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晨三點左右,蘇韜終於給最後一個重症患者處理了病情,在他的努力下,醫療援助隊進入塔里村的首日,竟然史無前例地沒有出現一例死亡。
蘇韜安排人故意將這個消息散佈出去,塔里村民的狀態瞬間好了不少,因為他們突然發現真的還有活下去的可能。在四氣湯的作用下,大部分村民的病情都得到緩解和控制,至少在三五天內不會惡化,現在當務之急是要找到抗毒藥劑。
然而,這不是蘇韜擅長的地方,還得靠安德森一錘定音。
安德森因為沒有深入塔里村,所以在封鎖圈外設立了臨時的營地。他得到消息,通往塔里村的要道被武裝分子佔據,所以也是憂心忡忡。
蘇韜通過喬雪和安德森進行間接對話:「我今天治療了近百例患者,他們的情況和七山嶺病毒有所不同,所以可能要從其他角度切入。」
安德森無奈道:「我們從軍方那邊找到了一些關於實驗室的數據,現在正在緊鑼密鼓的解析、對比,因為數據比較多,篩選起來非常複雜,所以暫時還沒有找到正確的抗毒藥劑。」
蘇韜心情稍微平和不少,自己治好拿佳,找到的晶片,果然藏着黑暗基因研究室的病毒庫,雖然病毒庫的數據繁多,安德森團隊解析起來要花費很長時間,但至少證明這條路是行之有效的。
如果安德森沒有塔里病毒的數據參照,至少要花費兩個月左右時間,才有可能找到抗毒藥劑的辦法,但現在無疑縮短了不少時間,這也算是諸多壞消息中為數不多讓人精神為之一振的好消息了。
蘇韜鼓勵安德森道:「你不要着急,塔里村雖然和外界已經隔絕,但村民們的病情已經被控制,昨天沒有一人死亡,這給了我們足夠的時間。」
安德森見蘇韜這麼說,心情也是輕鬆不少,安德森的壓力其實不比蘇韜輕鬆多少,因為他知道只要一天自己找不到正確的抗毒藥劑,就會有很多人死亡,所以他非常焦慮和暴躁。
安德森承諾道:「我們會加班加點,爭取儘快從病毒庫里找到塔里病毒的數據,然後研製出抗毒藥劑。」
蘇韜點了點頭,道:「一切就拜託您了。」
「客氣什麼?這是我的任務。」安德森輕鬆笑道。
蘇韜正準備掛斷電話,喬雪突然問道:「華實,他還好吧?」
「老廖嗎?他和我一樣一宿沒睡,你要跟他聊會嗎?」蘇韜微笑道。
「不用!讓他多點時間照顧病人,或者稍微休息一下吧。」喬雪貼心地說道。
蘇韜道:「那行,我會轉告他,你給他捎來問候的。」
「謝謝!」喬雪這才掛斷電話。
蘇韜坐在簡易的小床上,因為條件困難,所以這張床很小,以他的身高,沒法完全伸展,只能曲腿側睡,外面的帳篷簾門上,一夜的霧氣凝聚成水珠,偶爾會滴水,塔里村的空氣比較潮濕,他表面上看似如常,其實是強撐着,今天治療那麼多人,掏空了他的身體,所以他剛躺下,很快就進入夢鄉,甚至還打起了似有似無的鼾聲。
片刻之後,一個俏麗的身影出現在小床旁邊,竟然是姬湘君,她其實也默默地陪着蘇韜,沒有休息。她手裏拿着一條棉被,輕輕地蓋在蘇韜的身上。
蘇韜在這種環境其實很敏感,一把抓住了姬湘君的手腕,將姬湘君嚇了一跳。
蘇韜曾經在原始森林獨自生活一段時間,塔里村現在的情況,讓他聯想到了那份回憶,所以他看上去睡得很沉,但事實上保持着高度的警惕,一有風吹草動,本能地就會做出條件反射。
「原來是你啊!」蘇韜很快反應過來,「這麼晚了不睡覺,你在我房間裏鬼鬼祟祟地做什麼啊?」
姬湘君縮回了手腕,蘇韜的力氣很大,捏得她生疼,自己好心好意給蘇韜添被子,沒想到反而早來一頓埋怨,也是委屈無比,不過她琢磨着蘇韜也是太累的緣故,所以才會脾氣也很糟糕,低聲道:「我是打算給你加被子的。」
蘇韜嗯了一聲,他腦袋暈暈沉沉,下意識地拉了拉被子,發現竟然有股似有似無的花香,暗忖這不會是姬湘君自己用過的被子吧?
蓋在身上確實還是挺暖和,蘇韜道:「被子留下,你可以走了。今天才是我們救災的第一天,你要抓緊時間休息,不然到後面自己身體累垮了,到時候還得我來照顧你。」
「那我不打擾你休息了,我這就回去眯一會兒!」姬湘君見蘇韜重新閉上眼睛,然後離開了帳篷。
等姬湘君離開之後,蘇韜突然睜開眼睛,自言自語道:「這女人已經慢慢適應自己的身份,做的有些事情倒還算是讓人滿意,就是傲嬌的性格還沒有完全改掉,還得繼續調教!」
……
「哐當!」
一聲清脆的鐵器撞擊聲,將蘇韜從夢中驚醒,他看了一眼手機上的時間,自己睡了兩個小時,外面的晨曦微露,臨時營地外傳來嘈雜的聲音,蘇韜以為發生了什麼突發狀況,連忙搓了搓臉,打起精神,快步走到外面,卻見村長海恩斯拄着拐杖,顫巍巍地迎面而來。
「海恩斯村長,您的病情只是稍作緩解,還得繼續休息才行。」蘇韜有點奇怪,天還蒙蒙亮,海恩斯帶着一群人來營地做什麼?
海恩斯眼中滿是感動之色,嘰里呱啦地說了一大堆,蘇韜聽不懂塔立吉克語,見謝嬌嬌揉着惺忪的睡眼從帳篷里走出來,連忙朝謝嬌嬌招手,「你幫忙翻譯一下吧!」
謝嬌嬌跟海恩斯溝通一番,臉上露出驚喜之色,「海恩斯村長說,昨晚他們昨晚去牧場後山,捉了一些紫羔羊,然後宰殺了,這樣就可以解決餓肚子的問題。」
塔里村疫情肆虐之後,海恩斯擔心這些紫羔羊無人飼養,所以就將牧場打開,放養這些紫羔羊。如今食物不足,海恩斯突然想到這些紫羔羊豈不是可以當做食物,於是他讓雅各布帶着獵槍上了山,紫羔羊長期被人圈養,所以不像純野生的動物野性難馴,所以捕獵的難度不大,雅各布等人打了差不多七八隻,海恩斯琢磨着要可以讓醫療隊的志願者們先填飽肚子。
蘇韜見雅各布就地開始處理紫羔羊,他熟練地用刀將羊皮和肉分開,志願者當中的肖瑜擅長烹飪,跟雅各布比劃了一下手勢,雅各布將刀遞給了肖瑜,見肖瑜分肉的動作比自己還熟練一些,雅各布衝着肖瑜比了個大拇指。
蘇韜暗嘆了口氣,雖然現在情勢危急,但志願者和塔里村村民相處得不錯,氣氛挺好,這對於救災提供了良好的基礎。
肖瑜很快處理好了羊肉,他將紫羔羊的內臟也整理好,其餘的志願者撿來了乾柴,架起了個火堆,肖瑜將樹枝削尖,將羊肉插成串,放在火堆旁邊熏烤,未過多久,肥美的羊肉就開始滋滋冒油,肖瑜撒了花椒孜然等香料,很快香氣傳遍了四周。
肖瑜找來了一個大鐵鍋,將羊內臟切碎後丟入鍋中燉煮,然後加上茴香八角等香料,伴隨着白色的熱氣,一股更濃郁的肉香味,蓋過了烤羊肉的氣息。
蘇韜讓肖瑜先準備了一碗羊雜湯,遞給了海恩斯,海恩斯喝完之後,只覺得渾身上下直冒熱氣,衝着肖瑜豎起大拇指。謝嬌嬌在旁邊翻譯道:「他說,以前他們也偶爾也吃羊,沒想到羊的內臟可以烹製得這麼美味。」
蘇韜笑道:「羊肉有滋補身體的功效,等下讓村民們都來吃點羊肉,喝點羊肉湯吧。」
片刻之後,臨時營地傳來久違的歡聲笑語,從疾病中看到一絲曙光的塔里村民,聚集在一起擼起了烤串,雅各布和他的手下也融入其中,仿佛忘掉了之前的不快。
「可惜沒有酒,不然的話,就更加痛快了。」蘇韜又吃了幾口羊肉湯,突然覺得有點發膩。
廖華實從不遠處走了過來,笑道:「正好我這兒帶了酒呢,這幫塔立吉克人都不喝酒,咱們偷着喝吧。」
蘇韜品了口一口,覺得入口醇香,驚訝道:「這是什麼酒,口感不錯,有水果的芳香。」
廖華實哈哈大笑道:「自製的水果酒,在白酒裏面摻了些水果,所以入口很好,不過度數很高,你可不能貪杯。」
蘇韜雖然還想喝幾口,但還是忍住,等會還得工作,這點自控能力還是有的。
塔立吉克的百姓其實很樂觀,一些人吃飽了肚子,開始載歌載舞,蘇韜竟然生起一種錯覺,災難已經離開了塔里村的上空,這群人可以休養生息,重造家園。
「這群人真的很友善,即使像雅各布那樣的混蛋,對我們華夏人都充滿友善。」廖華實也放下了酒杯,輕聲說道。
「我想大家都感受到了這點,他們絞盡腦汁,將能給我們的東西送給了我們,我也得回報這份恩情。東方已經大白,新的一天又開始了。我們今天的任務是將昨天的重症病人全部複診一遍,同時給病情稍輕的人進行治療。」蘇韜激勵道。
廖華實面帶微笑,「加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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