站在寒風中暗暗吐槽了一陣,洪毅轉身向着武溫侯府的方向走去。
而在他的身影消失在街道上之後,飯館的門前,那本已經離去,早已消失不見的牧風,卻再次露出了身形。
「寧願再不見到我嗎?
少年,希望下次見面時,你還能說出這句話來!」
看着洪毅消失的方向,牧風自言自語了一句,四下看了看,見沒有什麼人,牧風隨手撕開空間,瞬移離去。
在牧風撕裂空間不知瞬移往何處的時候,洪毅已經走到了武溫侯府的門前。
在守門護衛鄙視的目光中,洪毅淡定自若的走進了大門,一路無視了丫鬟下人的輕視,洪毅徑直回到了自己的住所。
而就在他還未走到門口的時候,卻發現,在他的門前,竟然有一個少女在砰砰的用力敲門。
「洪毅,洪毅你開門!」少女似乎並不知道洪毅不在房內,正對着屋門又鑿又踹的。
走進一些,洪毅才看清楚,這少女身穿鵝黃雜色毛皮大衣,臉蛋白皙,目如點漆,年齡在十五六歲左右。
此人,他自然認識。
這少女不是洪家哪房的大小姐,而只是侯府東邊「雲亭齋」二小姐的貼身婢女小寧。
雲亭齋是侯府二夫人的住宅,二夫人是武溫候的平妻,有錢有身份,院中的下人都高人一等。
也正是如此,這小寧在對待洪毅是才會如此的目中無人。
走到近前,洪毅見小寧還未曾發現自己,仍然在敲着門,忍不住咳嗽一聲提醒對方自己在這裏。
聽到咳嗽聲,小寧被驚了一下,回頭一看竟然是自己找了半天的洪毅後,一下子更是氣不打一處來。
「洪毅,我叫了你半天沒人開門,你竟然跑出去了!說,你是不是故意的,出去也不跟我說一聲?」小寧怒目圓睜,一副恨不得吃了洪毅的樣子。
這洪毅在侯府是妾室所生,母親又不在了,根本沒什麼地位,甚至連一些下人都不如,這小寧仗着是二小姐的侍女,自然無懼。
只是,見到一個丫鬟都這麼趾高氣昂的跟自己說話,本就被騙了所有錢財的洪毅更是氣不打一處來。
「我洪毅雖然是庶子,但好歹還是武溫候的親子,更是去年考了秀才身份。要出門,還需要向你一個丫鬟報備不成?這大乾國那一條律法有過這種規定,你找出來我聽聽。」
見到洪毅這麼跟自己說話,小寧心裏氣惱,就想要動手。
只是想到二小姐交代的事情還未辦成,如果自己現在動手,坑定要把事情辦砸,於是她強忍下了怒氣。
「哼,小姐昨天和榮王府的永春郡主彈琴對詞,永春郡主吟了一句詩,結果沒有下句,小姐叫我來問問你。」
說完,他見到洪毅竟然連看都沒看自己,竟然在自顧自的開門,忍不住怒斥一聲,「喂,你到底有沒有在聽啊?」
洪毅沒有搭理她,而是先開開了門,邁步走了進去,這時才回過頭看向小寧,問道,「什麼詩?」
不爽歸不爽,憋屈歸憋屈,但他還是明白,此時的他,即便面對這些丫鬟下人,也沒有什麼辦法應對。
聽到洪毅這么半天才回答自己,小寧心裏暗惱,嘴上卻說道,「永春公主彈琴的時候,說了一句『今日未彈心已亂』,隨後苦苦思索下一句。小姐命我來問問你,希望你對出下一句來。」
今日未彈心已亂?
洪毅暗暗思索,彈琴的時候心亂,那是定不住自己的心神,我就對上一句,此心元自不由人。
想到這裏,他走到桌前,揮毫潑墨,在一張白紙上寫下「今日未彈心已亂,此心元自不由人。」
那小寧,在他寫字之時,已經圍了過來,見他寫下兩句詩,卻認不全裏面的字,不禁問道,「這是什麼?」
聽到小寧的問話,洪毅眉頭一皺,「你一個不識字的丫鬟,問那麼多作甚?」
他心情本就不爽,又遇到一個丫鬟的冷眼針對,此刻自然不會有好話。
但他滿心的不痛快,卻沒有注意到,在他說這話時,那小寧的眼中閃過的一道兇狠的惡毒光芒。
見小寧沒再說話,洪毅將手中的紙條疊了一下遞了過去。
誰知,那小寧假意接紙條,卻以分筋錯骨手法抓住了洪毅的手,輕輕撥動之下,洪毅整條手臂如同撕裂般的疼痛難忍,瞬間整張臉變得蒼白,轉眼就流出了一腦門的冷汗。
那小寧也是頭一次對人用這一招,不知道會造成這麼大的後果。想到洪毅畢竟是主子,又是秀才的身份,真被人發現自己這麼對待他,恐怕即便是小姐保她,也躲不過流放三千里的下場。
思及此,小寧一把奪過洪毅手中的紙條,轉身跑的沒影了。
可憐的洪毅,本身就是一介書生,不曾修煉任何武技,更是沒有一點點的神魂修為,自然抵擋不了對方那一抓。
在小寧走後,沒人管沒人顧的洪毅,竟是倒在地上,被疼的生生暈了過去。
好在畢竟是位面之子,即便是沒人管的情況下,洪毅也沒有就此死去,而是在入夜的時候,漸漸清醒了過來。
清醒過後,洪毅心裏暗罵一定要報到官府將那小寧流放三千里,只是在他支撐着身體想要起身的時候,才發現自己整條右臂竟然疼的使不上絲毫的力氣。
原來那小寧畢竟從未對人使過這一招,折磨洪毅的時候難免緊張下了重手。
洪毅這手臂,到了現在沒有得到救治,已經廢了一半了。
知道自己傷的嚴重,洪毅自知自己這裏沒有能夠治癒傷勢的傷藥,勉強支撐着自己起身,推門向外走去。
他這裏沒有傷藥,總不能任自己的右臂廢掉,他知道武溫候洪玄機除了是當朝太師之外,更是當世少有的高手,在他那裏,應該有可以治癒自己右臂的傷藥。
即便對方不待見自己,但自己畢竟是他的親生兒子,都說虎毒不食子,洪毅不相信對方會任自己右臂被廢掉而見死不救。
一路蹣跚而行,洪毅忍着右臂的疼痛,心裏暗罵那小寧兇狠,早晚有一天自己要讓她為今日的行為付出代價。
腳步緩慢的移動,待到洪毅走到洪玄機的院子前時,已經是半個時辰之後。
走到院前,洪毅本欲敲門讓侍衛開門放自己進去,可是還沒等他抬手,卻發現那門是開着一道縫的,想了想,自覺此時抬手都費盡,洪毅用身子,擠開了門,徑直擠了進去。
進入院子之後,他發現,院中竟然沒有一個下人侍衛,而洪玄機的房間,正點着燈,顯然是有人在裏面的。
什麼事,要讓所有下人都退走的?
心裏雖然好奇,但洪毅現在更擔心自己的右臂會不會廢掉,因此徑直向着洪玄機的房間走去。
只是,剛走到一半,他卻聽到裏面傳來一聲怒哼!
「哼!別以為你趙家做的那些事我不知道,你們在戰爭中販賣人口我早已知曉,現在你還得寸進尺?你這是在逼我對你趙家下手嗎!」
聽到這聲怒吼,洪毅一愣,雖然見面不多,但他還是能夠聽出,這聲音正是他的生父洪玄機。
同時,他心裏也在思量,是什麼事讓他發這麼大的火。
趙家?那不就是大夫人的家族?在戰爭中販賣人口,這明顯是觸犯法律,以洪玄機的性子,會生這麼大的氣也不奇怪,他能忍住沒有直接對趙家下手就不錯了!
這麼想着,洪毅已經準備轉身退走了。
那武溫候本就不喜歡他,此時更是在氣頭上,莫說會為他治傷,不罵他個狗血淋頭就算好的了。
與其如此,還不如自己去想辦法。他不信離了洪玄機他洪毅就活不下去。
只是,就在他剛剛轉身的一剎那,房屋中響起的另一個聲音,卻讓他如遭電擊,愣在了那裏!
「哼!洪玄機,你嚇唬我嗎?我真的好害怕啊!你洪太師殺妻證道的威名足以止小兒夜啼,前有夢冰雲,現在是不是準備在我身上再重演一次啊?」
那聲音,自然是武溫侯府大夫人,武溫候洪玄機的正妻趙夫人所發出的,這一點洪毅不覺得奇怪,畢竟剛剛洪玄機已經提到了趙家,他已經猜到了趙夫人在裏面。
只是,讓他整個人陷入呆滯的,是趙夫人所說出的那句話:洪玄機殺妻證道,前有夢冰雲!
殺妻證道,夢冰雲!
這七個字,如同驚雷般在洪毅耳中炸響,令得他久久無法回過神來!
他一直以為母親是病死的,甚至他也曾懷疑過母親是被趙夫人害死的。只是,他怎麼也沒有想到,害死他親生母親的,居然會是他的親生父親!
洪玄機,殺妻證道,親手殺了他洪毅的母親夢冰雲。
這樣一個消息,足以讓洪毅變得瘋狂。
「你......」就在洪毅陷入呆滯的時候,房內再次響起了洪玄機的聲音,只是,這次他說了什麼,洪毅已經沒有心思去聽了,他此時滿腦子都是一個聲音,洪玄機,殺夢冰雲,殺妻證道!
而實際上,洪玄機也沒有再說什麼,因為在那一個「你」字之後,他已經感應到了院子中的洪毅的存在。
實際上,以他的境界,早就應該感覺到洪毅的存在的,只可惜,也許是他氣過頭了,也許是冥冥之中有一股未知的力量干預。知道洪毅聽到了真相,他才發現了他站在院中。
而此時,已經遲了!
「誰?」
呵斥聲響起的同時,洪玄機整個人已經突兀的站在了院中。
而當看到站在那裏,用滿是冰冷的目光看着自己,眼中是毫不掩飾的殺意的洪毅時,洪玄機臉上先是一愣,繼而大怒。
「逆子,你想要弒父嗎?」以洪玄機的境界,自然能感受的到洪毅身上那毫無掩飾的殺意。
「你洪玄機能殺妻證道,我洪毅為何不能殺父為母報仇?」此時的洪毅雖然滿是瘋狂的殺意,但心底卻始終維持着一絲平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