了什麼重大打擊,怔怔地望着衛若,許久道:「你跟我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