貝婧蕾的到來的確為沙正陽平添了幾分煩惱。
煩惱不在於感情本身,而在於他自己不知道該如何來應對。
怎麼看都覺得這應該是一份不適合的感情,年齡差距10歲倒也罷了,最主要是覺得和貝一河兩口子本來都一直平輩論交,怎麼突然就要矮一輩了,這種尷尬感覺也太那個了。
好在貝婧蕾也很是一個很聰慧的女孩子,似乎也覺察到了沙正陽對這份感情的矛盾心情,後來幾天都沒有來打擾沙正陽,只是晚上在一起吃飯,坐一坐,沒有過分在這方面來糾纏。
臘月26,沙正陽把貝婧蕾送上回宛州的火車,不過這也成了沙正陽的心事,他不知道貝婧蕾回去之後會怎麼和貝一河兩口子說,最好的辦法暫時保持緘默,大家都在冷靜一下,考慮考慮。
對沙正陽來說,在發計委這樣的部門過年就太輕鬆,值班這些都是走過場,每天辦公室有人負責守電話。
而值班那天只需要去辦公室坐一會兒,然後給辦公室的值班人員打個招呼,有事兒打自己電話就行,而這春節假期,還能有什麼大不了的事情?再無復有在政府或者企業值班時的各種繁雜事兒。
值班不操心,但是各種應酬卻免不了多了起來,甚至在春節前幾天就已經讓沙正陽應接不暇了。
這個時候沙正陽才深刻感受到為啥發計委會被人視為小政府的威力,各種會議和宴請幾乎是把每天中午晚上安排的滿滿實實,委裏邊六七個副主任都不夠用,辦公室每天光是排這個會議和接待都夠嗆。
饒是沙正陽專門給辦公室打了招呼儘量少安排給自己,但是一樣無濟於事。
不能人家要一晚上要串兩三個台,灌一肚子酒,第二天都起不了床,你卻能回家安安逸逸的吃家宴吧?天下沒有這個道理。
酒精鍛煉往往就是在這個時候展現出來,沙正陽只覺得在過年這半個月裏是最難熬的,有的飯局你不去還不行,去了不喝也不行,喝了不喝多也不行,這就是中國式飯局。
每年的春節似乎都是一樣的氣氛,但是每一次卻總還是有一些變化,如同朋友圈子一般,一些人新加入進來,一些人則在悄無聲息的慢慢淡出。
沙正陽一直力圖讓自己原來的朋友圈子能維繫穩定,但是他也知道這在現實工作中幾乎是不可能的。
人的精力有限,隨着工作崗位的變幻,地位的提高,所處的城市不同,相互之間的關係會因為時間空間的變化而不斷調整變化,這都是不可避免的。
就像原來他在銀台工作時,剛離開那兩年,和原來的縣裏的同事,如樊文良、陳鶴、高長松和楊文元等人都還有聯繫,但是隨着時間推移,這些人都漸漸淡出,樊文良和陳鶴基本上都沒有聯繫了,甚至連電話都沒有,而高長松和楊文元也是因為有東方紅集團這條紐帶,才使得每年見一次面吃頓飯而已。
銀台留給他的朋友關係,體制內的也就是曹清泰、郭業山和桑前衛三人而已,而這三個人之所以還能和沙正陽保持着比較緊密緊密關係,很大程度也是因為這三個人一直在成長着,而且都算得上是迅速成長。
曹清泰不說了,桑前衛現在也是實打實的副廳,唯獨郭業山還在正處級幹部位置上徘徊。
但實際上郭業山這種狀態才是最正常不過的體制內升遷過程,那種三年一到就該提拔的規律本身就是不可想像的,或者說只是幹部選拔任用制度中的一種基本要求而已。
即便是這樣,也一樣能夠通過雙方聯繫的緊密程度看出這種親疏程度,像曹清泰和沙正陽的聯繫就比較多,電話起碼一個月能通一兩次,而桑前衛也還是能隨時聯繫上,當然這主要原因還是因為工作的因素居多,而郭業山除了在沙正陽擔任發計委副主任時打來電話恭賀,也就是後來某一天邀約說要替沙正陽慶賀一下,但是那天恰恰沙正陽有其他安排,所以沒能成行,然後,就沒有然後了。
沙正陽甚至很清楚,如果這條線自己不去主動接上去,那麼也許日後這條線就在再無復有接上的可能了,這個社會就這麼現實,而有些人也會保持着自己固有的風格。
沙正陽從未覺得自己膨脹了,但是別人不一定這麼看,往年你都要要約在一起坐一坐,但今年你忙不過來了,想等到年後來,但是也許這一等就是一年,然後明年的時候你就會更淡化,最終湮沒。
所以沙正陽也好好把自己的這七零八碎的各種社會關係梳理了一遍,給自己確定規則,那就是無論如何都要利用這個春節,把該走到的一定全部走到,不管以後會怎麼樣,會向哪裏走,但是自己的禮數和心意不能缺。
從辦公室出來的時候,梁錦柏幫沙正陽拿着包,本來打算送沙正陽回家,但是沙正陽婉拒了。
還有兩天就要過年了,後天就是大年三十,到這個時候基本上各種公務上的應酬都基本上消停了,可以輕鬆兩天了。
梁錦柏這個秘書也不好干。沙正陽也很清楚。
領導走到哪裏跟到哪裏,很多工作領導再講,或者別人再給領導介紹,領導抄起手聽,那麼所有的東西就該你這個秘書來發揮作用了,無論你是採取速記或者腦記,那麼今天的工作一結束,這些東西就要形成文字出來,如果你覺得沒有記完,那麼你就得通過各種渠道把它補充完畢,然後在第二天早上就要形成書面的東西放在辦公桌上。
有時候領導連自己講了的東西都未必能記全了,但你作為秘書卻必須要記全,到時候交給領導讓領導腦海中能夠形成記憶,一個比較完整的東西,這也是作為秘書的一份能力本事的體現,而在這一點上樑錦柏尤為突出。
沙正陽很清楚自己的特點,很多東西就是臨時性的從腦海中迸發出來的,就是一些前世記憶中的零碎片段,可以理解為靈光一閃,甚至過了之後就未必記得,但梁錦柏很好的幫他彌補了這個缺陷。
「錦柏,你就先回去吧,把整理好的那份東西拿給我就行,我自己走回去,正好天氣冷,活動一下腳,暖腳,另外也可以將就這份東西想一些事情。」
梁錦柏的表現一直讓沙正陽很滿意,知進退,懂分寸,而且善於學習領悟,自己平時所說的很多東西,都積攢下來,不懂就問,而且還能從中衍生引發,的確是一個人才。
給自己當秘書的確有些可惜了,但是沙正陽也知道像這樣的人才固然需要下去打磨,但是在自己身邊積累歷練一樣是必須的,等到一定時間,如果有機會能夠推薦對方下去鍛煉,這也許才是最合適的。
看着梁錦柏離開的身影,沙正陽這才夾着包,順帶再看了看自己前天在調研漢川電子科大時和當時學校里的一些校領導和相關的骨幹專家學者和教授們的講話,以及部分青年教師在座談會上的一些建議。
這一次調研是省委副書記、漢都市委i書記茅向東調研漢都電子科大時拉上了自己作陪,按理說茅向東以漢都市委i書記身份調研不該由自己出面,但是茅向東還是省委副書記,他點名,康廣量當然不會拒絕。
沙正陽在會上做了半個小時的發言,對未來電子信息產業的發展走勢做了一個預測。
當然假託的是他在國家大型企業工委掛職時與國家發計委和國務院發展研究中心的相關領導做探討時所得,提出了未來晶片產業會逐漸走向專業設計和專業製造、封裝乃至測試的專業分工趨勢,也談到了未來晶片設計和晶片製造乃至製作設備的一些新工藝新走向。
當時他沒有太多的準備,是配合漢都市提出的打造互聯網信息產業新高地這一設想的一個講話,所以也是興之所至將自己記憶中的一些東西做了即興發揮,沒想到漢都電子科大引起了很大的震動,據說這番講話還被傳到了華西科大那邊,也引起了很多的關注。
所以省科委和兩所大學,乃至漢都市委那邊都希望將自己的這番講話整理出來,再經過修訂,他們需要認真的研究一下。
其中也有一些質疑和詢問,主要就是指晶片相關產業的發展趨勢和新工藝方面的,在這一點上沙正陽倒是很篤定,因為未來兩三年裏晶片產業本身就會引來一個大爆發期,日本的沒落,韓國和台灣晶片產業的崛起,加上美國仍然自晶片高端創新上的優勢,都會一一得到映證。
大陸如何在這一場產業盛宴中不被丟下,如何能夠藉助漢海高科目前躋身其中一員帶來的與前世不同的先機,進而延伸到整個大陸晶片產業的發展前景,也是當下沙正陽想要藉助漢都打造這個互聯網信息產業高地,電子信息產業之都所要考慮的。
推薦一本書,開玩笑的《跨界攻略》,也是都市類的,大家可以去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