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德風忙完手頭上的事情,找到蘇韜,對於出現紅斑狼瘡的患者,他覺得有些期待,蘇韜創造過很多奇蹟,比如前幾年在江淮醫院給一個名叫瀟瀟的白血病患者做過治療,經過這麼長時間的觀察來看,沒有復發的症狀,那個和她同期入院的男童,已經在去年不治,離開了這個世界。
醫名是通過日積月累沉澱和疊加起來的,蘇韜如今聲名遠播,無論業內還是業外,都不會質疑他是不是江湖騙子,畢竟那麼多事實放在眼前,甚至國醫專家組組長岳遵都為蘇韜正名,他的醫術已經不容置疑,即使有人陰陽怪氣地說三道四,只會被人嗤之以鼻。
「對於治療姬成軍,你有什麼良策?」陳德風接過蘇韜遞給自己的茶,謙虛地笑道,雖說陳德風是蘇韜的師兄,但任何行業都是達者為先,蘇韜的醫術遠勝自己,他現在擺出了虛心討教的姿態。
蘇韜連忙笑着說道:「陳師兄,我現在也沒有什麼太好的辦法。紅斑狼瘡之所以被視作無藥可治,原因在於併發症太多,自身免疫系統失調之後,得任何病都有可能。相當於是要和近千種病毒作鬥爭。而且姬成軍的病關鍵在於自己的心態,他的求生意識太弱。」
陳德風倒是能夠迅速想明白,道:「長期從事某個工作的人,突然從崗位上退下來,免疫力會下降,容易得病,這是很常見的現象。姬成軍剛被內退,心裏難以接受這個結果,除非讓他官復原職在,心結才能打開。」
蘇韜啞然失笑,「我是個大夫,哪能有本事,讓他官復原職啊?只能找其他辦法,看能否開解他。」
「要不請一位已經退職的老幹部,跟他聊聊天?」陳德風提議道。
蘇韜搖頭嘆氣,「只怕會碰到他的傷處,弄不好反而會變本加厲,更加嚴重。」
陳德風也能明白其中的風險,水能載舟,亦能覆舟,姬成軍的病情和南斯達旺的老國王,其實是有點相似性。當時蘇韜讓南非副總統馬蒂爾作為說客,解開了老國王的心結,但此刻卻不能用同樣的招式,運用在姬成軍的身上。
主要是因為姬成軍和老國王的狀態不一樣,老國王得的是帝王病,姬成軍得的是天殺之症。老國王雖然傲慢,無視一切,油鹽不進,連吃東西都吃不下去,但他自己的求生欲望很強烈。
而姬成軍看似吃得下,和正常人無異,但事實上內心已經有死意。他潛意識告訴自己,仕途走到絕路,他這個人一無所有,一無所用,還不如死了得了。
於是乎,他體內的逆轉錄病毒,開始自己攻擊自己,造成免疫系統失調。
紅斑狼瘡雖然可以控制,但他的心情低迷,即使暫時過了一道坎,被一個人說服了,但過了很久之後,又重新抑鬱,這病情不僅會復發,極有可能變本加厲。
「群策群力吧,你等下將消息發送在新岐黃的app里,以賞金任務的形式,徵集所有中醫的意見,只要一旦接納,可以獲得百萬賞金。」蘇韜腦海中靈光一閃,想起了這個辦法。
陳德風眼睛一亮,笑道:「蘇師弟,這還真是個好辦法。高手在民間,說不定能蹦出個高手。而且,這可以活躍新岐黃的熱度。除了發佈醫療援助賞金任務之外,以後有疑難雜症,也可以通過新岐黃app發佈出來,所有註冊的中醫一起想辦法,通過網絡開展頭腦風暴,總比咱們幾個人坐井觀天來得好。」
蘇韜見陳德風完全贊同自己的意見,提醒道:「對於姬成軍的身份信息,要注意保密。」
陳德風笑道:「放心吧,保護病人的私隱,我還是有分寸的。」
蘇韜對陳德風還是足夠信任,否則也不會讓他現在成為三味堂總店的主要負責人,以前肖菁菁在的時候,陳德風的權利還沒有那麼大,現在肖菁菁在竇宋二老身邊學醫,陳德風現在已經成為不可缺少的核心管理。
蘇韜知道陳德風的家一直在湘南,道:「上次聽說你準備在漢州這邊購置新房,後來怎麼說了?」
陳德風見蘇韜關心自己的家事,也就沒有隱瞞,搖頭苦笑道:「漢州的房價在去年漲得太誇張,已經超過湘南省會城市星州的均價了。所以我還在猶豫,是在星州購買,還是來漢州。」
蘇韜擺了擺手,笑道:「當然是在漢州購買。第一,你原本在星州就有住房,現在是為了剛需,而不是投資;第二,星州雖然是省會城市,但畢竟不是沿海城市,以後的房價上漲空間有限;第三,你以後要負責漢州總店的所有工作,江淮醫院的中醫大樓隨時可能會成為三味堂的第二分址,所有你要做好長期留在漢州的打算。」
陳德風聽到第三點,眼前一亮,激動地說道:「中醫大樓會交給三味堂接管嗎?」
「昨天王宏親自找到我,希望完成這個融合。我也做了很認真的考慮,覺得這是三味堂在漢州鞏固根基的大好機會。所以陳師兄,以後我還需要很多地方需要你照顧和幫忙。」蘇韜想了想,「現在三味堂賬面上的周轉資金足夠,我晚點會和財務那邊聯繫,用公司的名義,先幫你在三味堂總店附近的幾個小區物色合適的房源,然後幫你先購置下來。你以後隨時可以按照現在的房價購買那套房子,你覺得如何?」
陳德風微微一怔,暗嘆蘇韜足夠細心,自己的經濟情況算不得多好,也就是去年加入三味堂之後,收入才增加,現在手頭上存款也就六七十萬,如果在漢州貸款買房,也只夠首付四成,在地段一般的地方,購買個中等戶型的房子。
蘇韜用三味堂的資金來給自己解決購房的需求,這完全是急人之所急。
陳德風搓着手,有點不知所措,「如果真這樣,那實在太好了。」
蘇韜給陳德風續了一杯熱茶,「陳師兄,只要是三味堂的員工,我都將他們當成家人來看待。只是現在能力不夠,後面等岐黃新城建成之後,我一定會完成自己的承諾,確保每個工作人員都房居住,子女能夠接受最好的教育。」
陳德風讚嘆道:「給你這樣的老闆打工,是我們的運氣。」
蘇韜擺了擺手,笑道:「再次強調,你是我的師兄,是我的家人,即使將來你為了前途,離開了三味堂,也是我蘇韜最尊敬的師兄,因為你曾經在我最艱難的時候,遠道而來,幫我挑起了大梁。」
陳德風也是四十多歲的人,竟然被蘇韜這番話,說得有些感動,幾乎要熱淚盈眶,「蘇師弟,有你這話足夠,我陳德風再次發誓,絕對不會離開三味堂。」
見陳德風言辭懇切,蘇韜連忙朝他效仿古人作揖,行了個大禮,表示感謝。
換做其他人,會覺得蘇韜此舉做作,但蘇韜和陳德風都是中醫出生,能理解這個大禮的言外之意,陳德風對蘇韜的處事圓潤,也是感慨不已。
兩人重新坐好之後,蘇韜將三味堂未來的發展規劃,跟陳德風簡單地描繪了一番。
蘇韜隱隱暗示,未來陳德風和褚惠林二人,將會成為三味堂連鎖體系中最重要的兩名大將。比起褚惠林,陳德風更有人脈,師承宋思辰,對三味堂的發展會起到極大的促進作用,至於褚惠林雖然沒有人脈,但是三味堂的元老,對自己的忠誠度毋庸置疑,所以蘇韜還是很確定,若是駕馭好這兩人,三味堂的大局就不會亂。
蘇韜現在不僅是個大夫,還是一個管理者,需要從更高的層次去看待三味堂的發展,他不需要也不能夠事必躬親,選擇將合適的人才安插在正確的崗位上,才是他需要做的。
蘇韜抽出兩三個小時和陳德風在辦公室聊起了家長里短,蘇韜努力想讓陳德風他打定主意,舉家搬遷到漢州發展,「你兒子的成績很不錯,馬上就要高考,不妨爭取考到淮南來,這裏有不少不錯的大學。」
陳德風點頭笑道:「按照我的想法,其實學歷不重要,他從小就接受了一些中醫理論,湯頭歌和針灸都學的不錯,我打算讓他子承父業,好好學個五六年,就能獨當一面。不過,他對計算機非常感興趣,我正在努力做他的思想工作。」
蘇韜卻是笑着勸說,「陳師兄,你對中醫的熱愛,我能夠感受得到,其實沒必要強求你兒子的理想。中醫現在正在復甦,只要我們做好自己的本職工作,相信會有源源不斷的人才湧入這個行業,中醫復興也不唯獨缺他一人。」
陳德風笑着自嘲道:「我倒不是以中醫為己任,只是覺得他跟着我學中醫,以後有一技之長,不會餓死而已。」
蘇韜搖頭,毫不留情地笑着拆穿道:「陳師兄,你和我都是一類人。咱們師出同門,身上流淌着一樣的情懷,這一點瞞不了任何人。」
先用物質鋪路奠基,再用情懷收買人心,這才叫高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