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日的大朝會上,賈政上了一封謝恩的奏摺,言辭肯切,當今一高興,給了不少的賞賜。早就被當今有意的帶着處理朝政的塗暘此時也站在二皇子塗旬的後頭,仔細的記下當今說的每一句話,準備回去好好研究一下。
眾大臣匯報完後,當今開了金口:「昨日朕接到邊疆八百里加急的戰報,大周國境之外有一個國家,國人金髮碧眼,與我中原人大不相同,他們生活在苦寒之地,民風彪悍。因垂涎我大周地大物博,悍然出兵,如今已經越過邊界,正往大周的縱深而來。」
這話一出,百官頓時亂做一團,近百年來,大周已經極少出現戰丨爭了,這也是為什麼武將的地位一直低於文臣的原因,若不是元帝留下訓示,讓後世皇帝不要待慢了武將,只怕這些武將在朝庭內外的日子還會更難過。
李公公上前一步喝道:「肅靜!」
此時武將中走出來一位鬚髮皆白的老將軍,滿臉不屑的看着眾多文官,「所謂養兵千日,用兵一時,咱們大周兵強馬壯,難道還怕了他們不成!」
老將軍的話得到了許多武將的認同,紛紛點頭。話音剛落,戶部右侍郎出列,緊鎖眉頭說道:「張老將軍所言不錯,只是如今國庫空虛,這仗怕是不好打呀!」
一時間,朝堂上吵成一團,李公公再出聲也沒用了。當今不說話,只是靜靜的看着兩方人吵得不可開交。
沒多久,吵架中的人終於發現當今沒吭聲,漸漸的,安靜了下來。
當今笑了,「吵完了?很好,朕跟你們說這個事情,只是想告訴你們,這仗,咱們大周打了!不僅要打,而且要狠狠的打!」
皇后的父親禮部尚書曹大人上前一步,「皇上,請三思啊!」
當今抬起手摸了摸下巴,「曹大人要搞清楚,朕只是通知你們,而不是在徵求你們的意見!至於國庫空虛嘛……塗暘!」
&在!」塗暘不知道當今喚他做什麼,只是低頭恭敬的行禮。
&說說,國庫空虛,你有何辦法?」當今笑問。
一句話,震得朝中眾人心思起伏不定,尤其是大皇子和二皇子,塗暘以十二歲之齡上朝,早就讓他們如坐針氈了,當今又表現得那麼重視他,兩個人各自轉起了小心思。
塗暘鬆了一口氣,這個問題他還真能答出來個三二五的,「回皇上,當日臣曾聽皇上說過,如今國庫的銀錢有八成是當初上皇借給了眾臣和世家,這些錢零零總總加起來,得有幾千萬兩白銀。以臣淺見,如今正是收回這些銀錢的最好時機了。」
塗暘的這一句話,更是在眾人中爆炸開來,這一次,就連武將里也有不少人提出了反對的意見。
曹國丈更是大聲斥責道:「無知小兒,百官乃朝之根本,你這麼做,是想動搖我大周的根本嗎?」
塗暘衝着曹國丈呲了呲牙,一本正經的說道:「大人說錯了,百姓才是我大周的根本,當官的沒了,咱們大周每年考中進士而無職的士子進士多着呢,隨便哪一個都能當!再說了,俗話說:殺人嘗命,欠債還錢,曹大人難道連這一點常識都不知道嗎?」
曹大人被噎住了,憋得臉色漲紅,抬頭看了眼當今,卻見當今一副雲淡風清的樣子,心裏一緊,知道壞事兒了。
只聽得當今說道:「既如此,塗暘聽旨。即日起,朕封你為戶部左侍郎,專管國庫欠銀之事,朕許你先斬後奏的權力。」說完取下身上的一塊玉佩,讓李公公交給塗暘,「上至皇親國戚,下至黎民百姓,若有不從者,殺無赦!」
&遵旨!」塗暘恭敬的接過玉佩,只見上頭一面刻着「如朕親臨」,另一面則是當今的璽印。
眾臣心裏驚濤駭浪,皇上這是真的要下手了?
&將軍!」
&在!」剛才第一個說話的老將軍恭敬道。
&封你為征北大軍兵馬大元帥,即日起招兵買馬,朝中眾將隨你挑選。半個月後,朕要看到一支軍容整齊,英勇善戰的大軍出征!」
&遵旨!」
&暘,在大軍出發之前,朕希望你能籌集足夠的軍晌,莫要讓大軍將士沒有底氣,你可做得到?」
&皇上,臣做得到!」塗暘回答得十分堅定,要是有人敢不遵從,下獄充軍,家產充公,不要太簡單了。
眾臣面面相覷,各自心中思量。下朝後紛紛三五一群聚集一處商量了起來。
早就得了塗暘等人暗示的林海速度極快,當天下午就將三十萬兩的借銀,連本帶息的送到了塗暘的案頭。
塗暘滿意極了,口頭表揚了一下林海,就帶着他的小廝長隨還有侍衛,以及戶部里投向他的官員們一起,向着塗暘準備殺雞儆猴的那隻「雞」的府上,浩浩蕩蕩的一路開了過去。
其實早在去年,當塗暘查覺到當今有意收回國庫欠銀的時候,就帶着木琳琅一起私下裏將這些事情全都查得一清二楚,並且,還都算上了利息,就等着哪一天當今開了口,直接將這些資料送上當今的案頭。
誰曾想當今會欽點他來處理這個事情呢?這下子可不是正好用得上嗎?
國庫的欠銀由來以久,最初是元帝時,因為大周朝初定,百廢待興,各功臣論功行賞之後,總要建立府邸,就是有現成的,也要維護一下。
也不知道是誰最先想起向國庫借銀的,元帝居然也准了。從此開啟了大周百官向國庫借銀的大門。
時間長了,就是那些並不缺錢用的人家,也會時不時的向國庫借上一點,更不用說那些花錢大手大腳的人了。幾代下來,這一筆欠銀,數目十分可觀。
剛開始的時候,借錢的人都是小打小鬧,幾代下來最多的也不過是十萬兩。直到上皇登基之後,六次南巡,其中有五次去的金陵,四次就住在江南甄家。
接待皇帝,從吃到住,再到行,哪一樣都有一定的規制,甄家需要另建皇帝的行宮,那可是一大筆的支出。這錢從哪裏來?羊毛出在羊身上,既然是為了接架,當然從國庫借了!
就這幾次接駕,甄家前前後後就借了近千萬兩,國庫瞬間空了一大半。
有一就有二,加上多年來皇帝從沒有提還錢的事情,大家全都選擇性的忘記了。
如今當今公然在大朝會上說要討回國庫欠銀,一石激起千層浪。欠銀最少的人家也有二十幾萬兩了,許多人回家後,趕緊找來帳本,一看之下,心涼了半截。
塗暘可不管這些人怎麼想,也不耽擱,回到辦公地點,拿上一些東西,帶着人就直接往南安郡王府去了。
沒錯,這一次被塗暘拿來立威的人就是南安郡王府。
南安王府的門子每日裏迎來送往,見過的大人物不少,那些人多多少少都是有求於南安王的。只是今天出現在南安王府門外的人,似乎來者不善啊。
門子仔細一看,領頭的居然是四皇子,不敢待慢,趕緊上前打了個千兒,「小的給四殿下請安了,您這是……」
小山子走前一步,十分不屑的用着鼻孔看着門子,「咱們四爺今兒可是帶着皇命的,你一個小小的門子也敢打聽四爺的事兒?活膩了嗎?還不趕緊開大門!」
南安王府的門子何曾受過這樣的輕視?在這京城,只要他一說出是南安王府的,那些人哪一個不給他一份薄面?只是眼前之人卻不是他能夠相抗的,不敢多言,趕緊回去將中門打開了。
塗暘率先走了進去。此時的南安王正在前廳里聽着屬下和幕僚們談論關於當今準備收回國庫欠銀的事情。
南安王捋着鬍子,沉思道:「眾位不必擔心,所謂法不責眾,滿朝文武哪家沒有欠國庫幾十萬兩銀子的!大家梢安勿燥。」
幾個下屬卻沒有他的樂觀,「可是皇上今日欽點四皇子收回欠銀,顯然皇上對此事的關心度不低啊!」
南王安不屑極了,「不過是個毛都沒長齊的小毛孩兒,能翻出什麼浪花來?只怕皇上是看不慣四皇子和木家小子在京城無法無天,方才想了這麼個主意來讓他知難而退罷了。」
南安王說的似乎很有道理?有不少人又不確定了,不過還是有些人覺得事情沒那麼簡單,可是看到南安王的樣子,知道勸不動,只得找個藉口回去了。
在這些人走後,南安王哼了哼,「如此膽小如鼠,何堪重用?」
不多時,塗暘就帶着人來了。
既然是代表當今來的,塗暘混了個主位坐了坐,剛才還在談論關於欠銀之事的幾人突然覺得事情似乎超出了他們的想像了。
塗暘也沒廢話,開門見山的說道:「想必南安王也聽說了今日朝堂上的事情了,皇上要出兵將入侵者趕出去,而國庫沒錢,既然你們借了庫銀這麼多年了,也是時候還回來了,王爺以為如何?」
南安王眼觀鼻,鼻觀心,很是沉穩的說道:「自古道,欠債還錢,皇上要收回庫銀,本王沒意見。只是殿下容稟,本王家中人口眾多,每日裏花費極大,還錢實在是有心無力啊!」
塗暘笑了,「的確,前日丨本殿替南安王將帳目算了算,自元帝起,南安王府前前後後向國庫借了一百一十三萬五千兩,算上利息,南安王府須得還庫銀一百五十五萬九千兩!的確是多了點!」
南安王雙眼一瞪,「利息?」
塗暘笑得很是開懷,「沒錯,雖說咱們不放那印子錢,只是這利息也是要算的,之所以要這麼多的利息,則是因為有些借銀可是欠了有一百年了呢!」
南安王不屑的看了他一眼,沒說話,一副死豬不怕開水燙的樣子。
塗暘也沒理他,只對戶部跟來的人說道:「既然南安王沒有現銀可還,喏!」拿起丫鬟剛剛送上來的茶碗,「這個茶碗是成窯鬥彩小蓋碗,應該能值個一萬兩,他這裏居然有一對兒!還有那個,汝窯天青色美人瓶!也是一對兒。嘖嘖嘖,南安王府上古玩挺多呀,就這兩樣東西,本殿還是第一次見呢!」這當然是假的了!在木家,這樣的東西不要太多了,就是他爹的私庫里他也沒少去尋麼。
再看南安王,臉上早已和復剛才的淡定了,冷汗直流,這是明着說他南安王府比之皇家奢華太過了!往大了說,給他們安上個謀丨反的罪名,很容易啊!你家裏這麼有錢,居然不在國家即將出兵平亂的時候不思還錢,人家來要了,還想着推三阻四的,不是謀丨反是什麼?
塗暘不等他說什麼,對甲一等人招招手,「給我搬!只要是能賣得上錢的,都給搬回去,直到湊夠了欠銀再說!」
&甲一等人大聲的應下,然後如狼似虎的上前,將南安王府前前後後全都搜了個遍,連後院也不曾放過。一時間南安王府的人呼天搶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