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湄臉上露出一抹紅暈,眉目間的喜悅卻是壓抑不住。
被沙正陽一曲rap唱法的《花房姑娘》給徹底點燃的她在那一夜登台獻花時情難自已,竟然給沙正陽一吻!
雖然沒有太多人看見,但是雙方當事人卻是震撼莫名。
連孫妍下來都再說她太百無禁忌了,也幸虧下邊人看不見。
顧湄自己也不知道當時自己怎麼就那麼瘋狂。
或許是現場的氣氛感染,或許是自己太喜歡那種風格《花房姑娘》,那充滿滄桑感的聲音直接擊中了自己內心最柔軟處,自己似乎就有點兒情不自禁了。
做過之後她就有些羞意難抑,但卻從未後悔。
無論如何,那一幕都深深的銘刻在了自己心版中,畢生難忘。
後來她和孫妍還去找過東方紅酒業駐長沙的辦事處,想要親眼再見一見那個年輕得嚇人的總經理,只可惜沒能遇見。
這大半年裏,顧湄還一直有些念念不忘。
尤其是前段時間她還從南京的同學那裏得知對方再度在南京登台獻唱,除了《花房姑娘》和《滄海一聲笑》外,還有《凡人歌》和《苦行僧》兩首,據說那首《凡人歌》也是引起了全廠的轟動。
寒假她就來過銀台一次,結果到了東方紅酒業一問才知道對方去了蘭州,這一次來,內心未嘗沒有再去找一次的想法。
沒想到居然會在這裏這個時候遇到,難道這真的就是緣分?
如果自己不上衛生間,如果樓上衛生間不是小妍在用,自己也不會下來,而自己去衛生間的時候也沒見着對方,沒想到出來的時候卻碰上了,就這麼巧?
「我來找過你兩次,你都不在。」顧湄也顧不得周圍其他人異樣的目光,走近沙正陽身邊,小聲道:「寒假我來過你們公司,他們說你去蘭州了,我聽說你在南京演唱了《凡人歌》和《苦行僧》,我都還沒有聽過,也沒有專輯磁帶,……」
沙正陽心中有些意外,也有些感動。
自己這個非專業選手卻遇上這麼「痴情」的一個粉絲,饒是他對這個不太在意,內心還是有些得意,特別是這個粉絲還一度獻吻,還如同一個洋娃娃般的這麼嬌俏可人。
「我又不是專業歌手,怎麼會出專輯?不過是因為工作需要臨時幫崔哥湊湊興罷了。」沙正陽溫言笑道:「對了,你家是哪兒的?這次來不是又來找我吧?」
「我家在嘉州,嗯,來銀台是找同學玩兒,找你也是一個目的,我真想聽一聽你唱的《凡人歌》和《苦行僧》,《凡人歌》是我最喜歡的歌之一,大愛李宗盛,……」
顧湄雙手背在身後絞在一起,眼波晶亮,顧盼生姿,盈盈如水,淺笑嫣然間,櫻唇微噘,扣人心弦,讓人忍不住想要沉醉下去。
「哦?」沙正陽有些遲疑,孫妍顯然沒有告訴顧湄許多事情,為什麼沒有告訴,沙正陽不得而知,但是卻也大略能猜測到一二。
問題是現在自己該怎麼做?不動聲色的拒人千里之外?他還真做不到。
可是理所當然的交換聯繫方式,孫妍會怎麼想?
腳踩兩隻船,遊刃有餘的遊走於二女之間?這份心思陡然從心底罅隙里鑽出來,讓沙正陽自己都有些驚詫,甚至幻想一龍二鳳,共效於飛?
想多了,還是洗洗睡吧。
這種情形該怎麼應對他好像還真從未有過類似經驗,前世中自己雖然經歷過的女人不少,但都是和成年女性,是面對這樣清澈無暇的女孩子,他還真做不出什麼撩人的手段。
沙正陽微一沉吟,還沒等他搭話,旁邊的焦虹和剛走過來的寧月嬋的目光都落在了眼前這個嬌俏可愛的女孩身上,「正陽,這是你的朋友?」
「是啊,我是專門來找正陽哥的。」顧湄眼波流轉,笑意盈面,就差點兒要上前挽住沙正陽的胳膊了。
在走過來的兩女面前,顧湄竟然感覺到了一份壓力。
哪怕是在湘大里,顧湄也一直是頗為自傲的,哪怕自己個頭矮了點兒,但是只要不和孫妍這種逆天的大長腿走到一起,自己一米六二的個頭也算是平均值了,而自己的顏值足以碾壓一切敢於挑釁的敵人。
但今天似乎卻遭遇了天敵。
眼前這兩個女人是什麼來頭?竟然喊他正陽?
看樣子這兩個女人應該都要比他大才對誒,但是這兩個女人很會打扮,一身洋裝,而且兩張臉都是面帶風騷勁兒,這種女人或許對男人真的吸引力很大欸。
這也罷了,關鍵是那胸,顧湄不由得下意識的低眉掃了一眼自己前胸,這好像真有點兒差距了。
紛亂的思緒在顧湄的腦海中蹦出,讓顧湄下意識的想要做出防禦姿態,這樣才有「正陽哥」這個話蹦出來。
沙正陽也是訝然,孫妍不動聲色的把沙哥調換成正陽哥已經讓他心裏咯噔作響了,這又冒出來一個叫自己「正陽哥」的,正陽哥這個稱謂真的很動聽麼?
怎麼她們都喜歡這樣叫?還是自己太多疑了?
「嗯,月嬋姐應該認識才對。」沙正陽沒承認也沒否認,只是迎着有些驚訝的寧月嬋道:「去年我在長沙演唱會上,顧湄給我獻花來着,你有印象麼?」
「哦,我想起來了,就是你,……」寧月嬋也是滿臉驚奇,覺得不可思議,她知道的確有不少小姑娘被沙正陽那引吭高歌給迷住了,但這麼痴迷就不可想像了,「後來我聽說你們還來找了正陽,但沒碰上,你就找到這裏來了?」
似乎是對寧月嬋的這種表情很不待見,顧湄嘟起嘴巴,瞪了對方一眼,「我在銀台有朋友,來玩兒,順帶着來看看正陽哥,這有什麼?」
聽得顧湄一口嘉州口音,寧月嬋才意識到自己想差了,人家不是從湘南追來的,都是漢川人,嘉州口音和漢都口音略有不同,兩個地方的人都能聽得出來,但是大體上卻還是一致的。
「沒什麼,沒什麼,歡迎,歡迎!」寧月嬋慌忙辯解道:「我就是覺得有些驚奇。」
顧湄覺得眼前這個女人實在有些好笑,自己來找沙正陽,怎麼對方會如此警惕,莫非……?
沙正陽也沒想到會出現這種局面,孫妍沒出來,倒是這個顧湄卻蹦了出來,本來啥事兒都沒有,卻被一攪和,只怕都得要浮想聯翩了,想到這裏他就覺得頭疼。
「顧湄,你和朋友在這裏吃飯?」沙正陽沉吟了一下,覺得眼前這局面不能再拖下去,萬一孫妍出來了遇上,那可真的就尷尬了,無論是對孫妍,對顧湄,還是對自己,都尷尬,他揮了揮手,「鐵哥,魚兒,月嬋姐,虹姐,你們先走,我來結賬。」
等到一干人表情複雜怪異的離開,沙正陽這才長話短說:「要不這樣,我們先吃完了,但我還有幾個朋友,嗯,這是我的電話,你方便的時候可以和我聯繫。」
「那我這兩天也可以給你打電話囉?」顧湄眼珠一轉,晶亮的目光落在沙正陽臉上,嘴角翹起一抹俏皮的笑容。
「可以,可以。」沙正陽連忙點頭,示意一臉詭異笑容的馬胖子過來,順手遞過去幾張百元大鈔:「多退少補,下次再說,這是我一個小妹妹,她們這一桌的也在裏邊。」
「沒問題,正陽,你只管走,下次再來一併結就行!」馬胖子很豪爽的把錢推了回來,「下次來先打招呼,我把新鮮泥鰍給你準備好。」
孫妍站在樓梯的拐角處,一隻手扶在樓梯扶手上,臉色煞白。
她不知道該如何面對眼前這一幕。
顧湄美眸流盼眼波溶溶的神色都看在了她眼裏,雖然孫妍不確定顧湄是不是真的就對沙正陽有那層意思,可是擺在自己面前的卻是自己該如何來向這個最要好的閨蜜解釋這道難題。
她死死的咬住嘴唇看着顧湄似乎在和兩個大胸女人言語交鋒。
她知道那兩個女人是東方紅酒業的內部人員,看顧湄那警惕如狐狸般的神色,很顯然是把正陽哥當成了她自己的「盤中餐」,所以才會對任何可能產生威脅的異性有那種如同刺蝟遭遇天敵蓬起蝟刺的表情。
這意味着什麼,不言而喻。
可自己該怎麼辦?這種事情上孫妍不會退讓,哪怕是面對自己最要好的閨蜜,關鍵在於自己怎麼向閨蜜解釋?
還有,正陽哥又會怎麼看這件事情。
一時間孫妍心亂如麻。
在外邊一直看到沙正陽夾着包匆匆出來,焦虹才若有深意的笑了笑道:「正陽才二十三,就有這麼痴迷的歌迷了,也許他去唱歌還真能出人頭地呢。」
寧月嬋下意識的反駁:「這邊幹得好好的,去唱什麼歌啊,你沒見昆明演唱會他都沒去了。那小姑娘也是一時熱血衝動,以後出了社會就沒有那麼多熱血上頭了。」
「正陽可也沒比這些大學生大幾歲,他也剛畢業兩年呢。」焦虹不動聲色,然後又不無感慨的道:「看到正陽和這些小姑娘,才發現我們已經不年輕了,不能和他們比了。」
「虹姐,你也才三十一吧?」寧月嬋並沒有意識到焦虹話語裏隱藏的深意,「怎麼就這麼老氣橫秋的?」
「月嬋,我十七歲就參加工作了,一開始在縣供銷社,後來到商業局幹了兩年,又到縣二輕局,眼見得說可能要解決幹部身份了,又被下放到罐頭廠干兩年,等你回來,指標早就被人佔了。」焦虹似乎也被勾起了一些昔日的回憶,語氣里充滿了悵惘,「然後為了轉干,又到南渡鎮來,結果呢?還是竹籃打水一場空,……」
「那現在呢?」寧月嬋忍不住問道:「虹姐你還想要轉干?我覺得縣裏這一次肯定要考慮你了。」
「哼,現在?現在我就沒想那麼多了,當初轉干就是想要求個安穩的生活,現在我婚也離了,就孤家寡人一個,還在乎那個麼?」撫弄了一下額際垂落下來的髮絲,焦虹本來就有些偏冷的精緻面容上露出一抹自嘲的微笑:「我現在就想看看我自己能幹出一些什麼事情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