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些沒了原本主人烙印的精純劍元,對飛劍來說,就仿佛是世間最上等的補品,非但營養極佳,而且極易消化。
幾乎只是瞬間工夫,這些劍元就如飛蛾撲火般,紛紛被七十二柄青竹蜂雲劍吸收了大半!
所有飛劍同時大震,劍身傳出陣陣尖銳嘯鳴,竟仿佛是在發出陣陣暢快至極的鳴叫。
被青竹蜂雲劍徹底反轉的劍陣,此時也已經完全失控,剩餘的那些尚未被抹去烙印的飛劍,似乎也受到了鼓舞一般,竟一個個重新瘋狂掙紮起來。
「你們這些廢物,還不動手給我制住這些飛劍,在等什麼?」熊山眼見此景,雙目怒火已幾乎要噴涌而出了,大聲暴喝道。
除了要控制剩餘區域飛劍的幾名長老之外,其餘內門長老們紛紛同時施展神通,將要阻斷那些源源不斷向着渦流中涌去的劍海大潮。
只是這些法陣本來只是應對少數飛劍的躁動而設,如今幾乎所有飛劍的暴動,讓這些人一個個手忙腳亂,應顧不暇起來。
「摩邪道友,還請祝熊某一臂之力,必有厚報!」
熊山大喝一聲後,一咬牙,猛一手掐劍訣,沖天一招。
只聽「瑲啷」一聲銳響。
原本插在高台上的那柄金色長劍,立即金光大作的拔地而起,劍鋒一轉,朝着這邊急速射來。
此劍方一離開祭劍台,整個大陣便不再運轉,漫天的劍影光幕也隨即消失。
摩邪略一遲疑後,這才雙手探出,朝着高空中驟然一招。
「滋滋滋……」一陣電流激盪之聲響起。
只見十數柄烏黑長劍從虛空中飛出,渾身纏繞着黑色雷電,相互聯結着朝着劍潮之中飛射而去。
而就在此時,青竹蜂雲劍這邊的劍元吞噬也已經到了尾聲。
「轟隆」一聲巨響!
只見一道粗逾十丈,高達千丈的巨型金色雷柱,從那道青色漩渦之中升起,如一柄天神雷矛一般徑直刺入蒼穹。
轟隆隆……
高空之中一連串震徹天地的爆鳴之聲響起,籠罩着整個劍冢草原的層層禁制被盡數撕開,眾人頭頂出現了一個深邃無比的巨大空洞。
看起來就仿佛是,整個天穹都被捅出了個大窟窿。
那道雷矛只是驚鴻一現,很快就金光崩碎,化為點點金光散落開來。
七十二口青竹蜂雲劍上卻是雷光不減,密密麻麻的金色電絲相互聯結,相互纏繞着聚集在了一起,在一片璀璨電光中相互融合成了一柄長逾十丈的青色巨劍。
只見巨劍方一成型,立即劍鋒一轉,直指向高空中的那道巨大空洞,劍身青光一閃,蕩漾起一陣虛空漣漪,竟是作勢就要朝其中飛遁而去。
然而就在這時,一聲尖銳無比的破空之聲突然響起,刺得眾人耳膜一陣銳痛,一些合體期弟子甚至經受不住,直接耳孔滲血昏厥了過去。
「給我留下來!」熊山一聲暴喝。
下一刻,半空中一道巨大的金色劍影驟然破空而至,朝着青色巨劍上一斬而下。
只聽「鐺」的一聲巨響!
金色劍影與青色巨劍鋒刃相交,頓時炸起一道狂暴至極的軒然波動。
高空之上一道金色光波,以兩劍相交之處驟然爆發開來,朝着四周橫掃而去。
所有人只感到頭頂上一陣波動掃過,仰頭望去時,就看到整片天空中出現了一個明顯的斷層,倒不是虛空被撕裂開來,而是高空中的雲絮和劍氣,甚至是懸浮的微塵,都被方才那一道金色光波切割了開來。
而緊隨熊本命飛劍而來的,十數柄纏繞着黑色雷電的長劍,則是極為不幸地擋在了這道光波的去路上,被掃了個正着,全都給灰頭土臉地打了回去。
摩邪作為這十數柄劍的主人,自然也受到了不小的震盪,他忙一招手,順勢收回了自己的飛劍,眼中閃過一絲冷芒,徹底旁觀起來。
就在此時,「咔」的一聲脆響,突然從高空清晰地傳入了每個人的耳中。
只見那道金色劍影從中部驟然裂開,繼而轟然潰散,一柄斷裂開來的金色飛劍,靈光盡失地從高空中墜落了下來。
與此同時,一聲刺耳破空聲傳來,那柄青色巨劍赫然直接穿入高空的空洞之中,瀟灑而去,眨眼間不見蹤影。
熊山口中猛的噴出一口鮮血來,探手將兩截斷劍抓了回來,定睛望去時,雙眼已經是一片猩紅了。
所有長老弟子見狀,紛紛朝着他這邊飛掠過來,卻無一人敢上前搭話,就連摩邪也只是蹙了蹙眉,就閉嘴不言了。
稍稍落在眾人之後的韓立,暗自穩定着體內翻湧的氣息,方才那一劍威力實在非同一般,即使有青竹蜂雲劍吸納的磅礴劍元自行抵消了大部分,他也不可避免的受到了衝擊和震盪。
「東北方向,還不去追……」熊山已經憤怒到了極點,從牙縫中擠出這些字來。
此刻的他本命飛劍被毀,元氣大損,必須儘快閉關修養以穩住傷勢,否則極有可能連修為都要受到極大影響。
眾人聞聲,立即身形一動,便要去追。
「慢着,西北方向……不對,西南……」熊山突然叫住了眾人,臉上神情一變再變。
「熊道友,怎麼回事?」摩邪忍不住問道,其餘長老們也是一臉茫然之色。
「不好!我與那些那些飛劍最後一點聯繫,也徹底斷絕了。」熊山瞥了他一眼,冷聲說道。
熊山回頭看了一眼一片狼藉的劍冢草原,看着那隻剩不到三百餘柄的飛劍,他的眼中頓時升騰起一片滔天怒焰。
他手臂一抬,大袖之中無風鼓盪,獵獵作響,繼而猛然揮下。
那三百餘柄飛劍立即被一股巨大力道裹挾着在半空中劃出一道弧線,繼而便如暴雨一般紛紛砸落地面。
「轟轟轟……」
一連串爆鳴之聲響起後,三百餘柄飛劍盡數落地,劍身全都插入地面之下,只有劍柄還露在了地表之外。
周圍所有人都能清晰地感受到熊山的盛怒,得不到他的指示,也不敢妄自行動,一個個皆是戰戰兢兢,不敢有半句言語。
至於本來負責那些青竹蜂雲劍的逐鋒,此刻更是已經嚇得面無人色,渾身戰慄不止了。
要知道,他只不過是一名內門長老而已,若是身為副道主的熊山盛怒之下要殺他泄憤,那他就必死無疑了,事後就算宗門要追究,對於他來說也沒有任何意義了。
熊山目光在眾人臉上緩緩掃過。
此刻的他雖然盛怒已極,但卻並未失去理智。
他知道千鋒聚靈劍陣絕不會平白無故發生逆轉,這當中必然是有什麼人做了手腳,而那人也極有可能就在眼前這十名長老之中。
負責那七十二口飛劍的逐鋒,雖然嫌疑極大,但卻並不是他首要懷疑之人。
在他看來,最為可疑的,正是主動要求前來觀摩劍陣的摩邪。
畢竟這等複雜至極的劍陣,就是他自己也無法完全掌控,若說眼前這些人中,真有人有能力反轉此等劍陣,那麼無疑也就只有摩邪,這位修為與自己幾近相當之人有可能做到了。
「熊副道主,你該不會是懷疑上我了吧?除了你最後喚我出手外,我可是從頭到尾站在原地一動未動,甚至連一絲氣息都沒有發出,若我要動手腳的話,怎麼可能你毫無察覺?」摩邪似乎看出了熊山目光中帶着的那一絲懷疑,大聲說道。
「摩道友不必如此,熊某可沒如此說過。」熊山冷哼一聲,淡淡說道。
懷疑歸懷疑,沒有證據就沒有任何意義,他從來就不是莽撞之人,否則他也不可能身居如今這副道主之位。
「看來今日熊副道主還有不少事要處理,在下就不多打擾了!那些所借之物,就他日再來討要了。告辭!」摩邪聞言,緩緩說道。
熊山也沒再多說什麼,單手一抬,朝某處虛空打出數道法決,那裏波動一起,浮現一團數丈大小的白光。
摩邪朝熊山略一拱手,便身形一晃的沒入白光之中。
熊山目送摩邪身影徹底消失在白光之中後,才收回了目光,再次從韓立等十人臉上來回掃過,眼神凜冽如霜,面色陰沉似水。
現場氣氛如同凝固了一般,所有人噤若寒蟬,不敢發出一絲一毫的聲音。
韓立也如其他人一般,略微低着頭,沒有與熊山對視。
「逐鋒長老,你就沒什麼要說的嗎?」半晌之後,熊山的目光最終還是落在了逐鋒的身上。
「熊道主,這……我……不是……」逐鋒心中猛地一跳,吞吞吐吐了半天,也沒能說出個什麼來。
熊山又暗自催動神識探查了整個禁地一番,仍是沒能發現任何蛛絲馬跡,最終說道:
「先前我便已經說了,若是有人給我掉鏈子,就別怪我翻臉無情!既然逐鋒長老你給我捅了這麼大的漏子,不賠償一番怕是說不過去吧。」
「熊道主,您要……要如何賠償啊?」逐鋒微微抬起頭望向熊山,渾身冷汗淋漓道。
「我的損失之大,就是傾覆你所有家底,怕也是賠不起。我也不是那般絕情冷酷之人,就用六千功績點和三百仙元石來抵償吧。」熊山冷冷說道,語氣里透着一股子不容置疑的氣勢。
逐鋒聞言,頓時身子一軟,幾乎要癱倒在地上。
這個賠償價碼,可比他目前的所有家底加起來還要多,要他一下子拿出這麼多身家來,簡直比要了他的命還要難以接受。
可是,難受歸難受,這個結果他卻不得不接受。
在場眾人聞言,也是紛紛暗自咋舌,一方面暗罵熊山心太黑,一方面則慶幸自己不是逐鋒那個倒霉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