火!
大火!
無盡的大火!
滅世般的火焰熊熊燃燒,似欲要吞噬三界。
混沌邊緣,三十三天外,空間破碎,天外滅世黑炎滾滾落下。
凌霄寶殿會做飛灰,瑤池聖地寸土不留,斷壁殘垣紛紛墜落,自巫妖量劫就屹立九天統治天地的天庭,在一瞬間徹底的破滅,化作了歷史。
天河之上,逆着滅世般降下的黑炎,化作混沌獸本體的豬豬瘋狂的奔向那一輪明月。
家!
那裏是他的家啊,那裏有等他歸來的人啊!
怎麼能夠?怎麼可以?怎麼願意眼睜睜的看着她被這恐怖的黑炎吞噬?
哪怕......哪怕是死,這一次,他也要牽着她的手,再也不放開!
上一次,一次別離,已經耗盡了他所有的勇氣!
相較於死亡,他更怕再次跟她分開啊!
自開天闢地伊始,他為天蓬星君,指責守衛天河,她為太陰星君,司職太陰星運轉。
二人,億萬年來,始終相伴,怎麼可以再一次分別?怎麼能夠忍受再一次的分別?
哪怕是死,哪怕是魂飛魄散,哪怕真靈不存,這一次,也要緊緊的握住她的手,也要牢牢記住她的笑容啊!
......
雪!
屍骨的雪!
漫天黑色的雪花簌簌的落下。
花果山,這座海外仙山,這十洲之祖脈,在大雪之中,漸漸失去了生機。
那自生死簿上除名,游離三界六道之外,不死不滅的猴子猴孫,在這屍骨的黑雪之下,一個個的倒下。
倒下者,再也站不起來。
這一倒,竟是一生。
他們的屍體,他們的血肉,在黑色的積雪中被消融,被大雪吞噬,化作黑雪的一部分,再以同樣的手段,將死亡的屠刀,揮向他們曾經的戰友、兄弟!
不想啊,他們也不想啊,他們真的不想啊!
只是,他們已經死了啊!
死,就是什麼也看不見,什麼也聽不見,什麼也感覺不到,什麼也不會想,就像你未出生時一樣。
所以,死了的他們,化作黑雪的他們,已經不再是他們自己了啊!
只是,看着昔日的同伴,被死亡奪去生機,化作死亡的使者,再來剝奪自己的生命。
對於生者來說,這一幕,是何其的殘忍?
花果山巔,苦苦支撐着結界守護着自己的家,但猴子所能做到的,也只是減緩一些那黑色雪花吞噬的速度。
眼睜睜,眼睜睜看着自己的子孫家人一個個的倒下,一個個的被黑色的積血吞噬,他......什麼都做不了。
不!
他不是什麼都做不了!
他是戰天鬥地的猴子,他,寧可死,不肯輸!
面對這死亡的舞曲,他要手中無形之力流轉的鐵棒,搏出一條生路。
哪怕是死,他,也不能倒下!
「你,躲在我身後!」回頭看了眼一直被自己守護在身邊的女孩,猴子如此說道。
轉身,抬頭,看着天上那被聖光籠罩着的身影,猴子的眼中,滿是桀驁不馴的戰意。
「來吧!」他手中的鐵棒指向九天之上那道強大的令人顫抖的身影,在三界殘存生靈的注視下,緩緩地,異常堅定的,將手中的鐵棒緊握,遙指向天際的那道身影。
只是,他的戰鬥,沒有就此展開。
一直詳細的手,從身後抓住了他的胳膊,輕輕的,卻帶着無法抗拒的力量,將他拉到了自己的身後。
......
流沙河,這裏,是他的噩夢之地,是他苦難的開始,也是他幸福的開端。
這裏,是他難以磨滅的記憶。
看着那被瑩瑩光點逐漸消融的流沙河水,大鬍子下意識的瞪大了眼睛。
「666啊!」張了半天嘴,最終,他也只是說出了這麼四個字!
是呀,作為一條鹹魚,此時此刻,他還能說什麼呢?
讓他吟詩一首?他也沒有那種天賦才情。
讓他為了自己的家拼死一戰,就算是一條鹹魚,他也有那樣的勇氣。
可是,這裏,不是他的家啊,這裏,不是他所要守護的地方啊!
他的家,從他喊出第一聲「666」開始,就已經註定了,只有一個地方呀!
那麼,作為一條只需要喊「666」的鹹魚,此時此刻,面對這樣的場面,除了喊一聲「666」,他還能做什麼呢?
悲哀嗎?
痛心嗎?
即便是一條鹹魚,他也是一條有夢想的鹹魚呀!
可是,他所需要守護的,他真正的家,他的家人,都不在呀!
拿什麼,拿什麼讓他爆發出拼死一戰的勇氣?
......
西海龍宮,看着自家龍族最後的老祖倒在了地上,看着自己最後的族人,面色堅毅的以手抓出自己的心臟,煉化出最本源的精血打入自己的體內。
看着一個個的族人化作一具具龍族的屍體。
青龍,紅龍,黃龍,甚至於,那早就被逐出龍族,視作叛徒的黑龍,一個個,一條條,一具具,紛紛倒在自己的面前,堆積成由龍屍化成的山脈。
敖烈感覺自己的心頭有一個火焰在燃燒。
剛剛倒下的,那是給了他生命,將他養育成才的父親啊!
西海龍王,那個當自己親生的孩子被天庭推上斬龍台,即將處死之時都沒有鼓起反抗的勇氣的老龍。
在種族存亡面前,也終於第一次站了起來。
誰說龍族自龍漢初劫後,就將一個慫字貫穿了一生?
誰說除了忍氣吞聲逆來順受,龍族就沒有一絲一毫的血性?
這一刻,他的面前,沒有苟且偷生的慫龍,沒有被逐出龍族的叛徒。
在三界興亡面前,種族之中的芥蒂,早已經變得不再重要。
他們,一個個倒下的,一個個將自身精血灌入自己體內,只為喚醒自己體內沉睡的混沌龍祖血脈的族人。
他們,都是龍族的英雄!
他們,以自己的死亡,為龍族洗刷了無量量劫以來,所忍受的屈辱!
感覺到了,當最後一個族人,以生命的代價,將力量灌輸在自己身上的時候,敖烈感覺到了遠古血脈的復甦。
他聽到了自己體內那強有力的心跳聲。
那,不是他的心跳,那是來自遠古血脈的復甦。
那,是屬於他們龍族曾經最強者的血脈。
那,是曾經於混孫之中與盤古大戰三天三夜,最終因不敵盤古斧之利,又無造化玉碟守護而被斬殺的混沌龍祖的血脈!
這一刻,穿越了時空的界限,跨越了萬古的輪迴。
他,再一次,在他的後人身上,再現了世間,再現了,這個以三千魔神的生命為代價,開闢出來的世間。
混沌之中,為了守護自己的家園,他血戰盤古縱死無悔,如今,在自己後人體內血脈復甦,將一身偉力跨越時間的河流傳遞而來,他,要為了屬於自己的世界而進行最後一戰!
感受着體內強大的足以撕破空間,逆流時間的力量,敖烈緩緩的抬起頭,看向天空中,那籠罩在無邊黑暗中的身影。
......
眾弟子都處於不利的局面之中,那麼,作為師父的牧風,在哪裏呢?
時間,倒回到師徒抵達凌霄寶殿的那一刻。
「你不需悟,只需要做好一條會喊666的鹹魚!」看着眼前蠢萌的徒弟,牧風揉了揉太陽,如此說道。
大鬍子:「......」好難受,好想哭,我想,我已經是條廢魚了!
「阿彌陀佛!本以為爾等要十數年方能到達,不想爾等耗時不過半載,竟已抵達大雷音寺!實乃,眾生之幸也!」
看着突兀出現在大雄寶殿之中的師徒幾人,尤其是隊伍中還帶着一個女性,一眾佛門之人集體懵逼了片刻。
最終,最快從懵逼中恢復過來的多寶如來,看着站在大殿中央的師徒幾人如此說道。
其實,他本有心訓斥,但看到那境界自己竟然看不透的豬豬,看到那給自己帶來危險氣息的猴子,甚至連那條小白龍都給他一種危險的感覺。
最終,他還是乖乖把責備的話咽了下去,口不對心的表示了對取經隊伍的肯定。
只是,顯然,無論是牧風,還是剛剛找到了回家的路的幾個弟子,都沒有在這裏跟他墨跡的打算。
所以......
「廢話少說,趕緊把經書拿來,送回東土大唐,功德圓滿之後,老豬我還趕着回家呢!」
多少年了?
萬年?
十萬年?
百萬年?
反正,他自己都不知道自己到底有多久沒有回家了,豬豬的心裏,可是很急切的!
多寶如來:「......」這像是一個佛門弟子,面對他們的佛,應有的表現嗎?
眾佛門弟子:「......」要不是打不過你,就沖你這狂躁勁兒,我們早群毆你了!
「咳咳!」自己都忘記了多少萬年沒有生過病的多寶如來,輕輕的咳嗽兩聲掩飾心中的尷尬。
頓了頓,看着下方不耐煩的師徒眾人,猶豫的說道,「按理說,爾等能夠到達大雷音寺,自是功德圓滿,可以取得西經,但是......」
「但是?」猴子眼睛一眯,透露出一股危險的氣息。
「大聖......大聖莫慌!」
即便早已成道多年,但面對此刻的猴子,多寶如來還是忍不住腦門見漢。
「大聖,釋迦摩尼如來佛祖,還被您師尊鎮壓在五行山底,這西經,我等,無法越界代傳啊!」
一句話,讓得眾弟子不約而同的把目光投向了老神在在站在那裏的牧風。
「嗯,四百九十年來,釋迦摩尼在五行山下誠心悔過,真心可嘉,今日,特減刑十年,今日釋放!」
牧風的聲音不大,卻在一股神秘力量的加持下瞬間傳遍三界六道。
下一刻,一臉懵逼的釋迦摩尼如來佛祖出現在了大雄寶殿之上,同歸的,還有那屬於猴子的五行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