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這麼陰冷的地方,尹莉莎浸出了滿額頭的冷汗,假如孟斐拉真被空間吞噬,事情就麻煩了。看小說網 m.kanxiaoshuo.net
冰稚邪疑惑道:「我們進入這裏也有一段時間了,沒發現這裏有什麼空間異常啊。」
尹莉莎思索片刻:「有一種可能,結合環境,這裏的魔力與生機力量太過充沛強厚,在它們能量分佈不均勻時,產生了能量畸變,撕裂了空間形成破洞,吞噬了周圍的空間。」
「有這種可能嗎?」
「理論上有可能發生,實際上……」尹莉莎眉頭緊鎖道:「自然界不可能存在這種情況。但我們身處的環境,實在太過特殊。」
兩人又找了一下附近,再沒發現。
冰稚邪道:「暫時還是回到眾人一起吧。」
「你有什麼發現,找到九頭蛇皇不受影響的原因了?」
「沒有。」冰稚邪搖頭:「我提出一種猜測,可能是蛇皇有九個腦袋的原因。」
「如果是這樣,我們就得一直忍受腦中的怪音了。」
冰稚邪又說:「另外我還發現黑泥潭附近有很多符石堆積,且應該是天然形成的。」
「這裏的環境確實適合孕育符石。」尹莉莎沒心情在此話題上多聊,腦中想着孟斐拉可能遇到的情況,與冰稚邪一同離去。
……
眾人圍在幾處土堆前,端視着地上金色的偉者長袍和面具。對於這些東西,比莫耶如同看到夢魔,其他被木系魔法制控住的浴血同伴,眼中充滿本能的恐懼。
在發現這兩件物品的淺壁洞裏,還有偉者留下的一篇石壁遺書。
『偉者的生命已將耗盡,黑色的種子還在身體裏蠢蠢欲動,她拖着沉重的身體來到這裏,已無法再和堅守信念的人再走下去。偉者用最後的生命留下阻擋它——那可怕的『黑隙』,她保護了我們。所有人在此為您勉懷。後來的同信者,偉者長眠,縱使經歷失敗,我們的信念從未改變。』
遺書的左側便是蓋亞的制裁的古紋章。
「石壁留書從內容上來看,是所謂偉者一行人離開時留下的,這說明在此地深處確實存在光之淵,而且真的能淨光你們身上的邪祟惡咒。」肖對比莫耶說。
布隆盤坐在地上,好奇道:「為什麼是離開時寫的,不會是進去前寫的?」
肖道:「我直覺推測。」
貝當說:「遺書的文字內容很平靜從容,刻字也規整,裏面提到的『黑隙』是個極為危險的東西,情況緊急不會寫下這麼從容的字,更有可能為自己寫一封遺書,留下對未來生死未卜的擔憂。」
其他人點了點頭。
「他們所說的『黑隙』是什麼?」
弗雷德說:「這樣抽象的稱呼,那些過去的人也不知道『黑隙』的真面目吧。
「聽着像黑色的裂縫。」
大家猜測不出來,逐漸安寧下來,在疲累與失血過多中,有人呼呼睡着了。比莫耶困頓之極,可躺在石頭上輾轉反側。
「你睡不着?」保持警戒執守的雅爾問。
比莫耶坐了起來:「身上癢,難以入眠。」他整了整臉上的面具,看向浴血傭兵團方向,以及同樣被壓制了意識的阿芙洛。過了許久,他道:「很感謝……你還有其他人能陪伴我們到這裏。」
貝吉·雅爾盯着他的面具看了一會兒,露出陽光般的微笑道:「多多莉絲說你是一個喜歡擺臭臉,冷冰冰、自以為是的傢伙,她如果知道你還會說出感謝別人的話,一定很意外。」
「多多莉絲?」
雅爾拍着額頭道:「好吧,你果然和她說的一樣。多多莉絲啊,我姐姐的女兒,曾經也在庫藍汀學習,可能你們不太熟。」
「庫藍汀學院啊,很久遠的事情了。」比莫耶悵然垂下了頭。
雅爾稍歪着頭,輕蹙眉頭看着他:「鬱氣沉沉的樣子,被打擊得很深吧。」
比莫耶忽爾苦笑:「是啊,我太自以為是了。現在回想起來,那時的我多麼可笑,一個青澀的自己,故做深沉,以為自己什麼都懂了,什麼都不屑一顧的驕傲……應該用『自負』更準確一些。」
「你這話,像是在說臨終遺言。」
比莫耶看着地面的小苔蘚:「真的臨到頭了,發現很多以前重視的事情都輕飄飄的了。之前有隊友自殺了,這種等待審判的感覺,真是一種煎熬。」他抬起頭道:「是我爺爺拜託你來的吧?你不該來的,真希望你沒來這裏。」
「你的情緒很不好啊,竟然說出這樣喪氣的話。」雅爾微微笑了:「我反而知道你爺爺為什麼要我來了。」她回憶着過往道:「在相當長的一段時間,我也處在將死的審判中。」她仰着頭道:「我有天生的疾病,本來以為治好了,可就在我走出學院,走向人生最美好的時光和婚禮的殿堂時,疾病復發了,而且惡化成了要奪走我生命的絕症。從那一天開始,我的人生變得灰暗了,原本的婚禮也失去了。」
「那後來呢?絕症治好了?」
雅爾搖了搖頭:「沒有。」
「嗯?」比莫耶瞧着她好好的模樣。
「現在,我每一天每一時每一刻過去,都不知道下一刻會不會猝死。」她笑着道:「說不定在接下來的時間裏,我會死在你前面。」
「所以……你的病治不好嗎?」
雅爾輕輕點頭:「看了很多醫生,都對我說過一天算一天。」
比莫耶沉默了良久,默默說了一句:「太令人難過了。」
雅爾道:「我想既然要死了,不能一天混一天這樣稀里湖塗的死了吧,那我的人生不就沒有任何意義了嗎?後來我想明白了,每個人都是要死的,那些因故而亡的並不比我幸運。所以我想為我的人生做點什麼,給她一點色彩,不想讓她在壓抑的死灰色中慢慢消逝。」
比莫耶輕輕嘆了口氣,又想到自己。
雅爾說:「這樣簡單的道理,幾歲的小孩都明白,可是身處其境那種心境是別人難以克服的。我不是想勸你樂觀,那些話空洞且沒有意義,我只想說活着的時候好好珍視自己,將死之時不要那麼掛懷,看澹一點自己會好受些。」
比莫耶尷尬的苦笑:「你確定我爺爺讓你來,不是勸我自殺的?」
雅爾道:「那我們來比比看誰先死,先死算贏,後死者要為他(她)獻上深深的哀悼。」
比莫耶搖頭:「這個笑話不好話,我不想賭。」
「可我想賭。」
比莫耶的表情逐漸嚴肅起來:「你……不必這樣,我沒那麼脆弱,不會自我了斷。」
「真的嗎?我不信。證明給我看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