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實能夠渡劫飛升,成就真仙境,在大乘以下修士看來,自然是已經稱得上得道成仙,功德圓滿了。可我等心中清楚,這真仙境不過是剛剛邁入仙人門檻罷了,其上還有無邊風光……我等如今雖說是已擁有無盡壽元,卻並非是與天地同壽,日月同輝,究其原因,便是因為這三衰之劫。」祁良一邊分神聆聽百里炎講道,一邊傳音給韓立解釋。
「哦,不知這所謂的三衰之劫,是否如同大乘飛升渡劫那般?如何才能抵禦呢?」韓立眉頭微微一皺,問道。
「三衰雖被稱之為劫,卻與飛升之劫沒有絲毫關聯。乃是真仙境修士在其漫長修煉歲月中,所會遭遇的三種禍事。其中第一衰,為仙衰,體內仙靈力無故流失,修為大損,直至境界跌落……第二衰,為軀衰,乃肉身逐漸朽壞,體魄變弱,最終無法盛納仙靈力,直至爆體而亡……至於第三衰,為竅衰,與仙竅有關。要對抗這三劫,流傳出來的方法有不少,但是否見效則因人而異,但若能在某一法則上有所建樹,卻能大大有助於抵禦衰劫。」祁良繼續解釋道。
「原來如此,難怪所有真仙境修士都追崇參悟或想要掌握法則之力,除了自身實力的提升,更多的恐怕便是對抗這三衰吧。卻不知,這三衰何時才會降臨,還是需要滿足某種條件才會觸發?」韓立思索片刻後,說道。
此刻他面上神色如常,心中卻頗為震動,不知是不是因為先前失憶的緣故,他對此事竟一無所知,今日聽祁良一番解釋,才知真仙修行竟也並非從此真正高枕無憂,還會有這諸般兇險。
「前兩種衰劫降臨因人而異,且全看天意,有人運氣好,數百萬年都未必會碰到,有的人運氣差,數萬年就會遭逢……厲兄還記得傳功殿那位方顓長老吧,先前他可是一名真仙境中期修士,甚至距離二十四竅也只有一步之遙,怎奈何遭逢仙力之衰,修為大跌,硬生生落回了大乘期。」祁良繼續傳音說道,語氣中透露着一絲無奈。
「祁兄你是說,前面兩衰的降臨與修行時間有關,若是修煉之人修行速度夠快,儘快進階金仙之境,是否就有可能避開?」韓立思索片刻後道。
「呵呵,話雖如此,若能在萬年內成就金仙,遭遇前兩衰的可能性自然是極小的了。但放眼整個仙界,又有幾人能做到?能夠在萬年內突破至真仙境中期,已是天大造化了。況且,即便一名真仙修煉始終,並未遭遇前兩衰劫降臨,但若其想要衝擊金仙境,則第三衰,卻是無可避免。」祁良搖了搖頭,苦笑道。
「此話怎講?」韓立心中一動。
「我只知道,但凡想要衝擊金仙境,則必然得經歷這第三衰,且此衰一旦降臨,其後果絕不比前兩種要小,這也是導致金仙境修士如此稀少的緣故。至於具體為何,我就不得而知了。」祁良搖頭道。
「那方才百里道主所述的天人有五衰,還有另外兩衰是什麼?」韓立若有所思的點了點頭,又問道。
「據說一旦成為金仙之後,還將面臨兩衰,合稱『天人五衰』,具體是什麼,我就不清楚了,總之這仙道渺莽……」
祁良的話還沒說完,白玉高台之上卻是突生變故。
只見原本盤膝坐於圓鼎左側的十二名燭龍道金仙道主當中,有八人突然一拍身下蒲團,紛紛站起身來,手腕一抖。
「瑲啷啷」
一陣刺破寧靜的鎖鏈抖動之聲響起。
以歐陽奎山為首的這八名金仙,衣袖之中金光大作,八道兒臂粗細的金色鎖鏈如靈蛇一般飛探而出,上面閃耀着一枚枚金色符文,從左側蜿蜒纏過。
其目標,赫然是正在講道的百里炎!
百里炎神色未變,口中講道之聲戛然而止。
也不見他如何動作,周身上下驀地亮起一片赤紅光芒,如同一層火紅光幕般地將他包圍了起來。
那道鎖鏈纏身而過,碰撞出一連串火花,發出陣陣「鏘鏘」之聲,卻無法靠近百里炎的身軀,只能在光幕之外層層疊疊纏繞而過。
百里炎驀然抬腳一跺大地,腳下一片赤紅光芒驟然大亮,整個白玉高台隨之轟然一震,身形沖天而起,便要飛入長空。
歐陽奎山等人見狀,面色凝重,連忙一掐法訣,口中同時念出一個「定」字。
那八道纏繞在周圍的金色鎖鏈,立即光芒大作,猛一收緊,將百里炎和那層赤紅光幕同時死死箍住。
百里炎身形頓時一滯,被重新拽回了高台上。
他雙手之上赤芒一亮,朝着身前纏繞的金色鎖鏈上抓了過去。
只聽「滋啦啦」一陣響。
一片金色電芒頓時從鎖鏈之上彈射而起,如同數百條金色電蛟,順着他的手臂躥了上去。
百里炎只覺得雙臂之上一陣麻木,竟短暫地失去了知覺。
與此同時,金色鎖鏈之上彈射出一道道電光,相互連接交織,竟然凝為了實質,在四周圍瞬間凝聚出了一座四四方方的金色囚籠,將百里炎困在了中央。
百里炎雖然立刻從麻木感中恢復過來,可因為這不足一息的耽擱,再想脫身,就沒那麼容易了。
此刻,籠罩在他周圍的金色囚籠上,每一根金柱上都隱隱有電光閃動,上面刻滿了一層層鱗片狀的花紋。
花紋表面上還浮現有一枚枚古樸的古篆符文,從中傳出陣陣明顯的法則氣息。
很顯然,這八根金色鎖鏈,乃是一套專門用來對付百里炎的高階仙器。
方才這一幕說來長久,實則卻也只是發生在電光火石的一瞬間,甚至於周圍廣場上數以萬計的修士弟子們還未意識到發生了什麼。
這一切,便已發生。
白玉台上三十六名副道主,見此情景,皆是大驚,一個個面面相覷,有些不知所措,很顯然,他們事先也沒有得到半點消息。
坐在另一側,前來觀禮的玉陽子等人見狀,更是大為驚訝,紛紛站起身來。
當中有人張口欲問,但見此處氣氛古怪,最終還是沉默了下來。
韓立發覺有異,但與周圍所有人一樣,仍盤坐於蒲團之上,只是滿臉疑惑地望向上方。
「出了什麼事情?」祁良也是眉頭一蹙,疑惑道。
白玉台上,呼言道人臉色陰沉,一步跨向前方,那名金髮男子和黑紗女子沒有參與佈置困陣,立即一個閃身,擋在了他的身前。
「你們這是在做什麼,難道想要造反?」呼言道人勃然大怒,開口怒斥道。
這些人聞聲,眼底閃過一絲愧色,卻誰都沒有說話,擋着他的那兩人,卻也絲毫沒有想要讓開的意思。
雲霓見狀,眼中閃過一抹驚怒之色,雖是站起身來,卻有些警惕地與身旁這些道主們,稍稍拉開了距離。
就目前狀況看來,這十二名道主之中,顯然只有她和呼言道人被蒙在了鼓中。
囚籠之中,百里炎雙目緩緩掃過眾人,雙臂之上亮起赤紅光芒。
「騰」的一下。
一股劇烈的熾熱火焰,從其雙臂之中亮起,燒灼起纏繞在他周圍的金色鎖鏈來。
這熊熊烈焰散發的紅光,將其本就光潤如玉的皮膚映襯的彤紅一片,仿若赤玉。
「這金鱗鎖龍陣可困不住我太久,還有什麼手段,不趕緊使出來嗎?」百里炎聲音轉冷,開口問道。
歐陽奎山等人聞言,卻像是早就商量好了一樣,全都閉口不言,沒有一人搭腔。
廣場上的內外門弟子們,卻還不明白到底出了什麼狀況,只是交頭接耳,翹首遙望。
至於那些前來觀禮的其他門派長老們,更是一個個驚詫不已,不知道到底出了什麼變故,但顯然也察覺到了事情的不簡單,一個個就坐於原地,沒有做出什麼其他舉動。
白玉台旁的高空中,那朵懸浮着的藍色巨花之中,蒼流宮主早已從金色大椅上站了起來,蹙眉望向這邊,目光之中顯得有幾分猶疑。
「大宮主,咱們要不要……」他身後那名容貌清秀,不輸女子的青年人走上前來,低聲問道。
「先不急,看看狀況再說,若是燭龍道內部的家事,我們外人不便插手。」蒼流宮主沉吟片刻後,搖了搖頭說道。
就在這時,他的臉色忽然微微一變,仰頭朝高空之上望去。
只見更高的高空深處,突然出現了一縷數百丈長的金線,光芒一閃之下,霍然漲大,化作了一片刺目金光,當中有二三十道人影顯現而出。
其中為首的一人面孔方正,細眼隆鼻,嘴唇上方生着兩縷細長銀須,身材頗為修長,身上穿着一件雪白長袍,上面繡有金色雲紋,靈光熠熠,看起來很是不凡。
在其身後,懸立着的二三十名男女,大部分都穿着的雪白長袍,只有極個別人身上的服飾不太統一,不過他們身上的氣息卻是強大得可怕,集合在一起,給人一種風雨欲來,黑雲壓城般的窒息之感。
原本就被突然生出的變故,弄得不知所措的燭龍道眾人,此刻更是一片譁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