烏劍 二五三

    幸好還是仔細看了看。姜菲的母親、太湖金針道。她脈搏全無,身體冰冷,但竟有微弱的呼吸。我細看之下,卻是中了一種特殊的酷刑。

    簡直太殘忍了!姜菲忍不住在一邊插話道。我倒不曉得有什麼理由能讓人這樣對待一個姑娘家。娘說這東西叫「心脈五針」,是叫人求生不得,求死也不能的酷刑,幸好看了出來,把那針起出,但她人就這樣了,娘說是因為身體血液太久不流動,恐怕四肢、心肺都難以為繼了,心力不逮,自然失卻了神智她現在,誰都不認得呢!

    蘇姑娘現在已好得多了。姜夫人道。她偶爾已能說一兩句話,不過有時詞不達意雖說是在慢慢恢復中,不過這樣也不是長久之計,所以最好是讓青龍教主看他一看。

    為什麼要讓青龍教主看?凌厲略感奇怪。

    《,二位可能有所不知。太湖金針道。「心脈五針」這一酷刑,正是源自青龍教的。

    源自青龍教?凌厲與邵宣也對視一眼。可是對她下手的人難道……是青龍教的人?

    這個我不曉得。姜夫人道。照理說,這種刑罰早便不用了,除了加重受刑者的痛苦之外,這刑罰並不能給施刑者帶來什麼好處。但一切緣由,我想還是要問過青龍教主才明白吧。

    那好,那我們帶她去見教主。凌厲看了邵宣也一眼道。

    邵宣也亦點了點頭。等天亮,便帶她過去。

    山坡上的夜風冷冷,凌厲全無睡意。一個人站在漆黑的樹底。默默回想。與蘇扶風有關的一切事情。一一鋼,從她一開始的笑靨如花,到那兩年的千嬌百媚,瞬間離別的傷痛萬端,箭傷邱廣寒的冷酷無情他以為自己不會原諒她了,即便是在邱廣寒安然無恙之後卻又怎料有一天竟見識她另結新歡的決絕,與朱雀山莊莫名的瓜葛和現實的,躺在這裏面無血色的半死之軀。

    天色在逐漸轉亮。涼意卻愈發重了。他嘆了口氣,往那借宿小舍走回,屋門微啟,姜菲等人已走出門來。中間那個仍然醒目的、淡紅衣色的女子蘇扶風她也醒了,臉上的神色,只是種不確定。他遠遠地望見,心中一頓。

    她真的還是那個蘇扶風麼?目光閃爍的她已不記得任何人即便她記得,她也早不是每日依依在我身邊的蘇扶風了。

    你沒睡麼?姜菲先道。我們帶蘇姑娘出來透透氣,她剛醒。

    蘇扶風抬頭,也瞧見了他。手臂輕輕一掙,脫開了姜菲的攙扶。她像是輕得沒有了重量。一片樹葉似地向前飄動過去。

    蘇姑娘……?姜菲略略奇怪。

    你……是……凌厲?

    空明的早晨,空洞的聲音,卻清清楚楚。姜菲像是怔住了,她追上兩步去看蘇扶風的表情,疑心自己是幻了聽因為一個幾日都說不出什麼話來,更想不起任何事情的蘇扶風。如何會在現在突然開竅?

    凌厲也是微微愕然,只是,他與姜菲一樣,看清楚了蘇扶風眼中的光芒雖然遲疑,卻又興奮,雖然膽怯,卻又期待是的,這一瞬間,所有的人都明白凌厲。只有凌厲。這個人,這個名字,早已可在蘇扶風整個生命里。只要她還活着,她就不可能忘記。

    此刻的凌厲,真的不知道自己要給自己填充一種什麼樣的心情。他只覺酸楚、感動與無奈盡皆湧上,但所做的也只是一笑,向她伸開雙臂。…

    蘇扶風竟也突然露齒一笑,萬般甜蜜,什麼都不用多想。她跌跌撞撞地衝去,投入他的懷裏。

    我認得你的。凌厲聽見她說。你叫凌厲,對不對?

    他只突然有種想哭的衝動,用力抱着她,卻說不出一個字來。他不知道她委身於俞瑞的一切前因後果。但此刻,他已不需要知道。

    她……她連自己的名字都已不記得,卻還記得你……姜菲眼圈一紅,聲音也啞了。凌厲,你……你別再辜負她,要好好陪着她,知道麼!

    我……

    凌厲遲疑。他還是在遲疑,因為這世上還有一個足以令他遲疑的女人邱廣寒。可是邱廣寒她早已從我的生命中消失了吧?與此刻這個為了自己受盡苦楚的蘇扶風相比,邱廣寒又算什麼?

    我會照顧她的。他點點頭,去看蘇扶風的臉。她臉色蒼白而瘦削,像極了一具行屍走肉,可是見到他,那雙眼睛都已溫柔得彎起。

    你……怎麼會弄成這樣……他也忍不住憐愛,輕觸她的眉梢。

    蘇扶風只是低首,搖搖頭。我不記得了。她抓緊他的手,仿佛唯恐他從自己身邊離開。她們……我不認得……我跟着你走……

    凌厲還沒來得及說些什麼,斜后里穿來一個輕顫的聲音。

    扶風!

    凌厲一怔,回身。這分明是蘇折羽的聲音。這新婚的教主夫人既然來了,那麼拓跋孤自然也在左近。

    他此際倒有點後悔昨晚寫了信過去,因為他心裏本來已有了個新的打算。

    是誰?蘇扶風也茫然回頭。

    拓跋教主,你來得正好。姜菲首先道。我娘說……


    話未說完,幸得姜夫人阻住了她。來人果然是拓跋孤與蘇折羽這夫婦兩個。

    拓跋孤首先看了一眼凌厲。朱雀山莊的所在,她說了沒有?他開口,只是問出這麼句話來。

    凌厲一怔。朱雀山莊的所在麼……

    是了,蘇扶風該是去過朱雀山莊的,找到她原本的目的,是要知曉朱雀山莊的所在;知曉朱雀山莊的所在,是為了找回邱廣寒,可是……

    蘇姑娘現在身體神智都未復原,你怎麼上來就……

    姜菲雖然說話直率,卻也對拓跋孤有些顧忌,說了一半,弱了下去。

    拓跋孤也看了眼蘇扶風。凌厲早在信中說她情形不妙,他料想並無好轉。

    你……不認得我?蘇折羽看着這個已躲到凌厲身後的、自己的胞妹,竟也沒有了主意。

    好了教主凌厲朝拓跋孤看了眼。扶風她現在也記不起什麼來,是否先別多問她了?

    拓跋孤已將蘇折羽拉過,向姜夫人道,你便是太湖金針?

    不敢,正是。

    你也沒辦法麼?

    我已嘗試過許多辦法。姜夫人道。蘇姑娘能撿回這條命已是大幸,至於其他的恕我也無能為力。

    她停頓了一下,見拓跋孤並不說話,想了想,開口道,恕我直言,拓跋教主,蘇姑娘這次受傷,恐怕與貴教不無干係。

    怎麼說?拓跋孤略略皺眉。

    我曾聞青龍教有一酷刑,稱作「心脈五針」,拓跋教主可否知曉?

    心脈五針?拓跋孤似是回想。本座並無聽聞。

    教主不知此技?姜夫人反倒驚訝了。

    姜夫人由何得知此術,又有何斷定此術與青龍教有關?

    在下自幼研習金針之術,「針法」與「刀法」、「劍法」一樣,亦可稱是一類兵器之法。「心脈五針」乃針法之一種,若熟知針法之人,當有所耳聞,恰如青龍刀法之於習刀之人一般。這針法出自青龍教,據傳乃青龍教常用酷刑之一,雖然從未當真聽說誰受過此刑,但原想教主作為青龍教之首,總該知曉才對。…

    本座孤陋寡聞,此等旁門之術,殊無才學。拓跋孤冷冷一笑。

    那便麻煩了……姜夫人沉思道。蘇姑娘正是為心脈五針所傷,這五針極是厲害,封鎖心脈,叫人血液停固,痛苦萬端而亡。蘇姑娘似乎因為什麼機緣,中此針後應已有數日,尚有氣息。

    難道他們只是一心要折磨扶風麼……?蘇折羽似乎打了個寒噤。朱雀山莊的手段好狠毒!我們……

    她說着,怯怯望了眼拓跋孤。我們……先帶她回青龍谷好麼?

    教主,夫人,凌厲有個不情之請……凌厲突地開口

    拓跋孤冷笑了笑。你想帶她走?

    凌厲一怔。是……

    你想的倒是不錯。拓跋孤哼了一聲。不過我告訴你,昨日喜筵失職的賬,我尚未與你清算,想就此一走了之,凌厲,你把青龍教當作什麼地方?

    教主,我沒這個意思。凌厲道。只是扶風現在只認得我,我想帶她到以前我們去過的地方走走,或許她能好一些或者能起些事情來,回憶起朱雀山莊的所在並不是要一走了之的意思。

    便算是如此,你也要先與本座回青龍教一趟。拓跋孤道。待到事項處理完畢,你再帶她遊山玩水不遲。

    凌厲只得點點頭,道了聲是。

    卻原來,回青龍谷最緊要的事情,是從單疾風身上剜下塊肉。

    蘇折羽當然是不能見這場面的與單疾風有關之事,萬萬不能讓她知曉她亦不想知曉。可就算是凌厲,見到單疾風的樣子時,也足足地吃了一驚。

    何止是吃驚。任是誰見到這般場面,又豈會只是吃驚。

    竟然……真的……這樣?

    他不敢相信,一瞬間脊背竟也有些涼。那個被千刀萬剮得竟還剩下氣息的人,已看不出本來的樣貌。那血已流得污了,皮肉將骨頭都掩得模模糊糊了。他人不知是清醒着,還是昏死着凌厲想,他縱然想昏死,只怕也昏死不了吧。(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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