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深了,之前毫無睡意的龍湘,居然在這個命數無定的時刻犯困了。
她當着北庭春的面打了個大哈欠,看得北庭春表情越發複雜。
「抱歉,實在沒忍住。」
掃開滿臉的睡意,龍湘還想再問清楚到底發生了什麼,北庭春已經行了個禮,帶着女官們離開了。
走得那叫一個速度。
夜色中唯一為她指引去路的,就只是那冰晶封凍的迴廊。
龍湘猶豫許久,在回去睡覺和乖乖過去兩個方案里,最終選擇了後者。
去叭,還能真完全擺爛咋的,現在情況總比直接被北庭春帶走挑動脈強吧。
龍湘微微提裙,邁開步子,踏上凍結的冰面時,冷意自腳心往上鑽。
「嘶。」
她迅速抬腳,還是冷意侵骨。
冷也得走。
沒辦法。
她現在回去,北庭春肯定還會再來,沒得浪費時間。
早點完事回去睡覺好了。
龍湘摸了摸頸動脈,認命地走上冰面,心裏已經對即將到來的冰冷有了準備,卻發現這次走起來一點都不冷了。
跳躍的腳步停下,本來好像狐狸在雪中跳躍一樣的龍湘開始正常行走。
她放下裙擺,施施然地順着迴廊向前,側目便是碩大的月,抬眸就是晶瑩剔透銀裝素裹的古典迴廊。
這樣的美景極大緩解了她緊張不安的心情,讓她想起了有一年冬天去老君山看到的景致。
迴廊說長不長說短不短,龍湘緩行約莫一刻鐘就到了今夜的目的地。
看到冰的那一刻就知道約莫是太子殿下要她去做什麼。
但她沒想過要見的會是見太子殿下本人。
原書里描寫北庭雪的居所,說是一座巨大的冰宮。
一切都是冰晶雕刻而成,萬物皆是銀色,但又不會透出裏面的事物來。
要龍湘說,月亮上真有廣寒宮的話,也就是這個樣子了。
淡淡的銀光在冰宮上閃爍,月華就是這座冰宮最好的妝點,龍湘仿佛看着極端的動漫手辦那樣肅然起敬。
雖然聘禮審美不怎麼樣,建築的審美卻非常可以。
所以太子殿下找她做什麼?
他人都躺了,難不成還要自己取血?
北庭雪自己取血的話,讓龍湘不自覺聯想到血月之下被折磨的王后和陛下。
好恐怖。
謝特,她改變主意了,她要回去睡覺!
龍湘轉身要跑,腳下直接打滑,整個人朝後栽倒,把冰宮的門給撞開了。
看起來那麼凜然神聖不可侵犯的門,就這麼被她一個凡人給撞開了。
龍湘預想自己會摔得背疼,下意識在保護後腦勺,不過她倒在了一張雪白柔軟的毛毯上。
努力鎮定了一下,抬眼望向周圍,看到冰宮大殿之中,地上都鋪着銀白色的毯子。
外面看銀色很顯明亮,但冰宮裏不知為何很黑,只在深處的珠簾後有一陣細微的火光。
火光暖色調,讓人本能地被吸引,龍湘回過神來,人已經站在珠簾之前。
珠簾是一顆顆珍珠一樣的珠子串成的,長長密密地垂到地上,龍湘除了能分辨出裏面有燈火外,什麼都看不見。
她遲疑片刻,伸手撩開了帘子。
膽子是大了點兒,但怎麼辦,咱們種花人講究來都來了,現在再跑肯定是出不去的。
方才在門口那個倒栽絕對不是她自己沒站穩。
是這裏的主人不允許她逃走。
那就上吧。
接了這活兒能怎麼樣,湊合干。
龍湘沒有細說地是,她其實有點好奇。
真的就一點——好奇男主現在是什麼樣子,他住的地方又是怎樣的。
原書里連女主都沒真正進入過北庭雪的居所。
不過那應該是因為沒機會,越拂玲想進的話,北庭雪肯定給她進的,心中的神女有所願,他肯定是百依百順。
想到這裏突然有點下頭,龍湘的好奇消散,新奇的觀察也變成了興致缺缺的隨便溜達。
便如到了什麼反感的景點,只想着趕緊結束回酒店躺着。
這樣的狀態,在循着火光走到盡頭時煙消雲散。
她看見了北庭雪。
躺在床榻上的北庭雪。
火光的盡頭,是點了白色蠟燭的狹窄居室。
外面看着那麼大的冰宮,北庭雪在裏面所居住的地方其實很小很小。
那裏只放了一張簡單的床榻,床榻接近普通單人床的模樣,讓龍湘一時覺得,可能自己住的都比他好。
數不清的蠟燭在燃燒,燭身是白色,一根又一根地將床榻包圍,龍湘站在燭火邊緣,距離北庭雪不過幾步之遙。
她可以將他身上的每一處,臉上的每一處,都看得清清楚楚。
那真是一張英俊的臉,哪怕閉着眼睛也能從中看出故事來。
相較於剛來時見他的神魂,他的□□稍稍清減些,面色更加蒼白,也就襯得唇瓣越發殷紅。
他的唇顏色漂亮又有光澤,唇形也很優美,讓思念宵夜的龍湘想起了某類她特別愛吃的甜品。
她不自覺咽了咽口水,低頭看看腳邊的蠟燭,火光不燙人,也不會滴蠟油,應該一跨就過去了。
想到這裏,她就跨了過去。
桃紅淡綠的姑娘輕輕一躍,殿內火光忽閃一下,她已經到了蠟燭圈內。
成功!
這麼一來,離北庭雪就更近了。
一個用「雪」字做名字的男人,人也生得像雪。
他還在呼吸,胸口一起一伏,身上穿的還是那日她見過的繡滿了金色符文的白衣。
北庭的人都穿白衣,但不是那種仙俠劇常見的喪葬風,他們的白衣根據級別不同,都有細緻的暗紋妝點,樣式也很精緻。
她這一身的色彩鮮明,加上脖子上戴的瓔珞,走在北庭之中就恍若聖誕樹活了一樣。
龍湘稍稍彎下了一點腰。
這樣她可以將他看得更仔細一些。
她也好奇自己怎麼就彎腰彎得這麼自然,她怎麼敢這樣近距離接觸男主的肉身,但她都在這兒半天了,也沒見北庭雪有什麼反應,她總不能幹站着什麼都不干吧。
女大學生就是這樣的,一天到晚使不完的牛勁兒。
因為彎腰的動作,龍湘脖子上的瓔珞寶石撞擊在一起,發出清脆悅耳的響聲。
寂靜殿內,除了她的呼吸聲就是這脆響,龍湘腦子莫名發脹,頭越來越低,漸漸與北庭雪的臉相隔不到十厘米。
好像有點太近了。
連他睫毛的走向都看得很清楚。
修仙的人皮膚都這麼好嗎?北庭雪臉上連毛孔都看不見,皮膚甚至還閃閃發光,好像鑽石一樣,讓龍湘想到真正的雪。
以前去爾濱旅行,滿地的雪細碎乾淨,在陽光下發着光,就和他的肌膚一樣。
龍湘手很癢,很想戳一下,但北庭雪還是太冷了,他的身體日漸衰敗,生命岌岌可危,不管是周身的氣息還是呼出的氣都是冷的,龍湘離得近,可以清晰感受到。
可以了。
理智告訴她該退後了,她也確實按照大腦發出的訊號做了。
哪怕心知肚明男主這個時候肉身動都動不了,不會突然起來,但還是別太——
「唔!——」
意外就在她要撤離的時候發生了。
人體真奇妙,她剛覺得危險,危險就真的來臨了。
在她印象中肉身不能動彈的北庭雪突然睜開了眼睛。
他肉身的眼睛和神魂又不太一樣,瞳仁深處泛着翡翠色,形狀接近貓眼,這樣一雙眼睛,讓他哪怕面無表情也顯得高深莫測,很不好惹。
龍湘能看得這麼清楚是有原因的。
她的唇被冰冷的手掌捂住,他明明沒用多大力氣,她卻根本無力反抗,好像遇見了天災一樣只能任其發展。
她被他捂着唇瓣,無法發出聲音,鼻息間都是他身上冰雪的氣息。
冰雪是什麼氣息?
無法準確形容,便是那種雪後戶外獨有的氣息。
龍湘因這氣息被迫保持清醒,瞪大眼睛看着面無表情的男人用另一隻手扣住了她的腰,她胸前瓔珞寶石撞擊,叮叮噹噹地被他按向床榻。
人倒在床榻上時,她更能看清楚他的一切,甚至可以感受到他的心跳。
「唔唔。」
龍湘根本弄不清楚發生了什麼,但本能地想要說話。
北庭雪可見是對她真的有些了解,這捂嘴非常及時,讓她什麼都說不出來,眼睜睜看着他俯下身來——
他要幹什麼!
不會是
頸間的刺痛打破了她所有的聯想。
好疼!
尖牙刺入皮膚,龍湘猛地睜大眼睛,瞳孔劇烈收縮,手腳都繃緊。
背後是寒氣肆意的冰冷床榻,身上是所有冰冷的來源,脖子還很疼,鮮血源源不斷地被身上的男人汲取,龍湘可知道自己是怎麼回事了。
難怪北庭春表情那麼奇怪,北庭雪他這是改變主意,不需要別人送來取好的血,他要自己親自抱着她啃!
這樣喝一定很新鮮吧!
兩輩子第一次和男人距離這麼近,還是女下男上這樣曖昧且極具壓迫感的姿勢。
龍湘嘴被捂着,疼又發不出聲音,北庭雪漆黑的長髮和冰冷的側臉都埋在她頸間,她被他壓得呼吸不能,只能努力去啃咬他的掌心。
真正咬到他掌心的那一刻,她一瞪眼,對上了北庭雪慵懶側來略帶綠色的貓眼。
他的齒關稍稍放鬆了一點,捂着龍湘嘴的手也拿開了。
事態聽起來是在朝好的方向發展,可——
咬得不那麼疼了,龍湘就開始發癢,她脖子很敏感,被他如此索取,刺激得渾身戰慄。
而嘴又沒被捂住了,所以她情不自禁發出的悶吟便全都暴露了。
救命。
那是她發出來的聲音嗎!
龍湘清楚地看見北庭雪雙目流轉,雖然沒什麼表情變化,但她就是知道他在想什麼。
龍湘努力抬起手,一把抓住他剛拿開的手,使勁往上一拉。
你還是捂着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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