仿佛經歷了無邊無際的黑暗,在一團滿是霧氣的沼澤地里行走了不知多久,無數次想要放棄,但憑藉着強大的意志力和韌性,咬牙堅持下來。喉嚨里的血污吐出之後,蘇韜開始大口大口地呼吸,他貪婪地呼吸着養分,讓自己的身體重新恢復機能。
蘇韜緩緩睜開眼睛,但他四肢仿佛被敲碎一般,提不起一點力量,迅速檢查了身體,他意識到自己雖然逃過一劫,但骨骼和五臟六腑都受了嚴重的損傷,至少要一年半載的時間調養生息,才能康復。
經過這一場大劫,蘇韜原本修煉的脈象術,也隨着身體慘遭損傷徹底損毀,至於以後能否重新修煉,也是未知之數,沒有了脈象術作為支撐,他的天截手也將不復存在。
蘇韜平靜地望着天空,不悲不喜,重新感受着生命的真實,輕輕地嘆了口氣,至少自己還活着!
只要活着,失去的東西都可以找回來;只要活着,自己便還有機會復仇。
蘇韜腦海中閃過燕隼的影子,他複雜地嘆了口氣,然後朝着滿臉驚恐的艾米莉婭,艱難地笑了笑。
艾米莉婭發現「屍體」竟然在笑,她整個人的心臟都揪了起來,質問道:「你是喪屍嗎?」
如果是華夏人,會覺得蘇韜可能是殭屍,但老外的眼中,只有喪屍的概念。
喪屍是西方電影作品裏經常會出現的怪物,它們是人類受到某些影響而復生的屍體,行動緩慢和喪失理智,會吞食活人血肉。
蘇韜搖頭苦笑,「喪屍會衝着你笑嗎?」
艾米莉婭慢慢放下懸起的心,嘆氣道:「喪屍之中也有智慧的變異品種。」
蘇韜啞然失笑,虛弱地說道:「那你就將我當成智慧喪屍吧,可惜我這個智慧喪屍,暫時只能躺着,無法活動。不然肯定咬你一口,讓你成為我的同類。」
見蘇韜還能玩笑,艾米莉婭終於從震撼的情緒恢復平靜,驚訝地問道:「好吧,我承認你不是喪屍,但你一定要跟我解釋一下,為什麼你之前明明死了,不僅沒有呼吸和心跳,體溫也很低,完全和屍體沒有區別。」
蘇韜咳嗽了兩聲,整張臉皺了起來,按照他現在的身體狀況,並不適合多說太多話。但面對艾米莉婭的關心,他還是努力嘗試慢慢地解釋:「我用了一種華夏的氣功法門,名叫龜息真定功,可以在短時間內,控制自己的脈搏、心跳、體溫,讓自己進入假死的狀態。當然,如果用科學儀器還是可以檢查出我的生命跡象,但幸運的是,那群人沒有用儀器檢查我的身體,就將我活埋了。」
艾米莉婭顯然從沒有聽說過這麼詭異的功法,難以置信地說道:「世界上有這麼神奇的武功?實在是不可思議。不過,我們也曾經起死回生過。我被那個壞人注射了一管新研製的藥物,據說可以讓我減輕死亡的痛苦,但我最終還是清醒過來了。」
蘇韜嘆了口氣,問道:「你倆為何能夠起死回生?其實道理是一樣的。我是通過特殊功法,讓自己進入假死的狀態,而你們是通過注射藥物進入假死的狀態。」
「假死?」艾米莉婭一臉茫然。
「準確來說,他們是想用注射藥劑的方式殺死你們,然而藥劑的成分出現問題,只會造成人處於假死的狀態。」蘇韜沒見過那種藥物,所以只能推斷,他對燕隼重新有了認識,作為一個精明的傢伙,絕對不會犯這樣的錯誤,難道他……
蘇韜感受着胸口被子彈擊中的傷口,只差了半厘米,就足以讓自己離開這個世界。
燕隼啊,燕隼,你究竟是什麼身份?
難道你並非我所想像的那樣,是一個捨棄家庭和民族的叛徒,而是一個忍辱負重,投身黑暗的潛伏者?
蘇韜暗嘆了口氣,如果真是那樣的話,不枉師父江清寒尋找多年,更沒玷污燕無盡的一世英名。
蘇韜看到燕隼有潛伏者的影子,內心還是欣慰的,畢竟燕隼潛入黑暗的勇氣,值得人欽佩。如果不是燕隼暗中放水,自己恐怕現在就真的死了吧?
蘇韜分析,燕隼沒有辦法光明正大地放掉自己和艾米莉婭,所以才會絞盡腦汁地想出這個計謀,讓三人以假死的方式,避開暗面組織的耳目……
當年燕隼為何一去不回,至今還是一個秘密。如果蘇韜能順利地逃脫此次困境,他一定要回去詳細了解一下那次行動的前因後果。
當然,現在他還不確定能否活下去,因為現在置身於荒野,自己身患重傷,如果沒有藥物治療,傷勢隨時會出現惡化,蘇韜比任何人的求生意識都要強大,一個尊重生命的人,絕對不會放棄一絲求生的機會。
雖然他的身體受損嚴重,想要接骨恢復以前的健康狀態已經不太可能,但只要努力,肯定會創造奇蹟,蘇韜已經不是第一次創造奇蹟,以前都是他給病人帶來奇蹟,現在他需要做的是,自己來創造一個奇蹟。
身上無數地方骨折,臟腑錯位、重傷,能活下來就已經很了不起。
但蘇韜給自己定的目標,不僅要恢復成以前那樣,而且還得有所突破。
不破則不立。那些置之死地而後生的事情,雖然發生在玄幻小說中,但蘇韜相信只要有足夠的求生意識,通過合理的康復手段,自己一定能辦到其他人也能辦到的事情。
蘇韜腦海中想到了自己的一個病人,叫做瀟瀟的小女孩,她曾經那麼虛弱,被白血病各種折磨,但她堅持陽光面對自己的處境,最終還是變好了。
蘇韜又想到了老龍皇,他明知自己身患世界級的難症帕金森綜合徵,但他一點不服輸,希望有朝一日能戰勝病魔。
蘇韜發現那些曾經自己治癒過的病人,這一刻給自己帶來了信心和勇氣。
他絕對不會這樣,以殘損的身體度過餘生。
自己一定會重新站起來。
「給我喝點水!要燒開的水。」蘇韜提醒艾米莉婭道。
「好的,我這就想辦法給你找熱水。」艾米莉婭跟保鏢想了很多辦法,最終找到了一個野牛的頭骨,洗乾淨之後,用頭骨裝滿水,然後煮沸,冷卻之後給蘇韜餵了水。
喝了乾淨的熱水,蘇韜的身體舒服不少,他與艾米莉婭道:「讓你的保鏢幫忙,拖着我四處看看。」
「你身上的傷勢這麼嚴重,我覺得你現在更需要休息。」艾米莉婭面色一沉,有點強勢地說道。
「你進步不小,竟然學會關心人了。」蘇韜笑了笑,欣慰地說道,經過這樣的生死大難,對艾米莉婭從某種意義上是個好事。
打個簡單的比方,人有很多心事,往往是因為太閒太安逸的緣故,如果每天都活得很累,接觸到不同的新鮮事情,根本不會給你太多時間想那些烏七八糟的事情,所以在這種狀態下,艾米莉婭體內的三種人格正在慢慢的融合,雖然進程非常緩慢,但趨勢非常好。
「我不是關心你,我是希望你不要拖累我們。」第二人格的嘴巴依然很毒。
蘇韜笑着說道:「如果怕我拖累你們,將我扔在這個地方,自生自滅那就好了,幹嘛還把我拖着呢?」
「那是我怕晚上會做噩夢。」第二人格繼續狡辯道,「你假死的時候,樣子看上去太可怕了。」
蘇韜劇烈地咳嗽了兩下,不打算和第二人格繼續浪費口舌和不算旺盛的精力,解釋道:「我想看看四周有沒有恢復我傷勢的天然草藥。」
雖然蘇韜的脈象術和天截手暫時是廢了,但蘇韜的眼力還在,什麼草藥對自己的身體有療效,他還是能一眼辨認出來的。
東非草原雖然荒寂、野蠻、落後,但藏着各種各樣的療傷聖物。
比如說在中藥當中的活血化瘀藥當中的乳香,它的原產地是在東非。
在漢代末期,魏晉南北朝這個時期,由佛教把乳香帶到華夏,當時不是作為藥物使用,而是佛教作為一些宗教儀式使用,或者把它作為香料使用,後來發現它是一個重要的活血化瘀止痛的藥物,那麼慢慢地就成為了中藥的一種重要藥材。
「那邊有一個灌木叢,帶我過去吧,對了,你的保鏢叫什麼名字,我到現在還不知道呢。」蘇韜雖然身體很痛苦,但他還是擠出了笑容。他知道作為病人,他如果保持積極陽光的態度,可以影響到身邊的人。
艾米莉婭果然表情緩和不少,其實她看得出來蘇韜也是強撐着,保持樂觀,但至少看得出來,蘇韜一時半會不會死去。
「弗蘭克。」
艾米莉婭朝保鏢招了招手,用英語道:「我們一起帶着這具『屍體』到那邊的灌木叢轉轉,他想要找一些適合療傷的藥材。」
保鏢弗蘭克頷首道:「好的,我順便去那邊看看環境,我們或許可以在這邊居住一段時間,等蘇大夫的身體好了一些,然後再動身出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