步軍營練場。
「都給我記住!軍中無小事,每一堂操練都生死攸關。你們的性命都系在褲腰帶上,不爛熟於心的,明日在沙場死無葬身之地,也不要怨懟!」
第五營教官正在沉聲呵斥眾人。
今日操練是關於陣法的講解,是一項嚴肅又必要的習得。
兵士們齊刷刷站在練場,肅穆地注視着教官。排兵佈陣正是行軍打仗看重的主要交戰手段。
沈暮白掌握錐行陣、雁行陣、火陣、峰矢陣等軍事擺陣,早已爛熟於心。
此刻她抓緊利用時間開個小差。自己所面臨的四面楚歌,愣是八門金鎖陣也破不了。
軍中常用的陣法佈設與地理方位、星象、氣候與敵情密不可分。
其中最變幻莫測的陣型之一,便是八門金鎖陣。步軍營第十二營教官張鈞向士兵們介紹道。
「八卦陣型,分為優圍、間奇、騎兵、火攻、追兵、堅壁、弓弩、車輜。八門,休、生、傷、杜、景、死、驚、開,旨在將敵軍引入,利用優勢圍剿、逐個擊破與殲滅…」
底下的新兵們都盡力在記住教官所言,在今天之前,他們中的大多數人都沒有機會接觸到這些知識。
松國世子紀明辰鬆散地站在練場上,隨意評價道,「老掉牙的東西了。」
「來!讓你上來說!」教官張鈞不耐煩地瞪着松國世子紀明辰。
紀明辰聳了聳肩,無畏地回答。
「八門金鎖陣難以破解,是交戰首選。從生門而入則吉,從傷門而入則傷,從死門而入則亡。簡而言之,就是誘敵深入,進行車輪戰,打擊敵軍。」
等紀明辰說完,就聽得第十二營中傳來,「淺顯…」
紀明辰感覺被貶低,大吼道,「哪幾個猢猻出言不遜?你倒是出來說兩句!」
陳晞心中亦是如此看待紀明辰,但自己不高興多管閒事。
陣型本就沒有好壞之分,更遑論無懈可擊,過分依仗陣型,在沙場上絕對有大虧可吃。
八門金鎖陣在局部戰場,可以消耗敵軍兵力,但對於負責佈設指揮的主將考驗嚴苛。
一旦中軍軸心不穩,鎖陣一時間就會被敵軍打亂,容易反噬。
看着眾人了無懼色,紀明辰不悅,又不知道如何開口為難。紀明辰轉向,前日讓他下不來台的陳晞的方向。
「不如就由晞皇子來談談高見吧!」
陳晞自然不受他攛掇,「軍中一切,聽教官訓誡!」
自然不願意善罷甘休的紀明辰,再道,「怕不是皇子,根本就不諳軍事?哈哈哈!」
陳晞看了看輕佻的紀明辰,自己哪會理會他的激將,慢條斯理道。
「吾確實不懂。看來紀世子比教官還懂得多?」
無人可以料事如神,交戰佈陣必須有攻有守。陣法中大多陣型缺陷明顯,敵軍自然也諳熟於心。基於最合適的陣型,把握敵方的虛實和行軍方式與緩急,多方配合得當,才能拿下勝利。
「皇子不如直抒胸臆吧!」紀明辰逮着機會就是繼續咬住不放。
陳晞回看不懷好意的紀明辰。
「吾只知陣法僅僅為手段,必須配合臨機應變。再多的奇兵奇陣,都無法與軍中極高的配合度相提並論。」
「說得好!」
教官張鈞對陳晞的觀點十分贊同。
「陣型佈設之法,有序但實則致命,離不開兩陣進退相從,剛柔虛實,主客先後,後勤保證。你們大多數人都只講表面學了進去,在戰場上守紙上之術,必死無疑!聽命主將堅守陣型以外,還要兼備全局,可以隨時突襲,也要確保供給不斷。總之四個字!靈活應變!」
教官張鈞在教場上,對於底下眾士兵們訓誡道,「都給我聽明白了嗎!」
「明白!教官!」眾人齊聲響應。
紀明辰自然心口不一,他出身顯貴,當然犯不着真的上場打仗。
面對着第五營士兵們,教官張鈞眼神凌厲。他首先將兵士們分為九個陣隊,然後按照指定的行軍步伐和動作開始操練。
確認每人的初步站位,形成金鎖陣。以步軍營朝北方向為陣型方位,共劃分九個陣型壁壘。
其中三個朝北方向的陣隊,對應驚門、開門,朝南三個陣隊,對應杜門、傷門。死門、景門、休門、生門,兩邊夾擊中間三個陣隊。
新兵蛋子們開始分組,有些人躊躇不前,有些人笨拙地擺出了姿勢,場面極度混亂。
在教官喝令下,眾人迅速調整隊形,嚴格按照教官的指示佈置陣法。
眾人都顯得配合生疏,差強人意。
「迎擊進攻!」教官的聲響在練場上傳來,「重要的是操練與同僚間百遍千遍的磨合!」
教官張鈞開始逐個指導每一陣隊,耐心地糾正,讓新兵蛋子們逐漸熟悉這個陣法的要領。
在沙場上,只有將陣法運用得當,才能發揮出最強的戰力。
一日的操練即將結束,當然這只是個開始,新兵們還有很長的路要走。
在得到教官張鈞對第五營眾人的允准後,被安排在最左端的陳晞正準備離隊回帳休憩。
紀明辰再次出現,擋在陳晞面前,「殿下,留步。」
陳晞繞開紀明辰,根本沒朝對方抬眼,便繼續往前行走,說着,「怎麼!紀世子有何貴幹?」
「別急着走啊!我這邊收到重要線報,你敢不敢興趣?」
對於蜚語流長,陳晞自然是滿不在乎,並未停下腳步。
紀明辰急切又小聲道,「如果我說這個線報是關於沈暮白的呢?讓你可以輕易將其置之死地…」
可以讓令國皇太女陷入死局的事情,想必不會太小。
陳晞猜測定然與步軍營有關。
但軍紀森嚴,違令怠令、冒為己功、臨陣脫逃、竊聽軍情…顯然都不像是沈暮白會做的。
陳晞驀地回頭,不咸不淡譏笑。
「不過前幾日,說要做駙馬的是你,現下要出賣皇太女的還是你。你教吾如何相信?」
紀明辰自然不甘示弱,勾起了眼角的笑意,「身在令國,總要有傍身之技。我當然不如殿下能耐!一朝龍在天,凡土腳下泥。」
眼見陳晞還是不為所動,紀明辰卻牽心掛肚得很。
他的目標是沈暮白,但是若沈暮白此番垮台,在令國他亟需另一座強有力的靠山。
而陳晞可以是他與皇親貴戚緊緊攀附的另一根繩索,不失為良策。
陳晞未作停留,他已經洞悉了紀明辰的小九九。
「找機會去軍營牢獄裏看一看。」紀明辰急忙扯住陳晞的衣擺,低聲將密報告知陳晞。
紀明辰又疾聲補充道,「這次算我主動賣你一個人情。」一筆閣 www.pinbige.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