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大(殿dian)的九十九級台階下,整整齊齊佇立着三千鐵甲,盔明甲亮刀銳劍利,一(身shen)裝備連虎賁軍看了也要眼紅。
他們一動不動地站在那裏,不知已有幾百年,卻容顏未改氣勢依舊。
從面容上看,這三千甲士中既有白髮老者,也有稚氣少年,甚而還有一營女兵。儘管明知道他們不過是死後的遺骸,可每個人都能清清楚楚地感受到從軍陣中散發出的可怕殺氣。
窺一葉而知秋,項麟凝視這三千鐵甲,仿似看見一支戰無不勝攻無不取的嗜血魔軍,他們甚至曾經殲滅了所有能夠找到的敵軍!
可惜,俱往矣。
他的眼中掠過一絲寒光,冷冷道:「秦牧宗好大的手筆,竟然令這三千精銳一起殉葬!」
眾人沉默不語,眼前的(情qing)景已經不能用「震撼」二字可以形容。
苟碧子眼尖,瞧見那站在最前面的老將手握的似是一把神劍,(禁jin)不住蹩上前去伸手想拿。
突然他一聲驚叫忙不迭地往後跳開,直瞪瞪盯着那老將,顫聲道:「有鬼,有鬼啊——」
應雲衛罵道:「我看你才是鬼,裝神弄鬼!」
「不是,真的有鬼!」苟碧子臉上沒一點兒血色,「那老傢伙的眼睛,會轉,我剛剛明明看到他轉了下!」
「怎麼可能?」眾人悚然一驚,定睛打量老將。
「你是疑神疑鬼頭暈眼花了吧?」應雲衛瞅了半晌並不見異樣,惱道:「再胡說八道,看我不弄死你!」
苟碧子哭喪着臉嚷嚷道:「我拿我娘的貞((操cao)cao)發誓,那老傢伙的眼珠子真的轉了!」
項麟上前一步步((逼))近老將道:「我來試試。」
他慢慢走近殉葬秦軍陣列,雙目緊盯着對面老將的眼珠,伸手去解劍鞘。
「動了——」背後猛然響起苟碧子的慘叫聲道:「都動了!」
一剎那間,所有甲士的眼睛都亮了起來,寒光四(射she)攢(射she)向項麟。
殭屍復活?!
膽大如應雲衛也不由自主倒吸一口冷氣,眼皮劇烈跳個不停。
項麟心頭一震,咬牙道:「我偏不信邪!」張開五指抓住劍鞘。
「嗚——」老將猛然怒目圓睜,握劍的手一下鬆開捏攥成拳直轟項麟(胸xiong)口。
項麟早有防備,張開五指立刻併攏化作鐵掌向拳上拍落。
「砰」的爆響,遠在數十丈外的人都能感覺到罡氣震((盪dang)dang)的餘波。
項麟臉上氣血一閃,向後退開數步。
老將軍的(身shen)軀亦向後仰,背後四名校尉齊齊出掌抵住他的背心。
「嘿!」四名校尉(身shen)軀巨震,顯然還不能化解項麟的掌力。
只見第二排的八名校尉又各出一掌,抵在前排同伴的背心。
老將軍的(身shen)軀微微一顫重新站直,目光如電(射she)向項麟道:「大秦金吾將軍梅之琛在此,來者何人?」
「薪盡火傳,好功夫!」
項麟冷冷一笑道:「可惜不過是群鬼鬼祟祟的孤魂野鬼!」
「放肆!」老將(身shen)後的一名副將越眾而出,拔刀在手喝斥道:「我讓你化作真鬼!」
「要打架,我喜歡!」應雲衛摩拳擦掌迎上前來,一爪插向那副將咽喉。
兩人翻翻滾滾鬥了十餘個回合,副將漸漸落入下風。
又一名副將喝道:「休要逞狂,看鞭!」
那聲音清脆(嬌jiao)柔竟是個姑娘,皓腕一抖甩出條軟鞭,雙戰應雲衛。
項麟不(禁jin)皺起眉頭,看這兩名副將的修為不過是滄海一粟境,應雲衛以一敵二兀自遊刃有餘。
可是對方足足有三千人又有皇陵地利可以憑藉,真格拼殺起來勝負難料。
他心念一轉道:「擒賊先擒王,只要抓住那老傢伙,量他們也不敢輕舉妄動!」
他正(欲yu)出手突襲,驀地(身shen)旁人影一閃,姬澄澈掠上前來,施展出浣紗式「啪啪」兩下,將戰團中的三人分開。
在場的都是識貨之人,姬澄澈牛刀小試之下,立刻喝彩聲四起。
老將先是和項麟對了一掌,再看應雲衛(身shen)手不凡,姬澄澈的修為更是出神入化,當即揚眉喝道:「千華綻!」
「鏗!」三千弓弦響作一聲,所有的甲士如潮水般往兩翼散開,形成鶴翼之陣,一架架神弩瞄準眾人要害,只等老將一聲令下。
「等等!」唐雪落走上前來,玉容沉靜唇角含笑,望着自稱為大秦金吾將軍的梅之琛道:「敢問老將軍,你果真是大秦將軍?」
梅之琛聲若洪鐘道:「丫頭,你敢懷疑老夫,誰能冒充老夫?」
他手腕一翻亮出一顆將軍印信,傲然道:「這顆大印傳到我手,已是第十一代!」
苟碧子躲在應雲衛(身shen)後叫道:「放(屁pi),大秦都亡了幾十年了,哪兒還有什麼十一代金吾將軍!」
梅之琛凜然道:「大秦還在,誰敢說它亡了?!」
唐雪落搖頭道:「晚輩還是不信你會是大秦的金吾將軍。」
梅之琛微怒道:「胡攪蠻纏!」
唐雪落嫣然笑道:「假如你是金吾將軍,又豈會不識剛才澄澈哥哥施展出的那一式浣紗變?」
梅之琛冷哼道:「識得又如何,即便他是魔族子孫,擅入大秦君王皇陵,不論是誰殺無赦!」
苟碧子叫道:「大秦皇陵是個什麼鬼地方,你口口聲聲喊打喊殺,可知道我們都是誰嗎?」
他手指眾人一一道:「這位英俊瀟灑風流倜儻神勇威武年少多金的是當今大楚四皇子(殿dian)下,這位和你說話的美女是咱們大楚國教大司命未來的教主唐雪落唐仙子。」他又一口氣報出應雲衛、胡溪源和汪柔的姓名,最後指向姬澄澈道:「這位麼,乃是來自大漢的八皇子,大先生禹天則嫡傳門人姬澄澈姬(殿dian)下!」
「至於區區我嘛——」苟碧子指着自己的鼻子,嘿嘿一笑道:「正是踏雪無痕奪命無常,神龍見首不見尾事了拂衣去的天下第一刺客苟碧子苟大爺!怎麼樣,怕了吧,現在跪地求饒還來得及——」
話音方落,那女副將噗嗤笑出聲道:「真奇怪,居然還有人喜歡自認狗鼻子狗大爺!」
苟碧子大怒道:「你讀沒讀過書,好沒學問,是一絲不苟的苟,不是阿貓阿狗的狗!」
梅之琛揮揮手止住女將笑聲,威嚴的目光掃視眾人道:「敢禍亂皇陵者必是一幫居心叵測的亂臣賊子,當誅之而後快!」
唐雪落在旁察言觀色,聞言高聲道:「老將軍可知澄澈哥哥是大秦軒轅靈犀公主(殿dian)下留在世上的唯一骨血!」
「什麼?!」梅之琛吃了驚,驚異的目光不(禁jin)仔細在姬澄澈的面上盤旋,似在搜索印證唐雪落的話。
「信口開河!」一旁的男副將叫道:「無憑無據怎麼教我們相信?」
苟碧子(挺ting)起(胸xiong)脯道:「你要憑證,我們就是憑證,我們都可以作證!」
「就你?」女副將鄙夷道:「偷雞摸狗誇誇其談的本事不小,信你還不如信條狗!」
苟碧子勃然大怒,但沖前兩步又趕緊剎住(身shen)形,畢竟不敢去和女將理論。他倒不是怕打不過,而是擔心人家誤會,萬一來個萬弩齊發,自己這個神龍見首不見尾的苟大爺立刻就得變成萬箭穿心的小刺蝟。
所謂君子動口不動手,大丈夫能屈能伸,(身shen)為大楚四皇子(殿dian)下倚重的四門客之一,有所為有所不為,怎能為了一個姓姬的(身shen)份問題和一群野鬼衝突耽誤了正事?苟碧子打定主意義正詞嚴大聲道:「好男不跟女斗,好苟不跟你斗!」
梅之琛惱怒苟碧子無禮,抬手便要喝令放箭。
千鈞一髮之際,只聽姬澄澈朗聲道:「梅老將軍,你可識得這刀?!」
梅之琛目光一凝,就看到姬澄澈拔出一柄神刀,光芒閃耀高舉過頂!
「胎元神刀!」
梅之琛眼中爆(射she)出精湛的神光,他不需要太多時間便能完全確信姬澄澈手中所握的正是貨真價值的胎元神刀,(禁jin)不住心神巨震。
正如逆天命盤之於巫族,對大秦魔族而言胎元神刀不僅僅是元界六大神器之一,更是至高無上的皇權象徵!
即使像秦牧宗這樣恨不能將天下奇珍異寶統統帶進棺材裏的昏君,也不得不將胎元神刀傳承下去,直至四百年後傳至軒轅崑崙手中,再由軒轅桐繼承,而後轉贈給了姬澄澈。
梅之琛怔怔凝望姬澄澈高舉起的胎元神刀,神(情qing)忽喜忽憂忽悲忽怒,百感交集教人捉摸不定。
姬澄澈全神貫注不敢有絲毫分心,無法猜知這自稱第十一代的大秦殭屍將軍接下去會是什麼反應。
如果對方敢下令放箭,他手中的胎元神刀便會立即化作一式斬天裂全力劈擊!
在場數千雙眼睛都聚焦在了這一老一少的(身shen)上,大(殿dian)前鴉雀無聲針落可聞,連苟碧子都牢牢地((逼))緊嘴巴。
「鏗!」甲冑作金石響鳴,梅之琛突然朝向姬澄澈雙膝跪倒,行君王參拜大禮,洪聲呼道:「吾皇萬歲!」
姬澄澈一愣,沒料到梅之琛竟稱呼自己為皇。
沒等到他伸手去扶起梅之琛,後面三千金吾甲士齊刷刷跪倒在地,山呼海嘯般高呼道:「吾皇萬歲!」
呼喊聲在密閉的墓室里隆隆回((盪dang)dang)似一個個驚雷炸開,震得人氣血浮動心旌搖曳。
項麟微微變色,做夢也料不到轉眼間三千魔軍竟然一起歸順了姬澄澈。
如此一來強弱形勢頓時逆轉,再想對付姬澄澈難上加難,反而是自己這些人要當心項上人頭。
苟碧子卻沒項麟想得那麼深遠,他站在姬澄澈後面瞧着面前黑壓壓跪了一地的金吾甲士,眉飛色舞與有榮焉。
姬澄澈趕忙收起胎元神刀,雙手攙扶梅之琛道:「老將軍快快請起,我並非魔君,當不起你們的大禮跪拜。」
胡溪源卻是了解項麟的心意,聞言以目光向他示意道:「這小子不知深淺,居然主動泄露自己的底細,如此魔軍也不必聽他號令。」
豈料梅之琛長跪不起,老淚縱橫道:「澄澈(殿dian)下,四百年了,我們祖祖輩輩在這裏守護了足足四百年,今(日ri)終於等到帝室後裔手持胎元神刀而來……」
姬澄澈心頭一震,恍然大悟道:「梅老將軍,原來你們是護陵軍團,也就是住在小山村裏的村民!」章節內容正在努力恢復中,請稍後再訪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