與眾人只顧着驚嘆不同,利奇馬一臉肅然,雙手飛快掐動法訣,朝着巨門一招,那片之前從門內溢出的血色霧氣,頓時朝着他翻滾着涌了過來,
狐三見狀,也立即反應了過來,忙如法炮製,召喚起那些血霧。
其餘人明白過來時,才發現那些血霧已經被他們二人瓜分得七七八八了,雖心有不甘,便也只能哀嘆一聲,搶着吸收剩餘的零星血霧,同時各自修煉起來。
狐三將血霧收入體內的瞬間,神色大變,雙目之中瞬間暴起一片血光,整個人神魂震動,看起來竟是十分痛苦。
他全力運轉體內血脈之力,將那股力量鎮壓,過了良久之後,才稍稍恢復正常。
「這股力量竟然如此混亂,如此狂暴?韓兄他……」狐三雙目佈滿血色,心中驚駭不已。
另一邊的利奇馬收下的血霧更多,只是狀況卻比狐三好很多,不過他的心中同樣震驚,也同樣覺得,若是門後的力量皆是如此,韓立進入其中,只怕也是九死一生。
與此同時,赤銅巨門之內,韓立身形飄搖不定,在虛空中隨着陣陣血色迅風來回搖擺。
他勉強穩住身形,定了定神後,目光朝着四周掃視而去,卻只看到一片茫茫無際的血色虛空,同時一股股濃郁至極的血腥氣息撲鼻而至。
在他的頭頂上空,懸掛着一輪巨大無比的血色圓日,當中發散出一道道血色光線,朝着四面八方映照而去。
而在他身下的虛空中,則可以看到一個個巨大無比的血色漩渦,如同風暴雲團一樣,遍佈各處,互相交織,當中傳來陣陣混亂狂暴的力量。
韓立懸於虛空,感受着這股力量,竟然隱隱覺得有些熟悉。
之前在積鱗空境中,他的血脈發生異常時,彼此之間的衝突狀況,便如這片空間中的力量一樣,混亂無序,狂暴猙獰。
韓立心中猜測,大概也正是因此,他的人身小天地,才會與蠻荒聖殿內的這片虛空產生某種無法名狀的聯繫,他才會得以進入這巨門之內。
思索片刻之後,韓立便將此念頭拋在一旁,雙目一凝,盤膝坐了下來。
其雙手法訣一掐,驚蟄十二變和天煞鎮獄功同時運轉而起,周身之上血光與烏光同時大盛。
其身後異光閃動間,十二真靈虛影成圓環之狀一一浮現而出,栩栩如生,環轉不定。
而隨着其身上發生變化,這片虛空竟然也開始發生了一些變化,下方的血色漩渦旋轉速度瞬間加快,一道道血色霧氣從中飛射而出,呈螺旋狀朝着這邊沖了過來,直接湧入了十二真靈虛影形成的圓環之內。
只見圓環上的十二真靈虛影好似突然活了過來一樣,一個個張牙舞爪地活動起來,紛紛張口鯨吞那些湧入而來的血色霧氣。
「喝……」
韓立也隨即覺得後背一陣灼燒,體內頓時像是灌入了岩漿一般,整個脈管內的血液都在瞬間沸騰了起來,口中忍不住發出一聲爆喝。
緊接着,他便覺得體內被一股強大無比的血脈之內闖入體內。
下一刻,其身上各處都開始傳來一陣陣剜肉蝕骨般的劇痛,而之前根本沒有半點動靜的玄竅,竟然在瞬間就被這些力量盤踞充斥,紛紛有了鬆動痕跡。
韓立雙目赤紅,臉色卻是慘白,額頭冷汗與眼角血跡同時流淌而下,牙關咬得咯吱作響,心中卻只有一個念頭:
「撐下去,一定要……撐下去!」
……
與此同時,第一扇赤銅巨門內,也是異像不斷。
柳樂兒幾人雖然同進入了一道門,各自卻似乎並不在同一空間,反而各自皆有一處虛空,彼此之間皆不可見。
此刻,柳樂兒就隻身處於一座巨大的圓形祭壇之上,四周佇立着九根參天巨柱,上面銘刻着一道道密集無比的符紋印記,閃爍着濃郁的血色光芒。
一頭巨大無比的雪白巨狐,身形懸於高空,九根長尾披散而下,分別纏繞在九根巨柱之上,身上有一道道華光流淌而下,順着柱身流淌而下,匯入了地面祭壇上。
祭壇中央,一隻體型小了數倍的六尾白狐伏於地上,周身被數根血色鎖鏈貫穿,渾身動彈不得,牙關緊咬着,卻仍是頭顱高昂,死死盯着上方的九尾巨狐。
祭壇上的道道華光,便順着血色鎖鏈不斷匯入她的體內。
六尾白狐自然正是柳樂兒,而那九尾巨狐則不過是真靈王血脈之力所化。
其並無靈識,一雙狹長眸子裏只有金色光澤閃爍,眉心處豎有一道蓮花金紋,同樣光芒熠熠,然而柳樂兒只是看着她,便覺得有一種奇怪的血脈聯繫,維繫在她們之間,讓她覺得當下肉身所承受的痛苦,不再那麼難耐。
而隨着這些力量不斷的匯入,柳樂兒身上的氣息也開始逐漸攀升,在其身後六尾旁,一片光芒籠罩,由血光凝聚出的第七條狐尾虛影浮現而出。
……
門內另一處空間當中,並無祭壇,卻有一座巨大山峰懸於虛空。
那座山峰通體殷紅如血,上面雕刻着一頭巨大的巨猿雕像,怒發猙獰,雙臂如柱,胸肌鼓脹,那模樣赫然正是山嶽巨猿。
而在山峰之下,一頭顯化了真身的白色巨猿,正以肩背扛着這座萬丈巨峰,一步一步朝着前方傴僂而行。
其肩頭早已血肉模糊,雙手十指也都嵌入了血色巨峰之中,整個人好似和血色巨峰長在了一起,被其壓着不得不奮然前行。
白猿自然正是袁山白,而他要繼承的血脈之力就在這座血山之內,他要做的正如他們的族名「搬山猿」一樣,便是負山而行,一步不得停。
等到什麼時候,這座血山徹底與他融為了一體,他便真正繼承了山嶽巨猿的血脈。
為了蠻荒,為了本族,他無論如何也必須堅持下去。
……
另一處墨色空間當中,既無祭壇,也無血山,只有一條蜿蜒小溪,娓娓流淌。
小溪河畔,一個身着墨色長袍的中年男子,與一個身着白色衣衫的幼童並肩而坐,兩人都赤着腳,浸於溪水當中,滿臉的愜意之色。
中年男子劍眉星目,容貌俊朗,當得起丰神俊逸四字,眉心處豎有一道金紋,看起來就好似多生出的一道豎目,看起來非但沒有半點違和模樣,反倒給其增添了更多神采。
男子身旁的幼童,唇紅齒白,雙目如墨,模樣雖尚未長開,多有稚氣,不過卻與之有幾分相似,待日後到了弱冠年紀,必定也是個翩翩美少年。
「小白這個名字也不錯啊……」中年男子滿臉笑意,說道。
「爹,我本名叫什麼?」幼童看着身旁的中年男子,開口問道。
「你本姓自是隨我姓墨,名字嘛……沒來得及取。」中年男子臉上多有歉意,說道。
「哦……」幼童有些失望道。
中年男子正是墨眼貔貅墨玉,而那幼童則是化形成人的小白。
「當年我遊歷仙界時,不顧人妖有別,隱瞞了身份和你娘相戀,直至結為連理,後來便有了你。只是你剛生出沒多久,我們便遭到天庭追殺。為了讓我將你安然帶回蠻荒界域,你娘主動引開天庭道祖,一去不返。」墨玉嘆息一聲,緩緩說道。
「娘親是為了我,被天庭的人殺害了嗎?」小白聞言,心中怒火頓生,問道。
「不止是你娘親,在我帶你逃至蠻荒界域和北寒仙域一處邊境時,你袁罡叔叔萬里馳援,前來搭救,我們二人鏖戰天庭三位道祖,絲毫不落下風。只可惜後來那古或今出手,我們二人便不敵了。」墨玉緩緩說道,語氣里更多的是遺憾,至於怨恨……卻沒有多少。
「真是卑鄙,他定然是趁着你們與那三人大戰之後,元氣大損時才出手的。」小白憤然說道。
「此人實力深不可測,即便不趁虛而入,我們也未必是其對手。小白,你要答應我,日後一定不可去向此人尋仇。」墨玉神色微凝,鄭重的叮囑道。
「爹,那後來呢?」小白心中哪裏肯聽?可看到父親擔憂的模樣,只好點了點頭,岔開了話題問道。
「那一仗打得可謂是天翻地覆……天庭三位道祖一死一傷,逼得古或今不得不親自出手。後來我與你袁罡叔叔先後戰死,我用盡殘餘力量,將大部分血脈之力封存在了你的體內。為了不被人發現,我將你的血脈和記憶全都封鎖,甚至將你凍結了起來。」墨玉目中帶着一絲追憶,說道。
「怪不得我至今才能化形成人……」小白有些無奈道。
「爹也是不得已為之……不過如今這縷殘魂再看到你時,你依然是我記憶中的模樣,倒也是不錯。」墨玉抬手摸了摸小白的頭,笑着說道。
過往金童也喜歡這樣撫摸小白的腦袋,他總覺有些彆扭的要歪頭避開,可眼下被父親這麼輕撫,小白卻覺得十分舒適,心安不已。
「天庭為何要追殺我們?」小白昂起脖子,問道。
「這個與我們的天賦神通有關,我們的真靈墨眼一開,可以循着虛無縹緲的天數,看到某人某時的一些未來生命軌跡,也就是說通過本命神通,可以預測到一些未來變化。」墨玉徐徐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