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汪亞光,看樣子你是翅膀硬了,我招呼不動你了?」彭友和瞪着發紅的牛眼珠子,口氣噴着酒氣,面目猙獰,嘴角微微抽動:「你是不把我放在眼裏了,是不是覺得有孟中華替你撐腰,我奈何不了你?前段時間我讓你去把鐵樹鎮高志剛的事情暫時放下,你特麼就在那裏嘰嘰歪歪,說是孟中華如何如何要求的,非要交給紀委處理,你特麼是活膩歪了?」
汪亞光臉色也是驟然一變,他知道這位彭書記對自己不是很感冒,但是卻沒有想到嫌隙如此之深,這等話都放出來了,幾乎就是擺明車馬要針對自己了。
先前他還以為對方不過是酒喝高了,所以說話不太注意,但現在看來這傢伙明顯是要借着機會拾掇自己了。
汪亞光知道彭友和在清河縣關係網大寬,能耐很大,特別是和縣委i書記王正勇關係密切,連縣長陳康有有時候都要讓其幾分,所以平素汪亞光雖然不太認可這個傢伙的風格,但是還是一直保持着必要的尊重,敬而遠之,平時也看不出什麼來,沒想到今天這傢伙居然要那自己開刀立威的架勢擺出來了。
汪亞光內心雖然有些緊張和忌憚,但是卻並不是就嚇得驚慌失措了。
他能坐上縣委辦副主任,除了他自己的確能力夠格的話,自然也有領導欣賞和其他一些因素在裏邊。
縣委i書記王正勇那裏他叔叔也能說得上話,縣長陳康有更是他叔叔的同班同學,縣委副書記兼紀委i書記孟中華對他很欣賞,他這個縣委辦副主任也是他一手一腳干出來的,不是那種靠着關係走後門給安排的,要拿工作來說,他也不怵,彭友和真要拿自己說事兒,就得要拿出真憑實據來。
當然汪亞光內心也的確不願意和彭友和把關係搞僵,聽說縣長陳康有可能要到外縣去當縣高官,而彭友和接任縣長的呼聲最高。
彭友和是從鄉鎮上幹起來的,作風強悍,執行力強,下邊也的確有一幫子能幹事的人服他,加上彭家在清河縣第二大鎮——彭家窯鎮算是大姓,很是出了一些人物。
彭友和的一個叔叔80年代初期曾經擔任過清河縣委副書記,後來擔任過縣人大副主任,現在應退下去了,他的堂弟彭友茂是秦都市地稅局副局長,另外一個堂弟彭友達是縣煤炭工業局副局長,還有一個親侄兒彭福龍在縣公安局當交警大隊副大隊長,可謂人才濟濟。
汪亞光的叔叔也曾經提醒過他不要和彭友和發生衝突,要和對方搞好關係,哪怕不喜歡對方,但也不能得罪對方。
但是今天這種情形已經是得罪不得罪對方的問題了,是對方要找茬子拾掇自己了。
鐵樹鎮鎮長高志剛的事情是人家幾個幹部寫了聯名信反應他的問題交到縣委辦,正好是自己接待的,既然反應一鎮之長的高志剛作風和廉潔問題,他當然只能向主任匯報。
縣委辦主任也就是他的直接上司是個相當圓滑的角色,看了信就知道這是個燙手山芋,不好處理,乾脆一推了之,讓他直接向縣委i書記王正勇匯報。
王正勇指示他交給縣委副書記兼紀委i書記孟中華來處理,但是得知消息的彭友和橫插一腳,非要汪亞光把信交給他來處理,汪亞光哪裏敢違背王正勇的意思,還是把信交給了孟中華,孟中華簽批之後移交給了紀委在辦理,這讓彭友和很是不忿,在縣委開會的時候都和孟中華爭吵了起來,雙方都拍了桌子。
「彭書記,您誤會了,把信交給孟書記處理那也是王書記的要求,我不過是一個縣委辦的幹事兒的,哪裏可能違背領導的意思自作主張呢?」汪亞光顯得不卑不亢,語氣卻很堅定,「如果王書記是要求我交給您處理,我肯定是交給您啊,可是王書記不但口頭交代要交給孟書記,而且在信件上籤批也是轉交給孟書記並紀委處理,我要是交給您那就是不講政治規矩,那可是冒犯天條,要出事情的啊。」
汪亞光一番有理有據有節的話讓胡成峰和沙正陽都忍不住為這個小師弟在心裏豎起了大拇指,難怪這麼年輕就能當縣委辦副主任,這份定力和品性就值得讚許,半點也沒有被對方的氣勢所嚇倒,有前途。
彭友和目光里多了幾分狠厲,這個傢伙表面功夫的確做得很到家,但是內里卻是半點面子也不給自己,但他也知道對方不好弄,只是今日自己火氣上來,有些不管不顧的一陣爆發,沒能折服對方,倒是有些傷自己面子了。
「行,汪亞光,你倒是一張巧嘴厲害得緊,我也懶得多說,這樣,我安排你,你把財政局楊局長送回清河,我想這種事情我這個縣委副書記安排你這個縣委辦副主任,總沒有問題吧?」彭友和此時酒氣已經消退了一些,幾乎是從牙縫中擠出來話語,「別給我說你今天休息,休息也要服從工作,楊局長回縣裏有重要工作,今天我就安排你送楊局長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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趙羽洋推門回到自己包房時,注意到了自己父母望過來的目光。
他們這間彭蠡間取名彭蠡,包間規模更小,只能容納四到六人,但佈置得很典雅精緻,很顯然是專門針對那種小型商務待客朋友小聚或者小型家庭聚餐的。
不像有的餐飲,包房都給你佈置得大而無當,讓你三五個人去訂房都覺得既不合適也不滿意,這種很人性化的安排就很能吸引客人,來了一次也更願意來第二次,哪怕你標準規格高一些,但來你這裏的人都不是缺那幾個錢的人,只要人家吃得舒心合意。
「羽洋,遇到朋友了?」很顯然半掩着的門不隔音,父親和母親都聽到了包房外的對話。
「嗯,遇到幾個大學同學和校友。」趙羽洋很平靜的點點頭。
「和和你說你們漢大百年校慶的事情吧?」趙羽洋的母親是一個很知性打扮的中年婦女,雖然年近五十,但是外表看起來卻只有四十歲出頭,一副金絲無框眼鏡,皮膚白皙,趙羽洋倒是遺傳到母親這一點,不過論臉型卻和輪廓分明的父親更像。
「嗯,上一次任一傑就和我打過電話,但是那個時候我到上海去交流學習去了,所以沒時間。」趙羽洋坐下,點點頭。
「任一傑?那個漢都市政府辦公廳工作的男孩,我記得他好像對你很有好感,追過你一段時間吧?」趙占濤略作思考,想起了什麼,「省政府副秘書長任華秋是他伯父吧?」
「爸,我和他沒任何關係,我也不太喜歡的性格,現在就是一普通朋友,同學關係而已,他家裏幹啥的和我沒關係。」趙羽洋嗔道:「你別覺得人家和我說幾句話,就覺得人家有什麼想法。」
「是啊,羽洋,別理你爸,媽支持你,找對象就要找合意的,千萬別將就。」趙母章學敏語氣極盡關愛,「我們羽洋也不需要去搞什麼聯姻,這都啥時代了?當然,爸媽也不是排斥什麼門當戶對,畢竟家庭條件在一定程度上也決定着子女的受教育環境,對於子女的性格養成還是很有幫助的,所以羽洋,你在這方面也還是需要好好把關。」
「我又沒說要讓羽洋去找這個任一傑。」趙占濤看了妻子一眼,「不過這個任一傑據說在市政府辦公廳表現還是不錯的,能力還是有的,不過性格上好像還是欠缺一些穩重,當然,這也和年齡履歷有關。」
「行了,爸,媽,你們說過我的個人問題由我自己做主你們不干涉的。」趙羽洋嬌俏的嘟起嘴唇,「我都24了,我自己有正確理性的判斷分析能力,能分清楚誰是適合我的,誰更值得我去追求。」
「羽洋,我和你媽並沒有干涉你,我們只是關心你,24歲不算大,但是也不算小,我們希望你能有一段屬於你的甜蜜幸福的愛情,哪怕它不成功,嗯,當然成功最好。」趙占濤看着自己的女兒,太過優秀的女孩子的確要找到一個可心的對象更難,「我們只是希望你如果遇到合適的,大膽的去追求,去嘗試,沒有經歷,你就難以知曉是否屬於你,當然爸爸並不是說你在這方面隨意,你明白麼?」
對於自己父親的關心,趙羽洋也有些感動。
她太了解自己父母對自己感情和婚姻的態度了,既希望自己能迅速找到一段屬於自己的感情,一生幸福,但又怕自己不夠謹慎,受到傷害,每個父母都是這樣,在充斥着矛盾的心態中煎熬,特別是自己的父母從未對自己的感情婚姻摻雜過其他因素,只有一條,希望另外一半對自己好,自己未來的生活幸福,其他一切都不重要。
「爸,媽,你們放心吧,你女兒還不至於嫁不出去,我只是不希望自己太草率,嗯,或許能夠找到一個更合意的另一半。」趙羽洋抿着嘴淺淺笑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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