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年愣了愣,似乎做夢都沒有想到姬澄澈會如此輕易地放了他。
但他轉念一想,誰又能擔保對方不是在哄騙自己?
「你……是魔族人?」少年的目光閃爍不定,在姬澄澈和流風璇的臉上來回尋摸。
說話時候,他的雙頰有節奏地不斷鼓起,像魚鰓一樣地換氣。
姬澄澈問道:「你知道魔族?」
少年低下頭,掩飾住眼眸深處的仇恨,殊不知他的表(情qing)變化已落姬澄澈眼中。
雖然他的修為勉勉強強突破了山海無量境,但對一個十來歲的孩子而言,已經足以稱得上才華驚艷天賦絕倫。可惜這點驚艷不幸遇見姬澄澈和流風璇,又變得委實不值一提,完全沒有反抗和逃脫的可能。
他默不作聲地撿起丟失的弓箭和骨刀,終於做出了決定,說道:「我知道聖隱之峰在什麼地方,我領你們去。」
流風璇一笑,寒聲警告道:「你最好乖乖聽話帶我們前往聖隱之峰。若是敢耍花樣,休怪我對你不客氣!」
少年扭頭瞟了流風璇一眼,什麼也沒有說,向石山上行去。
他像條魚一樣在海中游弋,穿梭自如速度極快,一雙黑色的羽翼在背後微微張開,如魚鰭般鼓((盪dang)dang),轉瞬便行出十數丈遠。
流風璇不動聲色放出一縷神識鎖定那少年,對姬澄澈傳音入密道:「這小子眼神遊移不定,需得小心他使壞。」
姬澄澈點點頭,問道:「你確定雪落和公主(殿dian)下都會去聖隱之峰?」
流風璇道:「但願我們能夠在抵達聖隱之峰前截住她們,不然……」
「不然會怎樣?」姬澄澈問道。
流風璇卻收口不言,驀地(身shen)形一晃追上那少年道:「你要幹什麼?」
那少年在一座幽深的石(穴xue)前站住,生硬地回答道:「從這裏可以直接穿過石山,節省一半多的路程。」
流風璇從少年黝黑的臉膛上看不出絲毫膽怯與心虛,只好鼻中哼了聲道:「帶路!」
當下三人魚貫而入,少年在前引路,流風璇走在中間,姬澄澈負責(殿dian)後。
儘管海中漆黑一團,但墨羽族中卻擁有與生俱來的天賦,能夠在黑夜中清晰地看見周圍的景物。
少年手握骨刀輕車熟路,顯然絕非第一次進入這座石(穴xue)。
姬澄澈暗中留心,發現石深不見底,無數岔道縱橫交錯宛若一座巨大的迷宮。
他悄悄將路徑牢記在腦海里,以便萬一(情qing)形不對,能夠有一條退路脫困。
三人行出約莫一炷香的工夫,三人已深入到石山山腹里。
少年的(身shen)形猛然一屈一彈,似利箭般向前(射she)出。
前方豁然開朗,出現了一座巨型石窟。石窟的下方是一座亮紅色的岩漿池,方圓超過千丈,咕嘟咕嘟不停冒泡,熾烈的光芒刺得人幾乎睜不開眼。
「嘩啦啦——」
沒等姬澄澈和流風璇回過神來,一聲驚天動地的轟鳴自下方的岩漿池裏響起。
岩漿池像炸裂開來,數十道亮紅色的火柱沖天而起,無數火球自池中迸發滿空飛舞,熾(熱re)的紅嵐幾乎蒸乾了所有的海水,烤得人五內如焚直(欲yu)窒息昏死。
一條黑鱗火蛟緩緩地浮出岩漿池,黑色的頭顱猶如烏金般閃閃發亮,好似一座從海里隆起的山丘,兩隻綠色的眼珠里充滿不可一世的煞氣,張開嘴猛向上方的姬澄澈和流風璇噴(射she)出一束火流!
「該死的小((賤jian)jian)種!」
流風璇霍然醒悟,自己中了驅狼吞虎之計。那魔羽族的少年利用對石山地形的熟悉與了解,故意將他們引入到岩漿池上,希望借蟄伏其間的黑鱗火蛟除去自己。
但那少年若以為靠一條黑海里的泥鰍就能置她於死地,未免也太小瞧了天廬女王!
她的口中發出一串短促的音符,手中法杖向斜下方一點,釋放出數以千計的翡翠色冰棱。這些冰稜層層疊疊聚合起來,凝鑄成一面碩大無倫的堅盾,彷如太岳壓頂迎向而至的火流。
「咔啦啦——」冰與火狹路相逢,迸撞出五顏六色的絢爛光火,就像水中怒放的千萬朵冰火之花。
「鏗!」姬澄澈拔出胎元神刀,(身shen)刀合一如鷹隼飛揚俯衝而下,直斬黑鱗火蛟。
雖然刀鋒遠在數十丈外,黑鱗火蛟卻依然感覺到一蓬凌厲的刀氣猶如萬箭齊發鋪面而來,似要將它斬碎成千百段。
但黑鱗火蛟自恃(身shen)上的鱗甲堅不可摧,望着劈落的胎元神刀不閃不避,從岩漿池裏甩出巨尾,惡狠狠拍來。
「嗚——」刺鼻的腥風卷裹起遮天蔽(日ri)的岩漿,似密集的蝗雨首先打到。
姬澄澈面無懼色勇往直前,胎元神刀上煥放開一團團磅礴浩瀚的光瀾,披荊斬棘長驅直入。
「當!」一記金屬脆響,刀鋒斬中黑鱗火蛟的巨尾。
黑鱗火蛟一聲狂吼,尾部的鱗片像霜花一般簌簌飄落,血(肉rou)翻卷赫然被胎元神刀斬開一道兩尺多深的傷口,一股股銳利的刀氣摧枯拉朽刺入經脈,攪得它體內翻江倒海痛楚不已。
姬澄澈亦是右臂酸麻,暗暗駭異於黑鱗火蛟的恐怖神力。也就是他三氣合一又有萬年玄霜聖龍之心剛好能夠克制黑鱗火蛟(淫yin)威,換做等閒的天元震旦境強者,只這一下硬撼十有便會吃上大虧。
他(身shen)經百戰見機極快,當即左掌一式撼天變拍在黑鱗火蛟的脊背上,借勢拔出胎元神刀向後飄退。
果不出其然,黑鱗火蛟受傷之後狂(性xing)大發,掄圓了巨尾在空中一通猛拍,掀起如山的驚濤駭浪,砸得水波砰砰轟向有若雷鳴。
姬澄澈一眼瞥見流風璇手握法杖,正準備再次出手鎮壓黑鱗火蛟。
他知流風璇傷勢未愈,只因(愛ai)女心切才勉強進入海市蜃樓,於是傳聲道:「陛下,讓我來對付它!」
眼看黑鱗火蛟調轉過頭正朝自己撲來,姬澄澈去念存思祭出一道怒劍狂花咒。
他的靈道修為業已踏入聚輝境,這一道巫術攻擊的威力着實非同小可。
黑鱗火蛟剛剛在姬澄澈手底吃過虧,對他已有忌憚之意,擺頭噴出一蓬狂暴的火團,接住怒劍狂花。
一人一蛟在岩漿池上斗得天昏地暗,姬澄澈多少有些保留並未竭盡全力,諸如魔君帝印、天元寶鏡等神功仙寶均都藏拙不用,只以胎元神刀與黑鱗火蛟周旋,趁機磨礪體悟刀王訣,再揉入羽聖流風瀾的指點,刀式愈見圓潤自如。
短短二十多個照面,黑鱗火蛟便被姬澄澈打得遍體鱗傷怒吼連連。
饒是它皮糙(肉rou)厚,也(禁jin)不起這般鈍刀割(肉rou)般的虐殺,何況胎元神刀又豈是凡鐵可以相提並論?每一刀下去,必會拉開一道深可見骨的血槽,雄渾的刀氣如破囊之錐絞得黑鱗火蛟痛不(欲yu)生。
黑鱗火蛟漸生懼意,終究(情qing)勢((逼))人強,任它天(性xing)殘暴又稱王稱霸慣了,奈何遇到姬澄澈這樣的過江龍,哪怕是條地頭蛇也不能不乖乖低頭。
流風璇已退到一旁觀戰,見姬澄澈人如龍刀如虎打得黑鱗火蛟節節敗退顧此失彼,亦不由在心裏暗暗喝彩。
她越看姬澄澈越是喜歡,再想到這少年得天獨厚的(身shen)世背景,愈發有意要招攬他作自己的東(床chuang)快婿。
可惜自己的良苦用心不得流風嵐理解,一番籌謀眼看要成鏡花水月,還得另外想方設法促成這樁美事。
她在這邊轉動念頭,那一面姬澄澈審時度勢,覷准黑鱗火蛟的破綻突然欺近,手起刀落施展出一式「斬天裂」,胎元神刀返璞歸真舉輕若重,大開大合一記斬落。
當(日ri)在奈何崖下,姬澄澈使出這式「斬天裂」,連羽聖流風瀾都為之動容,由此也可以想見這一刀霸道無雙的威力。
黑鱗火蛟全(身shen)在刀勢籠罩之下無處閃躲,強橫的刀氣就像天羅地網將它牢牢捆縛住。它生(性xing)通靈,(情qing)知在劫難逃,口中爆發出一聲哀嚎,拼命擺動(身shen)軀只求能夠逃得(性xing)命。
姬澄澈道心通明,胎元神刀宛若羚羊掛角無跡可尋,一抹刀芒恢弘無鑄勢如破竹,切開肆虐狂舞的火流熔漿,劈落到黑鱗火蛟背上。
千鈞一髮之際,姬澄澈陡地手腕微振翻轉刀鋒,胎元神刀的刀背結結實實擊打在黑鱗火蛟的背脊上,低喝聲道:「去吧!」
「啪!」黑鱗火蛟死裏逃生,豈不知姬澄澈已然刀下留(情qing)?顧不得背上火辣辣的疼痛,忙不迭擺動巨尾順勢衝進岩漿池中,再也不敢冒頭。
姬澄澈收刀入鞘,氣定神閒就似剛從外面散了一圈步回來,直把那少年徹底看傻了眼,一時間咂舌難下。
他怎麼都想不明白,姬澄澈的年齡只不過比自己略長上幾歲,居然獨自一人兵不血刃就殺得黑鱗火蛟風聞喪膽落荒而逃。
俗話說不怕不識貨就怕貨比貨,相形之下他以前見過的那些墨羽族所謂的族中強者勇士,只怕沒誰能在這少年刀下走過十個照面!
這魔族少年,還有與他同行的那個羽族美婦究竟是何來歷?
——難道說,大長老對自己講述的那個故事竟是真的?
正自心神激((盪dang)dang)之間,猛聽到流風璇森然道:「小((賤jian)jian)種,你好大的膽子!」
話音未落勁風襲面,流風璇((操cao)cao)縱法杖向他頭頂砸落!章節內容正在努力恢復中,請稍後再訪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