施元前輩!?
聽到夜歌的稱呼,方羽眼神微變,手中的力量立即減輕許多。
眼前這個瘋瘋癲癲的老頭,竟然就是三百多年前進入到劍宗古墓,再未出去的界尊施元!?
「方掌門,這位是施元前輩,你先把他放下來。」夜歌看向方羽,緊張地說道。
「好。」
方羽點了點頭,鬆開扼住施元頸部的手。
「啪嗒!」
施元坐倒在地上。
方羽剛才的一記真氣猛擊,給他造成了重創,短時間內無法恢復。
但這也正好防止了瘋瘋癲癲的施元再次暴起。
「施元前輩怎麼會……」夜歌看着坐倒在地的老頭,雙眼中滿是不可置信。
三百多年前,施元進入到劍宗古墓,從今往後便再也沒有從中出來。
當然,這件事只有少數幾人知道。
人族三大界尊之一殞身于禁地劍宗古墓……此事若是外傳出去,不僅會轟動人族界域,同時也會讓其他三大域的二十四大族知道!
本身就已孱弱的人族,會遭來更多的威脅。
因此,施元殞命這件事便一直保密。
而當時作為南域至尊的夜歌,也接受了另外兩大界尊的邀請,接替了施元的位置,成為新的界尊。
可夜歌怎麼也想不到,今日進入到劍宗古墓內,竟然會再次見到施元!
這位讓他極為欽佩的前輩!
「前輩……我是夜歌,您還記得我麼?」夜歌蹲下身,直視施元,輕聲問道。
施元滿臉滄桑,看起來有些蒼老,雙眼中並沒有往日的神采,反而有一陣呆滯,還有瘋狂的情緒。
「入侵者,殺,殺,殺……」施元張開口,口齒不清地說着,又忽地抬起右掌,悍然拍向面前的夜歌!
「咻!」
夜歌眼神一凜,身軀化作一灘散沙,落入地面。
而這時,施元已經站起身來,雙拳緊握。
他衣衫襤褸,脖子上,手臂上露出的位置,都能看到明顯的傷痕。
「入侵者,全要死!」
施元嘶吼着,再次朝着距離他最近的方羽衝去。
方羽抬起右手。
「方掌門,手下留情。」夜歌的聲音響起。
「放心,我不會殺了他,我只是讓他冷靜下來。」方羽淡淡地說道。
說着,方羽右掌往前拍去。
同時,眼瞳之中閃過一道異芒。
「噌!」
正在沖向方羽的施元如遭雷擊,身軀猛地一震,停在了原地。
他身上剛剛釋放的氣息,和那股滔天的殺意,頓時皆消散。
方羽微微眯眼,眼瞳中的黃金十字劍隱去。
而後,他就慢慢地走向施元。
施元僵硬地立於原地,一動不動。
「嗖!」
夜歌閃身到施元的身前。
「現在可以好好跟他談談了。」方羽眼神微凜,環顧四周,說道,「我們必須得弄清楚,當初他來到劍宗古墓內……到底發生了什麼,還有這三百年間……他一直待在這裏,又經歷了什麼。」
夜歌緩緩點頭,神色凝重地看着施元。
此刻的施元眼神中的癲狂依舊,但身軀已被鎖定,再也沒法發起進攻。
方羽神識掃過施元身軀上下,只感到一股極強的抗拒。
同時,沒有發現任何的異常氣息。
如此一來,便說明施元此刻並沒有受任何人的控制,心神也沒有被蒙蔽。
他目前這種狀態……就是他真實的狀態。
簡單地說……施元,瘋了。
「他好像確實是在精神崩潰之後,徹底瘋了,這可就不好辦了。」方羽看向夜歌,說道。
瘋了……
夜歌看向滿臉滄桑的施元,眼神閃爍。
他跟施元見過幾次面,對其算是非常了解。
三大界尊裏面,只有施元始終具備一股純粹的熱忱。
他是一位有擔當的界尊,清楚自己肩負着什麼樣的責任。
光是這一點品格,就難能可貴。
夜歌如今之所以堅定要守護人族,也有受到施元的影響。
可沒想到,這位前輩在進入劍宗古墓後……雖然沒死,卻瘋了。
這樣一個堅定且擁有遠大志向的人,是遭受了什麼樣的打擊……才會徹底瘋癲?
無法想像。
夜歌看着施元,澀聲開口道:「施元前輩,您是人族界尊之一,你還記得嗎?」
聽聞人族界尊四字,施元眼角的皺紋抽了抽。
見到如此反應,夜歌眼神一亮。
這說明施元還是保留了過往的記憶!
「施元前輩,我是夜歌,之前跟你見過面。三百多年前,你進入到劍宗古墓,之後就再也沒有出來,我們都以為你已經隕落於此地……」夜歌繼續說道。
施元的反應越來越明顯,臉皮不斷地抽動,眼神中閃爍着回憶,恐懼,以及癲狂之色。
顯然,在夜歌的話語之中,他開始回憶起當初發生過的事情。
但對於一個精神崩潰已久的人來說,回憶是一件極其痛苦的事情。
「呃……」
施元低下頭,額頭上青筋冒起,喉嚨里發出一陣痛苦的哼聲。
夜歌看着施元這副痛苦的模樣,不忍繼續說下去。
「你必須繼續想辦法喚醒他的記憶。」方羽說道,「除此之外,我們別無他法。」
體內傷,皮外傷,都有很簡單直接的療法。
可精神上的創傷,就是存在真正的神醫,也難以治癒。
因此,施元現在這副瘋癲的模樣,只有靠記憶來喚醒。
哪怕記憶讓他痛苦萬分,也得這麼做。
這是唯一的辦法。
夜歌明白方羽的意思,深吸一口氣,繼續說道:「施元前輩,您出身於天旋宗,在年輕時就展現出驚人的天賦,兩百年間成為宗主,又帶領天旋宗……」
夜歌不急不緩地說着。
施元聽着,愈發痛苦。
方羽解除了他身上的一些封印。
「啊……」
施元痛苦地吼叫着,跪在地上,雙手抱頭。
他滿頭都是汗水,花白的頭髮上能夠看到歲月的痕跡。
夜歌繼續說着有關施元生平的一些事情。
而方羽則是在默默觀察着施元的變化。
過了數分鐘,施元忽然停止了嘶吼。
他放下顫抖的雙手,緩緩抬起頭來,看着面前的夜歌,喃喃問道:「我是……人族界尊?」
夜歌雙眼睜大,眼中閃過喜色,說道:「是的,施元前輩,您就是人族界尊。」
「人族界尊……我是界尊……界尊。」
兩行血淚,從眼角落下,划過施元那佈滿皺紋和傷痕的臉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