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韜從湘南省會星州匆匆趕到淮北省會合城,剛走出航站樓,天空開始飄雪,紛紛揚揚的雪粒,砸在臉上有點生疼。
蘇韜從來都沒有如此憎恨過一個人,白礬多次在暗中設計陰謀,這一次更是嚴重地碰及了自己的底線。蘇韜一直就不是個完美的人,他有缺點和軟肋,他將身邊的人視作最寶貴的東西,誰傷害了他們,等同於觸犯了自己的逆鱗。
劉建偉和夏禹早先一步趕到,在機場接到了蘇韜之後,三人坐在車內沉默不言,尤其是劉建偉一直閉着眼睛,如同一隻憤怒的餓狼。
車隊往佘薇的住處行駛,夏禹按照導航,很快抵達別墅,雪,更大了。
趙劍躺在一樓的房間內,中央空調的溫度開得很高,蘇韜走到趙劍的身邊,搭了一下他手上的脈搏,又簡單地看了一下他身上的傷勢,表情略微輕鬆了不少,沒有想像中那麼嚴重,休息個把月就能完好如初。
蔡妍站在蘇韜的身邊,頭上貼着紗布,蘇韜幫她摘掉了紗布,然後塗上了自製的藥膏,然後又貼好了紗布繃帶,蔡妍勉強擠出笑容,安慰道:「我沒什麼事,趙劍挺勇敢,沖在了前面,他沒啥大問題吧?」
「多處骨折,我等下給他治療一下,不會留下後遺症。」蘇韜語氣嚴肅地說道。
蔡妍和蘇韜相處的時間很長,她從來沒見蘇韜面色這麼嚴肅過,提醒道:「你別冒險,這裏是淮北,是白礬的地盤。」
自古就有強龍不壓地頭蛇的說法,蘇韜點頭道:「我不會蠻幹的。」
多處骨折的疼痛感很強烈,所以趙劍睡意很淺,蘇韜給蔡妍一個眼神,她默契地讓幾人離開房間,蘇韜要給趙劍治傷了。身上的骨折不是難事,蘇韜輕巧地擰了幾下,趙劍就發現體內骨骼關節發出嘎嘣嘎嘣的聲音,疼痛的感覺就沒那麼明顯了。
趙劍大腦清醒了不少,勉強地笑着啞聲道:「師父,對不住,沒護得住新店,被對方不給徹底底砸了。」
新店投資了將近兩百多萬,被這麼一折騰,全部打水漂。
蘇韜五味雜陳,低聲道:「下次別往上沖,砸了就砸了,你比店更重要。」
趙劍聽蘇韜這麼說,心裏安慰了不少,咬牙道:「主要是對方人太多了,如果三四個人我還能對付!」
蘇韜歉意道:「這也是我沒考慮周全,應該讓劉哥跟你們一起守着新店。」
「師父,我求你一件事。」趙劍低聲道。
「說吧,只要我能辦到,一定為你盡力而為。」蘇韜從來沒有如此認真地承諾過。
「這事兒別告訴大師姐。」趙劍愧疚地說道,「我怕她會失望。」
蘇韜也是一愣,沒想到趙劍這傢伙真是情聖轉世,對肖菁菁如此情深意重,點頭道:「放心吧,這件事,我不會讓菁菁知道的。」
趙劍舔了舔發乾的嘴唇,自嘲地笑道:「師父,其實我知道,師姐其實心中已經有喜歡的人了,但我就是忘不了她。」
蘇韜在趙劍的肩膀上按了按,安慰道:「選擇自己愛的人,還是愛自己的人。這原本就是一個很難的題目。相信菁菁終有一天會發現你對他的真心,回心轉意。」
趙劍聽蘇韜這麼說,眼睛一亮,笑道:「師父,聽你這麼說,我身上的這些傷,瞬間都不疼了。」
肖菁菁的一顆心都在蘇韜的身上,但蘇韜委婉地表達了自己的內心想法,肖菁菁對蘇韜的感情,如同自己對待肖菁菁一樣,只不過是單向的,這讓趙劍感覺到欣喜。
趙劍一直很糾結,在他的心中,蘇韜是自己的師父,更是自己的偶像。如果換做另外一個情敵,趙劍還有衝動去較勁,但情敵若是蘇韜,他真的沒有任何勇氣和信心。
「我給你針灸幾個穴位,你可以踏踏實實地睡一覺。」蘇韜取出了針盒,經過此事,對趙劍也有了更深刻的了解。雖然趙劍看山谷很普通,但他有很強的潛力,短短的幾個月,他每天都在進步和成長,更關鍵的是,趙劍的本性不壞,是一個重感情的人。
自己沒選錯人!
趙劍眉頭舒展,酣然睡去。
蘇韜退出了房間,走到了院外,劉建偉和夏禹正在抽煙,眼圈繞着鵝毛雪花,往上飄。
「我想殺人。」劉建偉啞聲道。
自從握手言和,劉建偉成為三味堂的一份子之後,劉建偉和趙劍的關係很好,兩人都是屬於那種不太多言語的人,經常劉建偉會揣着一瓶酒,到趙劍的房間,兩人就着一碟花生米,相談甚歡一晚上。
所以另外個徒弟王鵬,經常嘲笑兩人,稱他倆基佬組合。
「殺人是最低級的報復手段。」蘇韜不認同,皺眉搖頭。
「你說怎麼辦?這口氣,我忍不了。」劉建偉的原則,向來是有恩報恩,有仇報仇,直來直去,沒那麼多彎彎道道。
蘇韜望了一眼夏禹,問道:「上次讓你調查的東西,查得如何了?」
夏禹從懷裏掏出了一張紙,上面是手工繪製的地圖,「只能查到這些,白礬是個很謹慎的人,保密措施做得很到位,我花了不少錢,才從他家中的傭人買到他住處的構造圖。」夏禹指着用紅筆勾出的位置,嘴角露出笑容,「你要找的那個人,不出意外,被關在這個地方。」
「事不宜遲,今晚咱們就行動,我們不殺人,我們救人!」蘇韜面無表情地說道。
……
下雪天,到澡堂子泡個澡,那是格外愜意的事情。
三強光着身體,笑嘻嘻地踏進池子,朝旁邊躺在水裏的兩人,匯報道:「事情已經辦妥,把店給砸掉,還打了個不長眼的傢伙,起碼要躺在床上小半年。」
牛老七咧嘴,露出雪白的牙齒,從大理石枱面上摸出了個盒子,拋給了三強,道:「幹得不錯,這是白爺賞給你的。」
三強小心翼翼地將盒子放在一邊,低聲道:「還請白爺和牛爺放心,只要我三強在,那個三味堂就開不起來。」
白礬緩緩睜開眼睛,淡淡地掃了掃三強,慢條斯理地說道:「今天你去辦事的地方,對面會開個新的藥王堂,正式投入運營之後,給你三成的利潤分紅。」言畢,他從池子裏走了出來,往桑拿區走了過去。
「謝謝白爺!」三強眼中露出狂喜,他對藥王堂的金字招牌很清楚,那個雖然是新店,但開的位置比較好,每個月的利潤至少十來萬,那他每個月會有一筆穩定的收益。
白礬在桑拿房蒸了一會兒,線條明晰的肌肉上露出水光。牛老七推門而入,他閉着眼睛問道,「三強那人靠不靠得住?」
「小混子,有幾個能靠得住?」牛老七大口大口地嚼着肉脯,口裏發出吧唧吧唧的聲音,「不過這種人比較好控制,只要給他好處,讓他向東,絕對不會向西。」
白礬滿意地點了點頭,問道:「三味堂,那邊有什麼動靜?」
牛老七嘿嘿悶笑兩聲,「蘇韜,劉建偉和夏禹三人已經來到合城,出了這麼大的事情,他也坐不住了。」
「加強安保措施。」白礬面無表情地囑咐,「劉建偉的武力太逆天,這蘇韜也是狗屎運,竟然招攬到這麼好的幫手。」
知己知彼百戰不殆,白礬既然將蘇韜當成敵人,就在他身上下了大功夫,所以白礬現在是這個世界上,最了解蘇韜的那個人,沒有之一。
牛老七沉聲道:「放心吧,我已經安排好,只要他們敢上門惹事,我們就來個瓮中捉鱉。」
白礬蒸得差不多,雖然他身體素質不錯,但繼續蒸下去,也可能因為脫水產生不適,所以起身往外走。牛老七喊了一句,「要不幫你安排個小姐?」
白礬沒有答應,牛老七望着白礬的身影,搖頭低聲嘆氣道:「真不懂享受!」
白礬在牛老七看來,樣樣都優秀,但在女人這方面,就太冷淡了。
白礬已經離開,繼續再蒸下去,已經沒有意思。牛老七先沖洗了一下身子,然後轉入自己的包廂,白礬已經換好衣服離開,這是故意給自己騰地兒,牛老七搖了搖放在出軟榻旁邊柜子上的鈴鐺,一個穿得花枝招展的四十多歲老女人笑眯眯的走進來。
「牛爺,有何吩咐?」老女人徐娘半老,風韻猶存。
「有沒有新人?」牛老七歪嘴問道。
老女人知道牛老七的喜好,喜歡折騰新人,經常弄得新人渾身傷痕留下心理陰影,連忙勸道:「新人沒意思,活兒不好,要不你就選老人,七號、九號,現在都閒着。」
「敷衍我啊?剛才我可打聽過了,十六號是新來的,樣子長得還不錯,就選她了。」牛老七不耐煩地擺了擺手,「別惹牛爺發飆,趕緊安排人!」
言畢,從皮夾里抽了幾張鈔票,朝地上一灑。
老女人知道牛老七的脾氣,無奈地嘆了口氣,蹲下身子,將錢給撿了起來,也只能硬着心腸,去喊十六號。
十六號是個新人,才來自己手下上班幾日,手藝學得很快,但做按摩這行,光靠手藝能賺幾個錢,遲早要過男人關。
「牛爺,是整個淮北響噹噹的人物,你若是讓他滿意,你整個後半輩子都衣食無憂了。你不是要給你爹攢藥費嗎?姐,可是給你機會了。」老女人在十六號進去之前,沉聲交代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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