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皇子既然這麼想知道,何不自己進入其中探查一番?不過別怪我沒提醒,積鱗空境當中可沒有魔域這麼安全,一不留神死在裏面也是很有可能的,大皇子不就是前車之鑑麼?」韓立略帶戲謔口吻說道。
「石斬風果然已經死了,可惜,可惜。」石破空眉頭一皺,沉聲說道。
其身旁兩人聞言,神色皆是一變。
韓立孑然而立,看向石破空,不再言語。
「厲道友,事實上你我二人之間也並無什麼深仇大怨,我對你更是青眼有加,如今聖域形勢雖然尚不明朗,但我相信厲道友是聰明人,不會看不出我與十三弟誰的贏面更大一些吧?」石破空目光沉吟,開口說道。
「你們魔域要如何,厲某並不關心。只要你不干擾到大祭司施救啼魂,我大可以不計較先前暴空界符一事。等此間事了,之後我自會離開魔域,不會再摻和你們家的糟心事。三皇子以為如何?」韓立眉頭一挑,問道。
「厲道友,也莫說我為難你,積鱗空境發生事情的全部經過,你可以不告訴我,只是十三弟的消息,還勞煩你給個準話,他究竟是死是活,有沒有返回聖域?」石破空不置可否的問道。
「方才厲某的話已經說得很清楚了,你就別得寸進尺,不知好歹了。」韓立面色驟然一寒,冷聲說道。
一語說罷,韓立身形驟然一個模糊,消失在了原地。
下一瞬,他的身影就陡然出現在了身後大殿左側的一道殿門前。
只見其輕描淡寫地抬起一腳,往地上一跺。
「轟」的一聲巨響!
其腳下黑石鋪就的廣場,頓時暴起一片激烈氣浪,滾滾煙塵從地下衝擊而起,呈扇形擴向前方,地面黑色石板如同潮水一般層層翻湧而起,寸寸爆裂開來。
一道狼狽人影,隨即從滾滾煙塵中倒飛了出來,臉上滿是血跡,渾身佔滿泥土地朝着遠處疾遁而去。
韓立方才那一腳,若不是怕傷及到身後大殿,只消使上五分力氣,這人就絕沒有脫逃出來的可能,只會如那崩碎石板一樣,長眠地下。
那人影身形瘦小,身上生滿黑色鱗甲,雙手長着刀鋒般的利爪,一看就是極擅土遁潛行之輩,遠遁開數百丈後,雙手一探,就要再次朝地下鑽去。
然而,只是一眨眼間,他的身前就驀地出現了一道人影,抬起腳尖向上一挑,架住了他刀鋒般的雙爪,將之挑上了半空。
而後,那人便只覺得喉嚨處一緊,被一隻鐵鉗般的大手給扼住了。
「潛行的功夫不錯,差點就給你進了殿門。」韓立一手提着他的脖子,身形一閃就返回了石破空三人身前,冷笑着說道。
那人被他拎在半空,好似提了一隻雞仔,渾身顫抖不已。
石破空瞥了一眼韓立,目光陰沉。
「大膽人族,放開員猻……」那名身形有如鐵塔一般的魔族男子,一聲暴喝。
那名教書先生模樣的枯瘦老者,眉頭微蹙,眼中似有怒意。
「放開?」韓立眉頭一挑,笑着問道。
不等對方答話,他便手腕一擰,「喀吧」一聲拗斷了那人的脖子。
隨後,他隨手一拋,將那名為員猻的瘦小魔族男子,扔在了鐵塔男子的腳邊。
「你找死……」鐵塔男子雙目頓時瞪得滾圓,怒喝道。
一聲暴喝之下,其身上頓時烏光大盛,魔氣滾滾,身形也隨之暴漲,甲冑之下有根根尖骨突刺而出,化作了一個數十丈高魔甲巨人。
魔甲巨人抬手一招,手心之中烏光一閃,一柄魔氣纏繞的黑色八棱巨錘浮現而出。
只見單手掐了一個法訣,身上便有一圈圈赤紅光紋浮現而出,周身之外隨即有一圈圈奇異波動蕩漾開來,如湖面水紋一般擴散向四面八方。
韓立腳下區域被光紋覆蓋,立即便覺得雙腿一陣遲滯,好似給人灌了鉛一樣,沉重無比。
那魔甲巨人一步踏出,身下大地轟然一震,其腳邊方圓十數丈的黑石地板盡數崩裂,濺起飛石煙塵無數。
其大手一揮,那柄巨大的八棱巨錘上符紋光芒大作,朝着韓立當頭砸落下來。
韓立頭頂上方虛空,好似給人撕扯了一把,整個坍縮在了一起,層層疊壓下來,不僅裹挾着萬鈞巨力,同時連四周空間都給封鎖在了一起。
魔甲巨人眼中閃過一抹狠厲之色,心中已經將眼前那個渺小人族視作了死人。
然而,就在其自覺一件大功唾手可得之際,他的目光突然一花,就看到那人族竟然如閒庭信步一般,朝自己這邊跨出了一步。
緊接着,就見其身形微屈,身上衣袍無風自鼓,衣衫下的體表上,似乎有一處處白色光點亮了起來。
「那是……」魔甲巨人心中疑惑,手上的動作卻並未停下來。
「不好,快退!」這時,那名枯瘦老者卻是神色驟然一變,大聲疾呼道。
可時至此刻,也已經來不及了。
只見韓立微屈的身子驟然繃直,天煞鎮獄功運轉而起,手臂之上砰砰之聲大作,玄竅中的星辰之力盡數迸發,在其手臂之外凝聚成一隻巨大的白色拳影,猛然朝上砸了過去。
「轟隆」一聲爆鳴!
那柄魔氣縈繞的八棱巨錘遭到重擊,直接自頭柄相接之處斷裂開來,碩大的錘頭倒飛開去,如流星倒掠,在夜空中划過一道弧光,不知落向了何方。
巨錘錘柄之上卻猶有一股沛然巨力旋轉而上,直接纏繞住了魔甲巨人的手臂,如同絞索一般攀援而上,直奔他的肩頭腦袋而去。
「砰砰砰……」
一連串的爆鳴之聲不斷響起,魔甲巨人手臂上的鎧甲連同血肉一起,被那股巨力絞成了碎片,就連裸露出來的森然白骨,也被絞擰得寸寸變形,扭曲得幾乎成了麻花。
這時,那青袍老者忽然身形一閃,來到了魔甲巨人肩頭,抬起一掌重重朝着他的肩膀上拍了下去。
只見其手掌之上青光凝聚,看似沒有多少威勢外放而出,當中蘊含的力道卻是十分驚人。
魔甲巨人肩頭如有驚雷炸響,那道青光自其肩膀上驟然下躥,與韓立的氣勁撞擊在了一起,砰然炸裂開來,將魔甲巨人的手臂徹底炸成了齏粉。
不過,也正是這兩股力道劇烈衝擊之下,將韓立的氣勁徹底沖兌,否則放任那股力量繼續向上,被扭斷的可就不知是魔甲巨人的整條手臂了。
「多謝曲老……」魔甲巨人身上魔氣收縮,身影也飛快恢復原狀,開口恭敬道。
其神色雖有些悽慘,但不管肩頭傷口如何劇痛,卻始終不曾發出半聲呼喊。
「此人拳勁雖幾乎全被我抵消,但你傷口處仍有些許殘留,這股力量徹底消失之前,不要嘗試重生血肉,否則後患無窮。」枯瘦老者落在其身前,叮囑道。
韓立見狀,一收手掌,負手而立,沒有再繼續追擊的意思。
「厲道友兩番出手傷人,未免有些太不將我們夜陽城放在眼裏了吧?」石破空走上前來,冷笑一聲,說道。
「我留了他們兩人兩條性命,三皇子應該感激才是。」韓立笑道。
「看來厲道友在積鱗空境中收穫不小,如今已經有底氣與我們整個聖族叫板了?」石破空神色越發嚴肅起來,輕搓着手指,緩緩說道。
「三皇子不必用魔族來嚇唬我,厲某也無心與魔族為敵,只是今日若三皇子非要強逼厲某,在下也不介意在這夜陽城中大鬧一場。我知道,作為都城的夜陽城裏,自然少不了實力通天的前輩高人坐鎮,比如眼前這位曲老,就很不一般。」韓立說着,瞥了枯瘦老者一眼。
後者眼眸如星,目光落在韓立身上,越發明亮起來,一身氣勢也隨之攀升到了,整個人身上的氣勢渾然一變,再不是之前那般人畜無害的模樣。
「可是那又如何?只要厲某鐵了心想要魚死網破,即便毀不了半座夜陽城,卻也毀得了半座魔宮皇城。到時候,三皇子作為主政之人,恐怕也難辭其咎吧?更何況先前大皇子主政之時,是何等的海清河晏,這才相距多少年,三皇子就毀了皇城,孰優孰劣,高下立判。這麼一來,呵呵……就不用我多說了吧。」韓立無所謂地笑了笑,繼續說道。
石破空聞言,面上神色不變,心中卻是沉吟不已。
對於韓立所言之事,他心中早已想到,甚至明白之後的結果,定然是父皇震怒,撤去他的主政之職,石競妍則一定會趁勢而起。
這麼一來的話,他辛苦除掉石斬風,可就是為他人做嫁衣了。
他之所有有些猶豫,只是因為他仍有一件事還不能確定,那便是韓立真的有能力毀掉半座魔宮皇城嗎?
「此人一身玄修功力,已經遠超於我,想要將之擊敗或許不難,但要將其擊殺卻十分不易,他說的毀掉半座聖宮皇城,不是虛言……」這時,他的腦海中忽然響起曲老的聲音。
石破空沉默片刻後,忽然展顏一笑道:
「原本想招撫厲道友至麾下,共創輝煌基業,現在看來是我一廂情願了。既然厲道友一定堅持,我也不好再勉強了,只是此間事了,還希望厲道友遵守約定,立即離開聖域。」
「這是自然,只是到時候還要借用貴族中的跨界傳送大陣一用。」韓立笑道。
「明日清晨,厲道友來聖宮,我自會送你離開。」石破空自然是希望,儘早送走韓立這尊瘟神為妙,答應了下來。
「那就有勞三皇子了……此間既已無事,諸位請回吧。」韓立笑了笑,竟是如主人一般,下起了逐客令。
石破空面色一僵,咬了咬牙,帶着幾人,轉身離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