龍零 第一百三十八章 可憐的愛莉絲

    「好些了吧？」

    愛莉絲點點頭：「嗯。」

    「跟你說了，這個世界不像你想得那麼美好。」冰稚邪道。

    「我知道你想說什麼。」愛莉絲低頭道：「你又想讓我回去是不是？我偏不回去，絕不回去！你答應過我你要帶我走，我受夠了籠子裏的生活。你以為我是一個小女孩，讓我吃到苦頭，就會想家，就會想回去了？我告訴你，你錯了，我要出來的決心比你想像中的要強百倍、千倍、萬倍。」

    冰稚邪的確是這麼想的，他想這樣一個未吃到過苦頭的千金公主，一但受到磨難一定會害怕，一定會想回去，回到安全的懷抱里去。沒想到經歷了剛才的生死之際，她還有如此執着之心。

    愛莉絲道：「就因為我是個女兒？就因為父皇、母后他們都寵着我，愛着我，就把我當溫室里的花朵。我不想做一朵花給別人看，我也想像哥哥們一樣，能拿起刀劍，能駕馭魔獸，能沖當先勇，能斬殺敵寇。為什麼？只因為我是唯一的公主，他們就愛着我，不願讓我受到傷害？豈不知，豈不知他們的愛已經讓我受到了傷害，他們讓我失去了自由。」

    愛莉絲搖了搖頭：「你知道嗎，別人都以為我是無憂無慮的小鳥，可是被關在牢房裏這也不許去那也不許去。我不知道他們為什麼這麼愛我，愛得讓我不開心。其實我連皇宮的門都很少出，每次出去都會有很多侍衛跟着，只能，只能偶爾讓薇薇安偷偷的帶我溜出去玩一會兒。可是如果回去晚了，他們就會發現，希望帶着人來到處找我。可是這不公平，為什麼哥哥能去外面闖蕩，而我卻要留在屋裏，每天讓那些侍女陪我耍劍玩。我也想像別人一樣，想幹什麼就幹什麼，我想做讓自己開心的事，想做自己想做的事，你明白麼？」

    冰稚邪發現她跟自己是得到了相反痛苦的人，只是這兩種痛苦一種在冷淡下被孤立，一種被強顏的歡笑所掩埋。

    人都有自己美好的一面，也都有自己痛苦的一角。

    「所以你一定要堅持走下去？」冰稚邪問。

    愛莉絲道：「你不要小看我的決心，我決定的事是很堅寫的。」

    冰稚邪點頭道：「好。還記得我們的約定嗎？」

    愛莉絲點頭：「我拖累你，不成為你的累贅。對不起，剛才的事……」

    「剛才的事過去了，我之所以為幫你，是以為你會走。」冰稚邪冷冷道：「但現在不一樣了，從現在起你和我是兩個人，不是我們。你要跟着我，可以，你得靠你自己的雙手，死了，就不要怪我。」

    「哦。」

    冰稚邪道：「你自己的傷你自己治，明天找個熱鬧點的小城，你也可以在那裏想辦法。」

    「好，好。」愛莉絲連連點頭，輕輕摁着自己的肚子，麻醉的效果漸漸的要消失了。

    第二天中午，他們果然找到了一個小城，城不是很大，但是很熱鬧。熱鬧的地方好，人越多的地方，往往越安全。

    「咳咳……」愛莉絲這一路不停的咳嗽，昨天晚上疼得她一夜都沒睡好，現在一副萎靡不振的樣子，微彎着腰左瞧右瞧，卻還很高興。

    站在人來人往的大街上冰稚邪也張望了一下道：「找一間……找一間大酒店休息吧。」

    「大，大酒店？」

    「嗯，越大越人多的地方，越不會引起別人的注意。不過……」冰稚邪從口袋裏掏出幾個金幣和十幾塊銀幣：「住一晚勉強夠了，但要吃東西，換衣服的話……」

    「我，我還有……」愛莉絲摸了摸自己身上，什麼都沒有，這才記得自己逃出來時，寶石飾物都卸在房間裏了。

    冰稚邪冷冷一笑：「很好，今天晚上你露宿街頭吧。」

    愛莉絲委屈的低下頭，不說話了。

    冰稚邪弄了一臉的灰，衣服也弄得髒兮兮的，他這個樣子並不會太引起別人注意，像這樣迎來過往的旅人，每個小城都有得事，灰頭土臉，哪個傭兵不是這樣，所以很容易就進入了一家很大的旅店。

    這座小城是個很精緻的城市，剛剛下過雨，地上還濕漉漉的，青石板的街頭。洗過了澡，冰稚邪換上了幾十個銀幣買的舊衣服坐在玻璃的窗台前看着街道外。

    愛莉絲還在旅館的樓下站着，她抬頭看了一下旅館的各個窗子，知道冰稚邪就在其中的一間，便又低下了頭。剛才冰稚邪跟她說，如果她能弄到吃飯的錢，他就讓她進屋休息，並給她出了一個好主意，讓她把人馬伊修森賣了。

    窗外又下起了小雨，秋季的雨雖不大，卻很冷，比冬天還冷。冰稚邪面無表情的看着樓下的愛莉絲捂着肚子一步一步挪着步子走了。

    走在民房間的弄堂中，一步一步踏上石塊砌成的樓梯，愛莉絲的下巴尖上水珠子一滴一滴往下落，不知道是淚水還是雨水。雨水把她的衣服浸透了，涼風一過，冷得她連打了幾個哆嗦，胸前一哽一哽的，最後終於忍不住哭出了聲來。現在傷病在身，痛得她都快麻木了，又冷又餓還困得很，腦子裏昏昏沉沉的，要死了一樣。

    「找吃的，找吃的……」愛莉絲哽咽不止，拖着蹣跚的步伐，走過了過道的小坡，到了上面的一條街。愛莉絲左右看了一下，繼續走着，肓目的走着，看到麵包店櫥窗里的奶油白麵包，聞着那香味連吞了幾口口水，心道：「要找錢買吃的，上哪兒找啊？」

    因為下雨了，街上的行人越來越少了。愛莉絲一邊咳嗽，一晃一晃的四處亂走着，也不知從哪衝出個冒失鬼，把她撞倒在地，她抬頭望去，那個人已經跑得無影無蹤了。愛莉絲左右看了一下，從地上爬起來，忽然發現牆角里縮着一個小孩，面前還擺着兩個大碗，碗裏還乘着幾枚銀幣。

    那小乞丐也看到了落魄的愛莉絲：「嘿姑娘，看來你也不太幸運啊。」

    愛莉絲遲疑了一會兒，指着旁邊的那個空碗道：「可不可以借我一個？」

    小乞丐道：「借？你是說租嗎？一枚銀幣。我向你保證，這肯定划得來，剛才撞你的那個小子，他一個上午就要到了二十枚銀幣。」

    愛莉絲摸了摸口袋：「我……我沒有錢。」

    「沒錢？那可不行。」小乞丐看着愛莉絲，笑道：「漂亮的姑娘，如果你能親我一下，我倒是可以把這個碗借給你，還可以給你五個銀幣。」

    「不要！」愛莉絲連跑開幾步，向別的地方去了。

    小乞丐撓了撓他都結在一起的髒發，拿起碗裏的一個銀幣拋起來，又扔進了碗中。

    愛莉絲這才感覺到自己是多麼彷徨無助，不知道有什麼辦法可以賺錢。在皇宮時，所有的活都有人幫她做好了，她哪裏又做過什麼事，學過什麼求生本領，總不能真的把受了重傷的伊修森賣掉吧。

    渾渾噩噩的又走了半個多小時，愛莉絲只覺得腦袋越來越沉，肚子疼得都快沒感覺了。經過一間咖啡廳時，腳下一滑，撲到在一個從咖啡廳出來的華貴女子身上。

    華貴女子驚叫了一聲，見自己的漂亮衣服被弄得髒兮兮的，使勁的連踢在摔倒地愛莉絲身上：「拿來的臭乞丐，弄髒了我的衣服你賠得起嗎？」

    愛莉絲被踢得生疼，抱着女子的腳道：「姐姐，給我一點錢好嗎？」

    女子旁邊的一個紳士般的男人狠狠地一腳把她踢得遠遠的：「滾你的蛋，弄髒了我drling的衣服還想要錢，你討沒討過飯呀！」拿出紙巾替他的女朋友擦着。

    「真晦氣。」女子打開男人的手：「別擦了，再給我重新買一件。」

    「三千……」男士道：「洗一下可以吧？」

    女子瞪了他一眼，推開他就要走。

    男士連忙追上去：「我買，我買……」

    愛莉絲又咳了幾聲，好不容易穩定的傷勢，又咳出了血來，她努力的撐起身子要爬起來，可眼前一黑，暈倒在街道的水泊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