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個小時之後,服務員將餐車送入,取出一支紅酒,面帶微笑,與蘇韜和姬湘君問道:「先生,需要我給你們打開紅酒嗎?」
「打開吧!」蘇韜道,「然後將酒放下,你可以離開了。」
服務員打開紅酒,還在桌上點燃一支蠟燭,禮貌地與兩人鞠躬,然後退出了房間。
蘇韜坐在椅子上,心不在焉地吃了一塊牛排,面無表情,看不出心情好壞。
姬湘君連忙品嘗一口,慚愧地說道:「牛排有點老。」
蘇韜微微一笑,放下刀叉,舒展眉頭,道:「沒想到你嘴巴還挺刁,我可嘗不出好壞。」
姬湘君將刀叉放好,動作優雅而熟練,一看就專門學習過西餐禮儀,至於蘇韜的用餐形象,跟個暴發戶差不了多少,蘇韜甚至有種自慚形穢的感覺。
不過,他也明白暴發戶為什麼都喜歡包養女大學生的心態,缺什麼補什麼,蘇韜「威逼利誘」讓姬湘君擔任自己的生活助理,絕非偶然,或許正因為姬湘君身上擁有蘇韜缺少的某些東西。
「和楊橋還有聯繫嗎?」蘇韜皺眉道,「如果他還跟你糾纏不清,我會想辦法讓他再吃點苦頭,如果還是冥頑不靈,那我就只能給他父親一點警告了。」
姬湘君見蘇韜的酒杯空了,給他續了一杯紅酒,冷笑道:「楊橋是一個很自私的人,他遭到過那麼大的挫折,肯定已經徹底死心了。不過,他對我父親所做的一切,我不會善罷甘休,早晚有一天會讓他連本帶利還回來。」
見蘇韜吃驚地望着自己,姬湘君頓時面色一紅,低下頭道:「我剛才的樣子是不是挺恐怖,工於心計、歹毒陰險?」
蘇韜嘆了口氣,搖頭道:「怎麼會呢?有仇報仇,有怨報怨。你能將自己真實的想法表現出來,我反而會覺得你很真實。」
姬湘君仔細觀察蘇韜,確實瞧不出任何厭惡的情緒,暗自鬆了口氣,道:「我父親在工作崗位上任勞任怨,他很有事業心,我小時候幾乎很少有機會見到他。辛苦工作半輩子,結果到頭來,被人故意陷害,一輩子的努力被否定就算了,還得了這麼嚴重的病。而一切都是因為我認識了那個人面獸心的混蛋。」
一邊抱怨着,姬湘君將杯中的紅酒飲盡,面頰多了一抹紅暈,煞是誘人。
蘇韜心裏一聲嘆息,楊橋卻是不是個好東西,皺眉道:「如果有什麼需要幫忙的地方,直接跟我說吧,我們朝夕相處了很長一段時間,從陌生到熟悉,從不理解到信任,你對我的性格也應該有所了解,我會保護好每個身邊的人。」
姬湘君笑着點頭道:「每個人都有自己的苦惱,只有自己強大堅強起來,不依靠別人,做一個獨立自主的人,才能獲得認可和尊重。」
蘇韜有點意外,朝姬湘君比了個大拇指,讚嘆道:「不得不說,我對你刮目相看了。」
姬湘君小心翼翼地切着牛排,突然想起一件事,笑道:「你累不累,如果不累的話,我們下棋吧?」
蘇韜道:「可以啊,不過沒棋。」
姬湘君掏出手機,點開一個遊戲軟件,笑道:「要什麼棋,現在手機可以搞定一切。」
蘇韜有點意外,每個人都有自己的小秘密,姬湘君恐怕平時就是通過這個遊戲軟件打發空餘時間。蘇韜也覺得困意全消,拿出自己的手機,笑道:「好啊,我下個軟件,跟你聯網下象棋,輸了的話,你可別哭鼻子啊。」
畫風有點古怪,兩人明明面對面,卻開始低頭擺弄手機。
姬湘君心思細膩,擔心蘇韜輸得太慘,就故意想讓,留了兩粒棋子在自己這邊,遲遲不動,五六分鐘之後,蘇韜將她的棋子堵在裏面了。
姬湘君佯作無奈地抱怨道:「你挺厲害,一不留神怎麼全進來了?」
蘇韜瞥了姬湘君一眼,道:「還沒完全進去,還有幾顆棋子在外面。」
姬湘君換了個姿勢,似笑非笑地戳着屏幕,操控一枚棋子向前移動幾步,擔憂道:「真是要命,那幾顆千萬別進來,就在外面老實呆着吧。」
蘇韜挪了一枚棋子,低聲笑道:「趕緊騰出地方,讓我好擠進去。」
姬湘君回過神來,面紅耳赤地說道:「全部都是你的棋子了,算你贏了,我認輸。」
蘇韜搖頭笑道:「那可不行,你不能認輸,必須要贏得徹底,不然一點都不爽快。」
姬湘君嘟着嘴,勉強又走了幾步,終於輸了這局,回想剛才和蘇韜的對話,不僅曖昧還特別刺激。
「還來不來?」姬湘君主動問道,哼了一聲,有點不服氣。
「來啊,不過你要認真對待,不然沒有贏棋的快感了。」蘇韜低聲強調道。
「好吧,這次我不讓你了,我倒是要看看,誰最後能有快感。」姬湘君突然覺得自己說得不對勁,粉面如同火燒一般漲紅了。
蘇韜摸着鼻子笑了起來,走出幾步,發現姬湘君反應很快,不再跟自己局部膠着,等蘇韜進攻,巧妙地跳出包圍圈,蘇韜也算是圍棋高手,好不容易逮到機會,走出了一步好棋。
姬湘君蹙着眉頭,發出苦惱地嘆氣,撒嬌似的埋怨道:「哎呀,別……」
眼見姬湘君要反悔,蘇韜得意地哈哈大笑,旋即慢悠悠地說道:「還沒到最後呢,你就這麼敏感,大呼小叫的。」
姬湘君意識到自己失態,手機下棋和棋盤上不一樣,棋盤上可以悔棋,但手機上都是系統控制,她無奈地抱怨道:「我太大意了,竟然讓你找了個漏洞。」
蘇韜笑着說道:「不找漏洞,哪能有可趁之機?」
姬湘君輕輕地哼了一聲,抿嘴笑道:「還沒有到最後呢,我找到堵上漏洞的辦法了,看你有沒有辦法佔我便宜。」言畢,她移動棋子,在其他位置找了個空檔。
指東打西,確實是妙招,沒想到姬湘君棋藝不俗。
蘇韜皺眉沉思良久,將棋子放在一個極其關鍵的位置,「就放在這個地方了。」
姬湘君啊了一聲,大力地喘氣幾聲,嘆氣道:「輸了,輸了,沒救了。」
蘇韜笑呵呵地說道:「果然還是被我找到禁區了。」
姬湘君低下頭,不敢看蘇韜,羞怒道:「什麼禁區?說得這麼難聽。」
「嗯,禁區這個稱呼不好聽,那換個說法,敏感部位,怎麼樣?」蘇韜呵呵一笑,望了一眼姬湘君。
「你這算是……騷擾。」姬湘君有一個字,聲音很低,蘇韜沒有聽清楚。
蘇韜捏了捏鼻子,道歉:「剛才太興奮了,要不再來一局,保證不再胡說。」
姬湘君「嗯」了一聲,重新拿起手機開了一局,咬牙切齒地說道:「這次絕對不能讓你贏,不能讓幫你有快……得意。」
蘇韜飛快地戳屏幕,姬湘君較勁,也加快速度,很快出現難分勝負的畫面。
蘇韜笑了笑,用手拱了一下姬湘君,道:「放鬆一點,要不,還是平局吧,雙贏的話,我們兩人都能有快……得意。」
姬湘君眉頭舒展,嘆了口氣道:「嗯,平局吧,這樣你和我都能開心。」
「第一次發現,你竟然這麼善解人意。」蘇韜主動給姬湘君倒了大半杯紅酒,姬湘君倒也爽快,竟然一口飲盡。
姬湘君喝了幾杯酒,眉眼滿是風情,一顰一笑都充滿屬於自己的魅力。若論容貌,姬湘君與呂詩淼大致相仿,呂詩淼的氣質淡雅如蘭,內柔外剛,有着一股不服氣的獨立與韌性。姬湘君則像是一朵溫室培養而成的名貴花朵,馥郁芬芳,性格極有層次,乍一看以為是擺設花瓶,仔細琢磨別有一番滋味。
更關鍵的是,姬湘君在蘇韜的身邊,或多或少受到他的影響。
姬湘君原本是一塊胚子極佳的璞玉,蘇韜則是名匠,悉心雕琢之下,姬湘君逐漸綻放出了魅力,她的變化蘇韜始終看在眼裏,她的性格也是按照蘇韜的構思潛移默化的改變,慢慢地定型。
沒有認識蘇韜之前的姬湘君,儘管充滿魅力,但缺少閱歷,性格中少了一份韌勁。
但姬湘君跟着蘇韜天南海北,數次經歷生死,她不再是嬌滴滴的廳長千金,而是有着勇氣,智慧,充滿魅力的優秀女性,這也是為何金崇鶴見到姬湘君之後,一見傾心的緣故。
並非金崇鶴是個花痴,這傢伙身邊從來不缺少女友,但姬湘君已經足以讓男人拋開她精緻的容貌,用氣質和底蘊吸引異性的注意力。
蘇韜突然安靜下來,手裏拿着酒杯,看着姬湘君坐在對面說着自己大學時期的趣事,她身影是如此的曼妙,聲音又是如此的甜美。
一顰一笑夢幻般纏繞在自己的眸中,使得蘇韜浮想聯翩。
他舒展眉宇,一口氣喝掉兩杯紅酒,道:「夜宵時間結束,你得回自己房間了。」
「你好像喝多了?」姬湘君望着蘇韜,見他眼神恍惚,擔憂地說道。
「酒不醉人人自醉。」蘇韜擺了擺手,站起身拿起姬湘君的皮包,塞在她的懷裏,將她朝門外推,動作有點粗暴,「趕緊回去,不然我要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