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去復幾許（出版名《傾其所有去愛你》） 第十二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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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會場二十四盞水晶吊燈全部打開，璀璨的燈光下，季東霆的面容模糊又明朗，姜幾許只覺得自己大腦開始混沌了，直至回到座位上才反應過來，趕緊搓了搓自己的手心。

    她面上沒什麼好表情，老黃他們都安慰了她兩句，老廚子們沒什麼勵志名句給她，簡簡單單的「勝不驕、敗不餒」「是金子終會發光的」幾句話，卻讓她心情輕鬆下來。

    就連安美也說：「沒關係，我們明年一定可以拿到最佳團隊獎的。」

    她點了點，也安撫地拍拍自己團隊的成員們，抬眸卻看到何雲朝自己笑，一雙眉眼畫得精緻，但裏頭全是奚落。

    不相信她明年可以拿到最佳團隊獎嗎？

    那麼拭目以待，這個世上沒有永遠的失敗者，也沒有永遠的勝利者，她也不需要去戰勝別人，她要戰勝的是自己。何雲把她當做假想敵，她只把何雲當做絆腳石。跌倒了沒關係，重新站起來就可以了。

    終於抽獎活動開始了，跟表演一塊兒進行，節目開始就先抽了10部土豪金。大屏幕一串串號碼不停滾動跳過，全場的視線目不轉睛地定格在寬大屏幕上……半分鐘之後，10 組數字停在屏幕上。

    結果出來，有人歡呼，有人嘆氣。老黃中了一台土豪金，明明非常高興，卻嘆着氣說：「完蛋了，我跟年終大獎失之交臂了。」

    太賤了，老黃被一個徒弟作勢毆打，結果廚子手勁大，真不小心打到了老黃，老黃虎眼一瞪，徒弟便軟綿綿地給老黃捏起了後背：「師父，我錯了……」

    同時，台上已經開始表演，第一個節目是銷售部的小品，然後是保安部的相聲、大堂經理的歌唱的《壯志雄心》……

    再次抽獎結束，但依舊沒有她。另外下一個節目就是她的《漁舟唱晚》了。姜幾許手心冒出了點汗，她有多久沒有上台表演了。

    一旁的安美將小提琴遞給了她：「姜經理，加油。」

    姜幾許點了點頭，然後從專用通道去了後台。公關部一位經理過來跟她打招呼，走上來拉着她的手：「姜經理，你今天真是美翻了，我可是瞧見陸總的視線一直在你身上呢。」

    一句玩笑話，讓另一邊的何雲白了臉，冷着臉轉過頭。是的，何雲也在這裏，節目就排在後面，而人已經在這裏了補妝了。

    姜幾許沒跟何雲打招呼，因為她的表演就要開始了。

    台上酒店的工作人員把話筒架子和簡譜放好，她拿着小提琴走上前鞠了個躬，便開始獨奏。

    其實樂器表演有個好，跟歌唱不一樣，就是可以把注意力集中在音樂上，而不是台下觀眾的反應。這首《漁舟唱晚》她曾跟沈珩一塊兒演出過，當時沈珩彈奏鋼琴，她拉小提琴，那是她人生中最完美的一次表演。謝幕後來到後台，有人對她說：「你們看起來真像一對。」

    當時沈珩是怎麼說的，「我們本來就是一對。」

    她今晚不是特意要表演這首《漁舟唱晚》，無奈小提琴不練就會徹底廢掉，她幾年沒有碰這把琴了，左手也快失去了靈巧和韌性，右手也沒有之前靈活性。在決定演奏曲之前，她試了很多首曲子，甚至拉了之前最擅長的《月光》，但惟獨能完整演奏出來的只有這首《漁舟唱晚》。

    這首藏在她記憶深處的曲子，這幾年一直索繞在她的夢靨之中。

    弓子開始在四根琴弦遊走，悠揚的音符從琴弦上緩緩流淌着，仿佛月色柔泄在微波凌凌的江面，夕陽似火、雲霞漂浮，全都靜靜悄悄地落進江面，一不小心卻被船槳劃散了……

    季東霆仰着頭看台上的女人，想不到自己會坐在這裏聽一場那麼不專業的獨奏，曲子才到一半已經走音三處地方，但是不可否認，她演奏的《漁舟唱晚》就像一隻充滿靈氣的蝴蝶，撲閃着翅膀就飛進了他的心裏。

    整個偌大的會場仿佛變得安靜，一個人輕輕地拉，一個人靜靜地聽，直至她白皙幾乎透明的手在琴弦上停下來，放下肩上的小提琴，走到正中間鞠了個躬。

    餘音裊裊不絕如縷，而她身上帶着的優雅氣質，比他之前所見過的任何一位名媛都要好。

    獨奏結束，掌聲如潮。她人緣似乎不錯？季東霆只覺得自己的耳膜，都要被這些男廚子的掌聲拍得微微發疼。他嘴角輕輕翹着，但跟着鼓起了掌。

    Dean興奮地問季東霆：「季先生，我覺得姜管家演奏得好好。」

    季東霆目視前方，淡淡道：「還行吧。」

    Dean最討厭自己BOSS這副死樣子，突然他眼前一亮，壓低聲音道：「季先生，姜管家手中的花是誰送的？」

    季東霆看都看沒一眼，嘴角一抿，什麼話也沒有。

    ***

    姜幾許也不知道這束花是誰送的，一大捧粉白色的香檳玫瑰，是花店小哥直接送到後台，她只能簽字簽收。

    一大捧花，酒店的同事上前圍觀：「這是誰送的啊？」

    「不知道。」姜幾許搖搖頭，她是真的不知道。

    「會不會是哪個愛慕者呢？」公關經理笑眯眯地問。

    姜幾許笑笑：「雖然我也希望這樣，但顯然不是。」

    但這花到底是誰送的呢？姜幾許坐回座位上，從裏面翻出一張卡片，卡片應該是花店員工代筆的，寫的是一句英文：「Don''t try so hard, the best things cost expect them to. 」

    送花人是鼓勵她，還是？她有點看不明白。

    大屏幕繼續抽獎，土豪金一個個送出去，直至送完了還沒有輪到她，小可是第九十九個抽到土豪金的，歡樂得像一隻鳥兒一樣飛出去領獎了。

    姜幾許心裏有不好的預感，難道今年真的又是高壓鍋？想想真是讓人頭疼。

    土豪金抽完了，隨後抽的是神秘大獎，獎品沒有人知道，主持人的故意賣關子讓大家更是滿懷期待。

    大屏幕的數字轉啊轉，姜幾許背靠椅背，她是不抱任何希望了。結果當一串數字停留在屏幕時，她不可思議地對了對自己手中的號碼牌，小聲對安美道：「好像是我。」

    「啊——」安美尖叫，「是姜經理，姜經理！！！」

    隨之是排山倒海的歡呼聲，姜幾許也十分開心，她好久運氣沒那麼好了，這可是跟最終大獎一樣值得期待的神秘大獎呢。她放下手中的花，雖然沒有歡樂得像鳥兒一樣飛去，但腳步也格外輕快。

    ***

    主持人還在賣關子，對上台的姜幾許道：「今天姜經理真是光彩照人。」

    姜幾許微笑：「謝謝。」

    「請問抽到神秘大獎，什麼感覺？」

    姜幾許望了望台下，實誠說：「因為不知道是什麼，暫時還不知道是什麼感覺。」

    「我們的姜經理太誠實了。」男主持人看向她，做了一個「請」的手勢，「請上前一步。」

    姜幾許狐疑地眨了下眼睛，還是上前了一步，就在這時，一位工作人員端了一個抽獎盒子上來。

    主持人說：「這裏面就是神秘大獎了，但大獎不是那麼好拿，我可以明確告訴你，裏面有一條蛇。不過你放心，我們放進去時已經給它拔了牙齒——所以你敢伸手進去拿嗎？」

    姜幾許本能地捂了下嘴，而台下也是一片譁然。

    「有哪位男士願意英雄救美嗎？」男主持人突然對台下喊道。

    有人舉手，有人缺心眼地替別人舉手，不知道是誰喊了「陸續」的名字，大家就跟着起鬨：「讓陸總來！」

    主持人笑望着台下正中間的陸續：「陸總，願意英雄救美嗎？」

    陸續但笑不語，面容俊朗，但不發表意見。

    就在這時，Dean突然舉手：「我來！」

    季東霆冷眼掃向他：「有病！」

    Dean一副躍躍欲試的表情，被季東霆罵「有病」後，臉上又有點可憐：「季先生，要不您上去英雄救美？」

    「無聊的遊戲，裏面根本沒有蛇。」季東霆看向台上的姜幾許，說。

    而台上的姜幾許終於鼓足勇氣，對主持人說：「我自己來吧。」

    「啊？」主持人非常誇張，「姜經理，你說什麼？」

    姜幾許重複了一邊：「我自己來。」

    主持人興奮地鼓起了掌：「咱們的姜經理說要自己來，大家給她點掌聲。」

    姜幾許心裏有點無奈，她敢說自己來，是確定裏面肯定沒有蛇，酒店的人雖無聊但不至於缺德，所以她才要自己來。

    雖然這樣，她還是有點害怕，即使沒有蛇，但是是蟾蜍？或者小強那些東西？

    她深呼吸兩口氣，直接伸手進去。結果她真碰到一個東西，觸覺冰涼涼、滑膩膩的……她只覺得頭皮發麻、全身血液嗖嗖地往腦門直冒，手也本能往上縮回，整個人已經彈到了一米外。

    全場譁然。

    Dean對季東霆說：「您看嘛，真的有蛇。」

    季東霆望了眼台上臉色瞬間蒼白的女人，真被嚇到了？

    主持人笑啊笑：「最後這英雄還是由我當。」說完，他挽了挽袖子，在大家驚嘆的眼神中，慢慢伸出了手。突然，他怪叫一聲，緊接着，立馬縮回手，但手裏頭還多了一條青綠色的小蛇。

    全場氣氛真的被這條小蛇折騰得像是一鍋沸騰的開水，尖叫聲一*地湧上來。

    「哈哈。」主持人問姜幾許，「敢摸一摸嗎？」

    姜幾許距離主持人近，這條「小蛇」仔細看根本是假的，她故意配合主持人，上前摸了摸後說：「很可愛。」

    場下有人笑。

    主持人再次把手中的「小蛇」揚了起來，展示給全場人看，然後道：「非常感謝廚師部黃師傅提供的麵粉蛇一條，咱們黃師傅的上色技巧越來越出色啦。」

    全場爆笑。

    主持人：「好了，言歸正傳，再次請姜經理把裏面的獎品抽出來。」

    姜幾許點點頭，只是伸手進抽獎箱時，因為心有餘悸停頓了兩秒，結果又被主持人打了趣：「我們的姜經理這是一朝被蛇咬，十年怕草繩啊。」

    姜幾許抿唇笑了下，然後從裏面拿出了一張紙，遞給了主持人。

    主持人攤開來，微微揚着嘴角：「這份神秘大獎就是——咱們陸總親自提名的書法！！！大家掌聲恭喜。」

    哦，書法啊……下面掌聲很響，仿佛她中了百萬彩票似的，但姜幾許真有點笑不出來，但嘴角還是扯了起來。

    很快兩位工作人員抬了一幅裱好的書法作品上來，上面四個大字「明道若昧」，字的確很贊，雄健灑脫、力透紙背。

    明道若昧進道若退？

    「呵呵。」台下的季東霆突然笑了，說：「還不如給她個高壓鍋呢!」

    酒店年會，晚上10點才結束，j□j一波蓋過一波，最後的年終大獎被北海實業的副總抽中。看起來像內定，但大家也沒什麼話說，一百部土豪金是實打實的，還有她的神秘大獎。

    說起來陸續寫得一手好字，加上他現在北海盛庭一手當家人，上來求他賜字的真不少，而且還真有市場價。像這幅字，如果賣掉可能不止一萬，但她又不能真賣掉。

    姜幾許心裏是鬱悶的，結果還要表現運氣不錯的樣子，拿着這幅字回辦公室，就讓人高高掛在了白牆上。

    安美笑着立在她身邊：「姜經理，你這個馬屁拍得好。」

    姜幾許心裏嘆氣，嘴上微笑：「陸總的作品，當然要高高掛起。」

    「這個花呢？放在哪裏？」安美指了指她辦公桌上的香檳玫瑰，她走上前，再次看了看上面的英文句子，心裏翻譯了下——「不要着急，最好的總會在最不經意的時候出現。」

    晚上，「最好的」果然出現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