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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珊叔,來了,快坐,快坐。」
胡瑞親自起身,泡了一杯茶,趕緊招呼到。對於這個年過半百,把大半生都交給主家的敦厚老者,胡瑞的尊重發自內心。
「使不得,使不得,這可是不得啊,少爺。」
珊叔局促不安的被拉着坐了下來,胡瑞把親手泡的茶塞進珊叔的手裏,隨後坐到了對面。
「有啥使不得的,您也是家裏的老人了,跟着父親風裏雨里這麼多年沒有功勞還有苦勞呢。來,先喝口水,慢慢說。」
胡瑞招呼道。自從安慶舉事以後胡瑞就一門心思的撲在了部隊的整編和對省內清軍的清剿和接收方面,行政方面的大小事務一向都是由珊叔維持。可憐老人家年過半百了,還得整天勞心勞力的周旋在各種勢力之間,努力平衡當下的局勢。大晚上連夜從安慶趕過來,一定有事情發生。
「少爺,那老奴也就多嘴了。眼下咱們基本上拿下了整個安徽,滿清的勢力和政府機構全部被清楚了。現在權利處於真空階段,如今省內的各路清軍基本上都被清剿和接收了,各方勢力等於說是後顧之憂,畢竟咱新軍的實力擺在那裏,再說還有武昌在前面擋着,主戰場也不在咱們這裏。最近幾日以來安慶城明面上沒啥波動,但是私底下可就熱鬧了。都出都在拉幫結派,就連被關押在總督屬里的那幫官員也開始不老實了。少爺,之前局勢未穩,大事未定,您一門心思的放在隊伍上面那那是應該的。眼下的局勢由明轉暗,您看看是不是該考慮考慮明面上的事情了?」
珊叔紅着眼圈接過自家少爺遞來的茶杯,激動地哆嗦了一會。好容易平復下來,理了理思路提醒道。
「反應夠快的,都是些記吃不記打的傢伙!」
胡瑞面色陰沉的敲着桌子惡狠狠的感嘆道。
「少爺不必動怒,這也算是人之常情。自古以來就有百年皇室,千年世家的說法。老奴偷着查過了,起頭的都是安慶地界上有頭有臉的人物,根基都很深。眼下太平了,他們自然要湊在一起試圖保住、擴大自己的利益了。現在沒了衙門,權利都處於真空狀態,難保沒有人會惦記。不過少爺,這也算是一個機會。」
珊叔望着面色陰沉,生着悶氣的胡瑞,溫和的笑着開導道。大半輩子都交給了主家,一生有沒成婚,膝下無無兒無女,潛意識裏珊叔將自家的這個小少爺看的視若己出。
「您的意思是趁機招攬一批,為我所用?把那些人都和我們綁在一起?」
胡瑞也不笨,聞言略微思索一番就有了結論。
「正是,少爺,老奴不懂權謀之術,但是這麼多年下來跟着老爺走南闖北的,慢慢的也有了一些見聞。這治理地方就和少爺長官隊伍一樣,得上下一條心才行,這樣命令才能順利的傳達下去。反之若陰奉陽違,那必然一事無成。眼下少爺派了軍隊接管了安慶城內所有的公用設施,官庫、報務局也在我們手裏,外面還有大軍駐紮。主動權攥在咱們手裏,只要把持了軍權和財政,其他的也就無關緊要了,再怎麼鬧騰也翻不了天。少爺治下一省之地,確實需要群策群力,咱們一口吞不下啊。」
珊叔小心翼翼的啜了一口茶,繼續分析道。
「您說的也在理。那咱們就把分些邊角零碎出去,再拋出去一些虛名,讓那幫記吃不記打的貨色搶破頭去。拿着真金白銀,實打實的好處來換!不過這人,可得好好看看,主動權也要攥在咱們手裏。」
胡瑞皺着眉頭思索了一番,拍着大腿下了決定!
沒等兩人進一步的商量商量細節,外面的勤務兵就通報說情報部的人來了。
「少爺,這些都是無關痛癢的小事,大可暫時擱置。別耽誤您的大事。」
珊叔識趣的起身,準備先行離開。情報部的存在珊叔早就有所耳聞,由自家少爺親手掌管,深夜來人一定不會是小事情。他再留在這裏就不合時宜了,剩下的細節和操作問題可以等結束了再談。
「不妨事,應該是南京那邊的消息。珊叔一起來聽聽吧。」
胡瑞擺擺手,他又不是七竅玲瓏心之輩,再說也不是什麼絕密的大事。
「卑職王大力,見過大人!」
大塊頭換了一身新軍的軍綠色制服,肩膀上頂着一副一毛三的牌子,一進門就先理了理武裝帶,立正敬禮道。聲音洪亮,震得門檻上的灰塵都落了下來。
「都說了叫首長就好,咱們安徽新軍不興大人、小人那一套。坐吧,有什麼最新消息?」
胡瑞掏了掏耳朵,一面招呼着勤務兵上茶,一面問道。大塊頭王大力也不答話只是挺直了腰板坐在那裏,等勤務兵端上茶水退出門外後,才開口說道:
「報告首長,剛才潛伏南京的兄弟傳來消息張人俊果然有動靜了!朱家寶一到南京就去了張人俊的府上,兩個人關起門來談了好久,到晚上都沒結束。江防訓營的張勳也被連夜召見,府上的警衛也成倍的增強,火把照的那一片跟白天一樣。防範的太嚴,咱們的兄弟靠不上去,所以具體的談話內容還不知道。但是沒多久張勳就心事重重的離開,第二天一大早張人俊就下令第九鎮移防城外抹陵鎮,張勳親率江防訓營主力監督,槍口炮口直接對準了第九鎮。」
「好極了!看樣子張人俊果然上當了,對第九鎮動手就在眼前了!幹得漂亮!」
胡瑞拍着大腿,跳起來喊道。歷史果然沒變,只是張仁俊提前出手了,逼反第九鎮的計劃成功了!
「快,傳令下去,命令所有整編完畢的部隊進入戰備狀態!各部抓緊時間進行最後的整頓,密切注視南京方面的動靜!」
興奮過後,胡瑞立馬進入角色,命令道。後再指揮部外面的作戰參謀不敢怠慢,當即記錄下來,隨後領命而去。
「怎麼了?還有什麼事情嗎?有話就直說,別吞吞吐吐的。」
胡瑞望着欲言又止的大塊頭,揮揮手示意他大膽地說。
「報告首長,潛伏南京的兄弟傳來消息說抓到兩個同盟會的人,經過詢問他們是從武昌來的,還提供了兩個重要消息!」
大塊頭有昂着頭,挺着胸一口氣說道。
「武昌來的?!」
胡瑞忍不住把到嘴的茶水噴了出去,這會武昌已經打翻天了,還有心思把手伸到南京來?!
「是,還有相關的印信和證明。說是來幫助南京同志舉事的。」
大塊頭回答得很肯定,說着小心翼翼的把把一份文件放在了桌上。
胡瑞一節抓過打開牛皮紙密封袋粗略的瀏覽了一下內容。袋子裏裝着兩人的身份證明和口供自白。
「同盟會成員,武昌軍政府偵查員,派來協助南京起義?這手伸的可是夠長的啊,他們提供了什麼消息?口供里怎麼沒有?」
胡瑞很快鎮定下來,尤其是看完那份口供後再結合記憶里這一時期的歷史,心中大概有了計較。歷史上黃興來到武昌後,被脅迫着參與起義的黎元洪將指揮權拱手交給了黃興。黃興的到來,更加加重了民軍內部關於利益分配的矛盾。在隨後的漢口反擊戰中,由於黃興的剛愎自用和日籍顧問的誤導,導致民軍慘敗,鮮血將漢水都染紅了。之後本來就內部不和諧的民軍各部內部爭鬥不斷。看情形,這兩位十之*就是奪權失敗被趕出來的。
「報告首長,那兩個傢伙說他們是被武昌軍政府派來南京聯絡並協助第九鎮發動起義,與武昌遙相呼應。他們這一批一共來了近20人,都是湖北民軍第四協的的基層軍官,從少尉到中校不等。領頭的哪兩個供出來兩條線,一條是南京銀元局,一條是關於軍火的。」
「具體說說看,消息證實了嗎?」
沉吟了片刻,胡瑞目光深邃的盯着桌上那份不起眼的文件袋,繼續問道。
「是,哪兩個說自從朱家寶過江後,張人俊就派人密密的把銀元都集中到銀元局,準備一起運出去。前前後後大概有200萬兩以上。另外一條是城內一些富商官僚被煽動,為了自保集資購買了一批軍火充實南京城防。光步槍就得有好幾千條,還有一批山炮和大量的彈藥,就堆在下關的碼頭上。這兩條線大當家的親自下令要仔細打探清楚,那邊的兄弟不敢怠慢。根據昨晚穿回來的消息,下關碼頭三天前確實有一大批木箱運來,眼下用帆布蓋着碼在碼頭的角落裏,大大小小的不下幾百個,還有巡防營負責看守。那邊特地找了一個會水的兄弟,趁着天黑從江里潛水摸了過去。挑了一個最小的木箱」啟開,乖乖一水的東洋造!天黑看不清楚,看樣子是小鬼子的東西。至於銀元局那邊也證實了,自朱家寶到南京後,每天深夜都會有大批馬車進入銀元局,來的時候壓的車都趕不動,回去的時候都是空車。那地方看得太死,摸不進去。根據地上的車輪印看,說不好運的是不是銀子,但是肯定是重傢伙!」
大塊頭目不斜視,肯定的回答道。
「彩頭可不小,少爺,他們這是在納投名狀啊。」
角落裏一直沒出聲,自顧自的喝着茶的珊叔突然開口嘆道。
「您老好眼力!確實是這個意思,俺估摸着這幾位爺可能是被擠兌走的,在武昌混不下去了就想着抱咱們的大腿。」
大塊頭高贊一聲,翹起一個大拇指接口道。這幫傢伙都是江湖草莽出身,雖說現在穿上軍裝但是還是改不了江湖習氣。
「這些暫且不提,想辦法通知潛伏的兄弟,密切注意第九鎮的動靜,亦有風吹草動立即報告!渡江之後,論功行賞給他們記首功!至於那幾個同盟會的,先好吃好喝的伺候着,渡江之後再想辦法處理。你先去吧,順便把三娘請來。」
胡瑞低着頭若有所思的踱步這來到牆上掛着的中國地圖前,久久的凝視不語。
「是!」
身後的大塊頭立馬跟甩了包袱一樣,和珊叔打了個招呼,就皺着腮幫子揉着腰走了。
「珊叔,看這樣子張勳這是要給自己準備後路!下關碼頭駐紮這海軍軍艦,交通十分便利。這麼大一批軍火他張勳寧願花大力氣派人看守也不肯搬走,就是看中了下關碼頭的便利性和海軍的軍艦!我有預感,張人俊會孤注一擲,儘快對第九鎮下手!」
胡瑞猛地一圈砸在牆上興奮的喊道。身後的珊叔,笑着點頭表示贊同。
「您老受累,咱們得好好的合計合計。來人,傳令所有營以上的幹部都來指揮部開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