姬澄澈並沒有猜錯,那枚珠花的確是唐雪落故意給他留下的線索。
她雖然是最先進入了海市蜃樓,但路上走得並不快,也未曾預料到流風嵐母女和姬澄澈會先後追來。
那(日ri)流風璇告訴唐雪落,千年以來天廬保守着一個絕大的秘密——在被封印的海市蜃樓中,有一座聖隱之峰。按照天廬先祖口口相授流傳下來的祖訓,就在聖隱之峰中珍藏着一朵不朽神花。凡是得到了這朵不朽神花的人,便能立地成仙超凡入聖,自也能令姬澄澈體內的萬年玄霜聖龍反噬之患迎刃而解。
唐雪落不虞流風璇會欺騙自己,踏入海市蜃樓後便尋着聖隱之峰而行。
她有逆天命盤能推演乾坤萬有,故而也無需找尋墨羽族人作嚮導,在望野上迤邐行進,前後躲過兩次黑潮暴的襲擊,終於找到前往聖隱之峰的正確路徑。
但這樣一來,她在路上耗費的時間也是不少,直至這(日ri)行進到了霍長老一家所住的那幾排石屋外。
進入海市蜃樓那麼多天總算遇見了人煙,唐雪落亦是心中一喜,緩步上前叫門道:「請問屋裏有人麼?」
突然,她察覺到石屋裏有一絲不行尋常的氣息,好像是……殺氣!
唐雪落悚然一驚駐步不前,默運神識睜開慧眼,竟發現在鼓涌的海潮中隱藏着絲絲縷縷的血水。
「唐仙子,既然來了何不進屋一敘?」
石屋中赫然響起殤馗的聲音,聽得唐雪落芳心一怔。
「唿——」虛掩的屋門無風自開,就看到一排屍首被吊在空中。殤馗負手站在屍首前,臉上帶着森寒的笑容正看着她。
在他的(身shen)後,流風璇傷痕累累神色憔悴,剛剛遭受過殤馗的刑訊((逼))供,被捆綁在了一張石椅上。
「陛下,」唐雪落站在門外,暗暗凝聚神識準備惡戰,「您怎麼會在這裏?」
流風璇披頭散髮,往(日ri)的冷艷高貴((盪dang)dang)然無存,眸中充滿怒火,冷嘿聲道:「你傻在這裏幹什麼,還不趕緊逃走,去找姬澄澈?!」
「澄澈哥哥也來了?」唐雪落驚喜交集。
流風璇哼了聲沒說話,心知唐雪落的修為較之殤馗尚略遜一籌,也不指望她能救下自己。
殤馗傲然道:「姬澄澈來了那是更好不過,正可讓老夫一網打盡!」
當(日ri)他動用魔族秘法隱(身shen),悄悄跟隨流風嵐潛入海市蜃樓。哪知進入之後,便失去了流風嵐的蹤影。
無奈之下殤馗獨自一人在望野里漫無目的的游((盪dang)dang)多(日ri),這才遇到一群墨羽族人,正是霍長老家中外出捕獵的三個兒子。
殤馗((逼))迫三人引路比流風璇早到一步,仰仗魔功神通突入石屋。霍長老一家奮力抵抗,無奈技藝差距懸殊,一場慘斗下來死傷過半。
殤馗擒下霍長老((逼))問聖隱之峰,為迫其就範又連殺數人。孰料霍長老寧死不屈,三緘其口堅不吐實。
偏巧這時流風璇也已來到石屋外,猝不及防中了殤馗的暗算。
然而流風璇的骨頭比霍長老還硬,酷刑之下奄奄一息卻不肯吐出一字。
殤馗一怒又將罵聲不絕的霍長老殺死,原本想殺雞儆猴恫嚇流風璇,奈何竟是對牛彈琴毫不起效用。
實際上殤馗卻是誤入歧途鑽了牛角尖,他沒想到流風璇其實也不曉得聖隱之峰的路徑。她若堅持不說或還有一線生機,要是道出實(情qing)反倒難逃一死。
唐雪落到的時候,正是兩人各有所忌僵持之際。她冰雪聰慧,只看了眼屋裏的(情qing)形,便已大致明白了事(情qing)的原委。
若憑藉逆天命盤,她並非不可能從殤馗手底全(身shen)而退,但見流風璇的慘狀,卻是無論如何也不願舍下她來獨自逃脫。
唐雪落稍作思忖即已有了決斷,舉步邁入石屋。
流風璇一愣,怒道:「丫頭,我的話你沒聽懂麼?」
她本為了促成流風嵐嫁給姬澄澈的婚事,一心想將唐雪落騙進海市蜃樓,來一個釜底抽薪。
可現在非但自己命懸一線,流風嵐亦是生死未卜,這心思多少淡了,只希望唐雪落能夠逃出魔爪,說不定還能找到(愛ai)女和姬澄澈,三人共抗殤馗保得(性xing)命。
唐雪落微微一笑,向殤馗說道:「殤先生,不如我們做筆交易。我幫你找到聖隱之峰,你且放過流風陛下。」
流風璇呆了呆,面色(陰yin)晴不定,做夢也沒想到唐雪落竟會捨命救她。
殤馗冷笑道:「我憑什麼信得過你?」
唐雪落(胸xiong)有成竹,說道:「雖然我也不知道聖隱之峰的確切位置,但可以用逆天命盤慢慢推算出來。殤先生的修為再是厲害,也未必能夠留得下我。」
殤馗不由為之心動,沉吟須臾哈哈一笑道:「小丫頭,你以為我是三歲的娃兒,隨便說上兩句就會信以為真?我要是放了流風璇,你卻出爾反爾豈非竹籃子打水一場空?」
唐雪落早料到殤馗(陰yin)險多疑,以己度人絕不肯輕易放了流風璇。
她從容說道:「流風陛下(性xing)命垂危,即使你放了她,若無人照料亦必定凶多吉少。不如你將她交給我來救治,待到了聖隱之峰,我們分道揚鑣互不相欠。」
殤馗聞言一喜,心想流風璇等若一個廢人,將她交給唐雪落,無異於多了個累贅,如此一舉兩得何樂而不為?至於到了聖隱之峰後,再設法處置這兩人以絕後患也是不遲。
於是他痛快地頷首答應道:「一言為定!」
唐雪落嫣然一笑道:「殤先生快人快語,無愧宗師氣度。」
她盈盈來到流風璇近前,替她鬆綁。
流風璇殊無喜色,盯着唐雪落意有所指道:「丫頭,將來你可莫要後悔。」
唐雪落只當她是因為眼前的事(情qing),不以為意道:「陛下放心,我能應對。」
殤馗見唐雪落背對自己為流風璇鬆綁醫治,竟似毫不設防,心下不(禁jin)活動起來。
唐雪落對殤馗的詭計洞徹若明,淡淡說道:「殤先生,我勸你最好不要輕舉妄動。若想運轉逆天命盤,需要耗費極多的神識。如果我的小乾坤被鎖,那也唯有請你自行設法尋找聖隱之峰了。」
殤馗被唐雪落一語道破險惡用心,頓時打消了活捉她的念頭,若無其事地說道:「笑話,老夫既然已答應了你,又豈會自食其言?你不必擔心,儘管醫治流風璇。」
他說完話,一揮袍袖闊步走出了石屋,在屋外監視等候。
唐雪落見狀暗自鬆了口氣,稍稍鬆弛了些繃緊的神經。
殤馗的修為遠高過自己,流風璇又是傷重垂危,眼前的局勢着實再糟糕不過,唯有鬥智鬥力,走一步看一步了。
她施動聖光術為流風璇治療傷處減輕痛楚,低聲問道:「陛下,澄澈哥哥果真也來了海市蜃樓?」
流風璇哼了聲道:「若非那場黑潮暴失散了,說不定你已見到了他。」
她將自己和姬澄澈進入海市蜃樓後的遭遇簡略說了,唐雪落聽得喜憂參半。
外面殤馗等得不耐煩了,咳嗽聲道:「丫頭,好了沒有?」
「就好。」唐雪落應了聲,裝作整理雲鬢悄悄摘下一枚珠花藏在掌心裏,屈指一彈(射she)入到牆角的一堆雜物中。
流風璇看得一清二楚,不(禁jin)暗贊這丫頭聰明無比,難怪會招姬澄澈的喜歡。
可惜為了羽族大業,也只能委屈她了。
唐雪落哪裏能猜到流風璇的念頭,俯(身shen)將她輕輕抱起,說道:「陛下,你只管安心養傷,其他的事都交由我來應付。」
她走出石屋,默默道:「希望老天見憐能讓澄澈哥哥恰好路徑此地,發現我留下的珠花。」
殤馗瞟了眼流風璇,說道:「陛下,事到如今你總該可以告訴我,不朽天章究竟藏在聖隱之峰的什麼地方了吧?」
流風璇哼了聲道:「你休想從我口中(套tao)得一字!」
殤馗哈哈笑道:「也罷,我看你是不見棺材不掉淚!」
唐雪落愕然道:「殤先生要找的不是不朽神花?」
「不朽神花是什麼東西?」殤馗愣了下道:「我只曉得不朽天章,卻從未聽說過什麼不朽神花。」
唐雪落大吃一驚,疑惑地望向流風璇。
流風璇神(情qing)平靜,嘿然道:「不錯丫頭,是我騙了你。所謂的不朽神花是我故意編出來騙你前往海市蜃樓的謊話。這世上根本就沒有什麼不朽神花——」
唐雪落俏臉微變,問道:「你為何要這麼做?」
流風璇冷冷道:「我看你不順眼,想害你,這個理由足夠了吧?」
殤馗也沒料到會有這般戲劇(性xing)的變化,腦筋一轉道:「不好,這老虔婆有意想激怒唐雪落!」
果然,流風璇厲聲喝道:「臭丫頭,你如今知道了真相,還想救我麼?你為何不說話,可是傻了不成!」
唐雪落沉默片刻,輕輕道:「陛下,你(身shen)上有傷不宜(情qing)緒激動。」
流風璇一呆,罵道:「你是不是缺心眼?」
唐雪落搖搖頭道:「或許吧。陛下,您不妨先睡上一會兒。」
她凝念頌咒,流風璇頓感倦意上(身shen),昏沉沉地睡了過去。
殤馗冷眼旁觀,臉上毫無表(情qing),催促道:「上路吧。」
唐雪落微微頷首,將流風璇抱在(身shen)前,在殤馗的監視之下向前行去。章節內容正在努力恢復中,請稍後再訪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