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支法杖是哪裏來的?」
馬車上的人看似車夫,衣着卻頗為華麗,緊張的握住了腰間的法杖:「是……是我自己的東西!」
阿穆爾暗罵一聲蠢貨,忙說道:「這是別人敬奉給老爺的禮物,我兒子喜歡拿着玩一玩。」說罷叱責道:「還不快放到箱子裏去!老爺的東西也敢說是你的!」
阿穆爾之子不情不願的放回車箱,可冰稚邪出手極快,在對方沒有任何反應的情況下奪過來。
阿穆爾驚詫,真就是一眨眼的時間,法杖不知怎的就落入眼前這白髮青年手裏,趕緊勒住受到驚嚇的七峰駝,知道這人跟疾風一樣不好惹。
冰稚邪輕撫了着法杖,確定是玫瑰聖血無誤,問他們道:「你說的敬奉法杖的人是誰?」他不相信那個叫加蘭的男人,是個屈從拍馬的傢伙。
阿穆爾見這情況,對方肯定知道底細,謊言欺騙不過,便實話實說道:「是一支撒班塔商隊敬奉給老爺的,他們希望獲得終身免稅權。」
疾風不信道:「這件寶物價值非凡,以撒班塔商人的精明,為什麼不直接給法耶德,還要經你的手。」
阿穆爾說:「因為這支法杖他們也是從一個女人那裏搶奪來的,正好被我的人看見了。他們不想惹麻煩,所以奉獻出了這支法杖。疾風首領你知道,我們老爺一向討厭撒班塔商人。」
「從女人手裏搶的?」冰稚邪明顯不信。
阿穆爾忙說:「我以真神的名義起誓,事實就是如此。那個女人我不認識,她被撒班塔商人擄走了。」
疾風看向冰稚邪。
冰稚邪見問不出什麼,而且尋找蒼夜的事更加要緊,便將玫瑰聖血收了起來。
阿穆爾之子喊叫道:「哎哎,那是我的東西,你小子還給我~!」
阿穆爾同樣不甘心:「那法杖是給法耶德老爺之物,你不能……」
冰稚邪冷眼抬手,千鏈結冰,構成數十條寒冰蠕蟲高高的探着頭,其中一條俯衝進來,傾刻間將一輛車馬役獸擊成粉碎,銀幣金幣特產衣綢濺落得到處都是,擊打在隊例的車廂人員的盔甲上梆梆作響。
沙漠的夜本來就冷,在幾十條寒冰蠕蟲的寒氣下,阿穆爾隊伍的人都打起了哆嗦,駝馬希聿聿的驚叫,已分不出是嚇的還是凍的。
阿穆爾什麼話都不說了,目視着冰稚邪、疾風兩人離開,才叫人拾起地上的零碎重新上路。
路上,疾風笑道:「冰稚邪,你很有當沙盜的潛質,人狠話不多,他們最怕你這種了。」
冰稚邪冷冷白了他一眼,說道:「他們跟你好像有過節。」
疾風冷下了臉。
冰稚邪看着他。
疾風沉着臉道:「幾年前,也就是那次我去魔月底比萊斯前不久,我綁架了法耶德的其中一名女兒。後來我們相處得不錯,那是一個爽朗、個性十足的姑娘,我們發生了愉快的事,然後戀愛了。至少我是喜歡她的,沒想過傷害她,她也很喜歡我。」
「後來呢?」
「後來法耶德派人來贖走了她,而我去了底比萊斯。等我回來後再去找她,得知她竟被自己的親生父親活活燒死了,原因是她已有婚約,她父親法耶德認為她背棄真神,違背教法,玷污父親的聖名,是教法中典型的巫女,邪惡、污濁的女人,而將她處以火刑。」
冰稚邪默然無語。
疾風傷感道:「我從別人那得知,在行刑前法耶德讓她向真神懺悔認錯,可以改判她更溫柔的死刑,但……她死也沒有認錯,最終在了架滿柴堆的新月十字架上,被烈火吞噬。」
冰稚邪說:「這應該就是安瑟·蜜死也不肯皈入真教的原因吧,連女兒都能以這樣的方法處死。法耶德是什麼人,勢力很大?」
疾風說:「他是新月派十六名大蘇拉之一,子女居住在詩城,他自己多數時候也住在詩城。剛才的阿穆爾是他的手下,專幫法耶德收取各地官員的供奉,也包括某些沙盜組織的供奉。」
「連強盜也要給他上供?」
疾風蔑笑道:「沙盜里也有教徒,供奉法耶德就等同供奉真神,如果哪個沙盜不給他上供,就沒辦法在這裏『合法』的搶劫。你懂我的意思吧。」
「強盜們的保護費。」
「不光沙盜、官員要上供,商旅也要交買路錢。按照教法,真教徒的商稅為12%,而外來非教徒的商稅為86%,而且不允許在真教國家內有房屋和固定財產。一些商旅為了減輕稅款,就得向大蘇拉上供,說得好聽叫給真神捐金建廟,實際大部份都落入了私人的口袋。」
疾風又道:「不僅如此,在真教教法中有儘量少的,或者禁酒類、肉食的法則,說是酒與肉的欲望會帶來對神意理解的迷失,因此禁止醉酒,禁止大量吃肉。然而他們表面嚴格實行這一教法,私下裏那些蘇拉權貴整日整夜飲酒作樂,肉食不斷。而相反普通教徒民眾一天食肉超過300克就要處以鞭刑,飲酒超過2杯就要坐牢90天,不經允許私藏肉食酒品,否則判刑3至10年。你說,這些傢伙可不可恨?」
冰稚邪聽得出這些傾訴他憋了很久,生存在沙漠中自由自在的人,心裏怎能容得下這些束縛:「所以你一意想讓我幫助鷹妖女王。」
「算是原因之一吧,關鍵還是女王長得漂亮。」疾風笑着說。
冰稚邪卻覺得他說的原因主次相反,漂亮是次因,主要還是不願看見悲劇上演。
疾風注意到他奇怪的眼神:「呃,你這麼看着我幹什麼?」
冰稚邪哂然一笑,加快向前飛去。
疾風卻有種被看穿的感覺,頗為不快。
……
不到兩個小時,天將要亮了,冰稚邪、疾風正四處尋找蒼夜蹤跡,忽然西天夜幕下亮起燦爛光照,接着有巨龍吼聲響起。
「在那邊,快去。」在提豐懷中的疾風振起了風之翼。
「別急,謹慎,那邊好像有爭鬥。」冰稚邪蹲伏在月光背上尾隨疾行。遠遠的,他們看見強烈的光耀之下,一個龍形黑影向北飛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