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樣的話不是沒有道理,可人終究不是真的鐵石心腸,看到這樣的場景,誰會沒有惻隱之心。
刀疤當然也是有同情心的人,他也想幫助這些人,但身為團隊現在的領袖,他不能情緒化,必須時時刻刻做出最冷靜、正確的決定。他不能把食物分給這些人,正如剛才團員所說,從他們進來這黑暗地帶的漫長路程,這些難民絕無法走出去。就在他準備讓成員全都回去用餐時,鎮子外轉來了車馬木軸轉動的聲音。
拉車的是一種專門食腐的役獸,走得不快,耐力還行,稱之為拉貘。前後七輛拉貘拉的大車進入小鎮,每輛車上都裝着鼓鼓的麻布袋,走在最前面為首的,舉着火把形狀銅燈的是一位修女。
這修女個子不高,身形瘦小,穿着銀黑華服,胸前有紅色的教會紋章,她右手舉着火把燈,左手扶着教會法杖,跟着來的都是教會成員,男女都有,人數卻不多,加上為首的修女只有五人。
難民們看到為首的修女,各個爭相爬起來,連跑帶爬的圍上去,激動的哭泣:「偉大的修女,你總算回來了,我還以為你把我們忘了呢。」
漆黑的街道上一下子跑出來近兩百號人,一些房間裏亮起了燈。
修女注意到浴血傭兵團眾人,從車上跳下來高舉着手中教會法杖對難民說:「神不會忘記它每一個子民和即將成為它子民的人。我代神把食物給你們帶來了,趕緊取水過來煮粥吧。」
難民們高興無比,孱弱的身軀似乎也恢復了些精神。
刀疤瞧在眼裏,小聲詢問:「這些人是什麼教會的?」
珂兒說:「看衣服上的教會圖案,是半禁教的人。」
「是半禁教。」退役軍官盧克文予以肯定。
取來的水並不潔淨,經過半禁教人員處理後,也能勉強煮東西吃。
修女裝扮的女子吩咐手下教眾烹煮食物,排隊給大家分發,自己向浴血傭兵團這邊過來:「你們好,你們是過路的吧。」
「是的,我們是浴血傭兵團,剛剛抵達這個小鎮。你們是半禁教的?」刀疤詢問。
女子點頭,把手中有教會標誌的法杖刻意放向身前:「我是半禁教司鐸·利茲,你們深入受災地這麼深,抵達這裏,一定遇到了不少困難。有什麼需要我們幫助的?」
「呃,沒有。」刀疤見沒有什麼大的安危隱患,叫手下人先回同伴處用餐,自己則跟團內幾名骨幹留了下來。
伊琳娜詢問道:「你們是特意給他們送食物進來的嗎?」
司鐸利茲頭上戴着銀黑帽冠,點頭道:「我們半禁教一直在災難地區搜尋遇難的民眾,他們這些人大部份都是從其他地方過來的,走不動了才在這裏駐留,還好讓我遇到了他們,不然又不知道該餓死多少人。」她回頭道:「我們一共從外面募集了五十幾車糧食,一部份被其他教會成員送到其它需要的地方,我這裏本來帶來了十一輛車,結果路上遇到了些麻煩,損失了不少,還有一名同伴遇難。」
「噢,這很不幸。」
「他可以不用再面對人間的悲慘景象去往天堂,在神的庇沐下生活在無悲無痛的快樂世界。從這一點說,也沒什麼不幸。」
刀疤等人和這些半禁教的又聊了會兒天,了解到其它地方的一些情況,同時也打聽了一些問題,不過沒有什麼收穫。
吃過食物的難民精神了很多,半禁教眾拿出了小提琴等樂器,司鐸利茲在樂器的伴奏下為難民唱起了安撫心靈的歌聲。
這歌聲不單能撫平心傷苦痛,還有些療愈之效,每個人聽了心情不再那麼壓抑難受,又燃起了一絲對世間美好的希望。
半禁教的人也看到了被吃過的孩童骨頭,他們只是將其掩埋,沒有做任何苛難指責,並向他們傳播起了半禁教的道德與教義。
很多人在司鐸的慈愛與感召下,紛紛表示願意皈入半禁教成為一名忠誠的信徒。司鐸在現場給他們舉向入教儀式,並向他們宣講教法。
浴血傭兵團的有幾個成員受其感染,也加入了半禁教。傭兵團內沒有不能信仰宗教的約束,他們有些人在成為浴血成員時,已經是某些教會的信徒。
在比莫耶的提議和刀疤的指示下,浴血傭兵團也為難民提供了一些力所能及的幫助,主要在交換了一些食物,用肉乾換取了一些糧食和干玉米粒,並給他們提供了少量藥品。
司鐸代難民表示了感謝,同時他們打算再休息幾個小時,準備帶難民離開此地,並邀請浴血傭兵團同行。
刀疤拒絕了,他們要走的方向並不相同。
因為分不清白天黑夜的關係,浴血傭兵團的人休息了幾個小時後先離開了小鎮,離開前司鐸給了他們一張這一帶更加詳細的地圖,並祝願他們平安。
……
在大陸的北方,魔月帝國境內,克里斯汀·哈納德的遺體送還儀式已經結束。鷹獅帝國將統帥的遺體奉還,是對魔月帝國的羞辱,但做為帝都五大家族之首,且戰死沙場的英雄,十七世必須下令以不低於第二高的規格迎接遺體歸來,並以軍官的最高儀式安葬在帝都的英雄墓園。
入葬當天,全城肅穆默哀,遠在底斯曼擋任大使的卡爾文也趕回來參加弟弟的安葬儀式,各國使節也都參與。
這事是個恥辱,但國王得以隆重的儀式展現帝國對忠心將士的禮遇來提振軍民士氣。但恥辱,魔月從來不會忍耐吞受,十七世已經與聖比克亞的國王扎爾博格取得深入聯繫,深刻交流,一場對創世王權的反擊風暴在兩國醖釀成形。
如果不算對光明會,不算對惡魔一族的追殺,這是兩國在最近兩千年來,頭一次真正意義上的戰爭聯合,僅管這個聯合還只是在各自國土內的獨立作戰,但在軍事層面已經開始了聯動合作,以及一些情報的交換。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