吳限宇宙 第23章 上訪戶（中）

    「大柏房地產！」

    門衛看了看名片，對這個名字，有些熟悉，只是一時想不起來。

    「哦！對了兄弟，你知道那個老乞丐在哪兒住嗎？」

    吳浩明裝作無意識轉頭問道，是臨走時的那種。

    「就在不遠處的巷子裏，穿過兩條街，有個臨時性的垃圾分類處，他們就住在那附近！」門衛的視線，仍舊停留在手上的名片上，似乎還在想這個房地產公司的事。

    「不對啊！這不是兩年前就被盛興集團吞併的那家房地產公司嗎！」

    門衛想了許久，才想起了這件事，狠狠將名片摔在地上，大力的踩了幾腳。

    「咳！咳！」

    老人咳嗽着，將手裏拿着的破舊編織袋，放到了門旁邊。

    「嘩啦！」

    裏面的礦泉水瓶子，稀稀拉拉的撒了出來。

    屋內的人聽到動靜，快步走了出來。

    「爺爺，你回來了！」

    屋內一個小女孩快步跑了出來，看到地上散落的礦泉水瓶，趕忙幫老人撿起來，放到了編織袋子裏。

    「小花啊！你奶奶她怎麼樣了？」

    老人摸着乖巧的女孩，皺紋遍佈的臉上，擠出一絲笑容。

    「奶奶今天挺好的，和我說了好多話哪！還有以前爸爸媽媽的故事！」

    小女孩瞪着水汪汪的大眼睛，一臉天真的看着老人：「爺爺，後面這個叔叔，是和你一起回來的嗎？」

    聽到女孩的話，老人一怔，轉頭看去，一個年輕人，手裏拎着兩個膠袋，快步走了過來。

    「咳！咳！你是怎麼找到這裏的？」老人見到吳浩明，顯得有些驚訝。

    這個和他只有一面之緣的年輕人，沒想到居然能找到這兒來！

    「老人家，我是想看看你有什麼需要幫助的，才來的！」

    吳浩明將手中的兩個所料帶，放到了一旁，拿出裏面的一個毛絨玩具，遞給了一旁的小女孩：「乖孩子，來，拿去玩！」

    女孩沒有過來拿，而是瞪着一雙水汪汪的大眼睛看了看毛絨玩具，又看了看一旁的老人。「去吧！把東西放到屋裏去！」

    老人摸了摸小女孩的頭，示意她去拿。

    「謝謝叔叔！」

    女孩立刻興奮的跑了過去，抱着毛絨玩具將兩個膠袋拿進了屋子裏。

    大人拿着都有些沉的所料帶，女孩居然能一手一個的拿進去。

    「窮人家的孩子早當家！」

    老人的話，打斷了吳浩明的目光所及：「你找我，是想聽聽我的故事吧！」

    吳浩明到真沒有這個意思，但是老人都這麼說了，吳浩明也就順勢在一旁的石頭上坐了下來。

    「其實我原來不是乞丐，我原本是個退休的教師，教了一輩子的書，除了教書育人就什麼也不懂。」

    老人支撐着身子，在吳浩明身旁坐了下來：「但是沒想到啊！我自認為幫祖國培養了一代的人傑，最後卻落得如此下場。」

    「老人家，冒昧問一句，你去信訪辦，是去上訪的嗎？」

    結合老者的狀況，吳浩明覺得這很有可能。

    不然老人說他是教師，教師退休後都是會有工資開的，怎麼也不至於落得如此下場吧！

    「我兒子很早就結婚了，但是卻因為身體的緣故，遲遲不能生育，後來在醫院做了手術，這才有了個女孩！」

    老人看了一眼在屋子內，歡快忙活着的小女孩，搖了搖頭：「但是沒想到我們這麼一個普通的家人，會惹上那樣的麻煩。我兒子和媳婦，在一次外出的過程中，駕車不小心把一個年輕人的車颳了，沒想到這個年輕人開口就向我兒子要三百萬的賠償。」

    三百萬！吳浩明心中一驚啊！

    什麼車隨便刮一下就值三百萬啊！未免有些信口開河了吧！

    「我兒子說對方訛詐，沒想到直接就被從車上下來的三個人打成了重傷，兒媳也被扇了一巴掌。」

    老人頓了一下，眼中怒火漸盛：「我得到消息，到醫院的時候，兒子已經在重症監護室了，兒媳也昏迷不醒，醫生說我兒子內臟多出破裂，還有腦震盪的跡象，兒媳的頭被撞的腦震盪了，即便醒過來也可能會失憶！」

    聽到老者這段敘述，吳浩明覺得這故事有些可怖。

    只是颳了對方的車一下，居然就將老者的兒子和兒媳打的一個重傷，一個可能會失憶，對方究竟什麼來頭啊！

    「老人家，後來哪？」

    吳浩明向屋內看了看，好像除了小女孩外，並沒有其他人的樣子。

    「不用看了，當天夜裏我兒子就因為病情嚴重死了，兒媳後來醒來後也因為過度悲傷，終日鬱鬱寡歡，最後被人發現投河自盡了。」

    老人搖着頭，渾濁的一雙眼睛內，隱隱有淚花閃動。

    都死了！

    吳浩明很是震驚，怪不得看老人這麼蒼老。

    白髮人送黑髮人，這應該是世間最大的悲哀了吧！

    「後來我多方調查得知，打了我兒子的人，正是福安省省紀委書記，董先福的兒子，董子瑞！」

    老者道出了罪魁禍首：「正是他糾結人把我兒子和兒媳打成重傷的，後來我知道這消息後，就將孩子託付給了老伴，自己去了京都上訪！」

    還真是個上訪者啊！

    吳浩明覺得老者現在說的話，和自己的猜測應驗了，但是還是有需要問的。

    「可是沒想到我剛到北京，還沒見到領導，就被一群人給劫了回來。」

    老人蒼老的臉上，肌肉抽動着：「我被送到了江西的一個村子裏，那裏終日都有打手看守，他們一天只給我們一頓吃喝，生氣就打我們。在哪度過了四個月，我們被放了出來。」

    還真有這樣的地方？

    吳浩明以前倒是聽說過，有為了阻攔上訪者，而專門關押他們的村子。

    不過以前對這種事沒接觸過，所以也並不太了解。

    「等我從江西回來的時候，老伴和小孫女，已經在路邊乞討了。老伴因為營養不良，加上身體本來就不好，我剛一回來就病倒了。」

    老人眼中含淚：「我想找以前的朋友，同事借點錢度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