申雲慧是一個比較純粹的紀檢幹部,這一點尤萬剛清楚,事實上在申雲慧來長河能源集團之前,省委副書記、省紀委i書記郝建國和他交換意見時就談到了這一點.
郝建國認為對於像長河能源集團這種超大型企業集團,涉及到多個能源行業的大型企業,需要一個持身正、性格剛也不乏能力和手腕的幹部來負責紀檢工作,申雲慧雖然是一個女性,但是卻是最合適的人選。
尤萬剛對申雲慧來並無意見,他也很清楚包括長河石油在內的這些企業都存在不少問題,作為長河石油的前任掌舵人,他何嘗不清楚這些大型企業內部積弊甚多,需要一個和企業沒有任何瓜葛的外人來好好清掃一下內部的問題,所以他也很爽快的支持了申雲慧來集團。
事實上申雲慧的表現也證明了她當得起這個紀委i書記,來集團時間不長,便迅速掌握了許多線索,並且很快就在這條戰線上有所斬獲,只不過申雲慧的動作越來越大,而且也不像之前那樣經常向自己匯報工作進展,這讓尤萬剛也有些鬱悶。
尤萬剛實際上清楚申雲慧為什麼向自己匯報次數越來越少,申雲慧可能在調查所牽扯到的人很多都是自己的老同事老熟人老下屬,甚至也還有不少可能和自己關係密切,一方面可能擔心自己會幹預甚至走漏風聲,一方面可能也懷疑自己是不是也牽扯在其中。
正因為如此,尤萬剛索性就等申雲慧按照她自己的想法去查,集團給予最大的支持。
他尤萬剛人正不怕影子歪,如果說在自己選人用人上自己可能有一些責任,他該承擔什麼責任絕不推諉,但是要說自己也牽扯其中有什麼見不得人的勾當,尤萬剛還真希望這個油鹽不進六親不認的申雲慧可以通過這一輪調查來還自己一個清白,免得大家疑神疑鬼。
所以這一段時間裏申雲慧和省紀委那邊聯繫很緊密,很多時候直接到省紀委那邊去回報,可尤萬剛卻視若無睹,甚至還有意寬縱和支持。
現在終於走到這一步了,涉及到吳慶龍,那是副廳級幹部,正好該是省紀委接手查處的案子,這裏邊牽扯到誰,尤萬剛都希望能查個清清楚楚明明白白。
「雲慧,你還是先把情況通報完,至於說下一步長川實業這一塊如何來處理,我們待會兒再來商議。」尤萬剛忍不住打斷申雲慧的話頭。
這個申雲慧,工作沒的說,但是情商上還是差了一點兒,查案子六親不認沒什麼,但是沙正陽初來乍到,你難道還能把責任推到他頭上?
再說了,誰來分管聯繫長川實業不是你紀委的職責,而是集團黨委的權責。
你作為集團黨委成員中的一人,個人可以持不同意見,但是卻要服從集團黨委的意見。
至於說你認為沙正陽不適合分管聯繫長川實業,那只是你的認為而已,誰適合誰不適合,他尤萬剛和鍾廣標內心都還是有些數的。
申雲慧雖然情商差了一點,但是卻並非不懂時務,她也聽出了尤萬剛話語裏的不悅,迅即收回話頭:「目前來看,牽扯到的問題主要是長河實業90年到96年期間涉及到一些設備的採買和處理,一些建築業務的回扣,一些國有資產賤賣轉讓問題,還有長河實業有限公司內部中層幹部的調整上吳慶龍和李伯豐收受下屬的紅包禮金,甚至接受性賄賂問題,……」
林林總總,申雲慧雖然沒有具體點明,但是卻是花樣百出,聽得在座眾人都是面色陰沉冷峻,尤其是謝福才和朱漢生二人都是忍不住嘆息不止。
「按照省紀委專案組的意見,我們集團紀委主要負責調查處理一些和吳慶龍關係不是很大的單個性案件,主要牽扯的幹部主要以副處級及其以下為主,也有個別正處級幹部,另外還有相當一部分職工,鑑於案情複雜,涉及面廣,省紀委專案組建議我們集團紀委也從外借調和抽調一部分人員來組成一個專案組,來加強對這一系列案件的查處,避免久拖不決,給集團工作帶來較大的負面影響。」
尤萬剛心中冷笑,還避免較大負面影響,這個案子一出來,只怕立馬就能傳得沸沸揚揚,只是這種事情誰也不敢去捂蓋子,該怎麼查就得要怎麼查,他尤萬剛態度還得要表得比誰都堅決,否則還真要以為他尤萬剛在裏邊有什麼貓膩了。
「因為長河實業這一案還牽扯到長河石油內部不少人,所以我剛才向尤高官和鍾總經理匯報了,準備從長流、東神和伏虎三大煤業公司紀委中抽調部分人員來組成專案組,……」
會議的效率還是很高的,一致通過了同意申雲慧提出的從三大煤業紀委中抽調部分精幹辦案人員來組成專案組,同時還從漢都市紀委也借了幾個人來該負責人專案組的牽頭,這擺明了不信任長河石油管理局紀委,但是尤萬剛和鍾廣標都表示了支持。
「剛才雲慧提到了正陽分管聯繫長川實業的問題,其實我們大家都知道,長川實業的問題並不是現在的問題,而是在幾年前長河實業時候的問題,像吳慶龍和李伯豐這種敗類我估計在我們原來的長河實業以及其他一些領域都還不少,也希望集團紀委能夠配合省紀委把這個案子徹底查清楚,也算是為我們長河能源集團好好的擠一擠膿包,……」
「在分管聯繫問題上,我還是堅持一個觀點,有問題查處問題,但是長川實業不能就此止步,仍然要謀發展,涉及到數千人,幾十個大小企業,幹部職工要吃飯,就只能依靠發展來解決吃飯問題,不可能因噎廢食,在這一點上我們要有充分的思想準備,……」
「正陽,你現在分管聯繫長川實業,雖然出的問題都是在你來集團之前的事情了,和你沒有關係,但是你作為集團領導分管聯繫這一塊工作,下一步長川實業如何來發展,如何來解決生存生計問題,你也要抽時間好生考慮一下,我知道你腦瓜子好用,辦法多,但是長川實業所涉及到的卻不是我們的主業,可職工卻還是我們的職工,我們該怎麼讓他們繼續保有他們的工作,甚至讓他們能夠生活得比以前更好,收入更高?這個問題,你要好好考慮一下,……」
沙正陽的鋼筆在筆記本上記錄着,但是內心卻無比鬱悶甚至憋屈,這是打算要讓自己丟下燕京那邊和哈薩克斯坦那邊的工作來專門搞長川實業麼?
他不認為尤萬剛有這麼心善,這鐵定是為自己身上層層加碼。
不出所料,尤萬剛很快話風就一轉:「正陽今後一段時間主要工作還是在關係我們集團公司走出去戰略的專項工作上,但是我覺得年輕人應該多往肩膀上加一加擔子,尤其是你原來本來也有搞大企業的經驗,你說你對咱們石油或者煤炭具體業務不熟悉,那麼長川實業我覺得恰恰就是你最熟悉的領域,……」
沙正陽實在忍不住了,「尤省i長,可我也沒有三頭六臂分手術啊,哪有這麼多精力來……」
「正陽,你聽我說完,這邊的工作肯定還是為主的,六月份競標就要結束,接下來如果競標成功,接下來就是進入哈國阿克糾賓項目全面接管開展業務工作,這個時候我相信你可以清閒下來,而我估計長川實業這邊的案件查處起碼也得要兩三個月才能有一個結果,我的意見,是現在暫時由梁逢春暫時主持長川實業的日常工作,沙正陽同志兼任長川實業有限公司董事長,……」
會議散了,尤萬剛急匆匆的走了,而沙正陽卻懵懵懂懂,完全沒有想到怎麼情況就會變成這樣。
自己居然兼任了長川實業有限公司的董事長?!而且還獲得了一致通過,甚至在對自己很有些看法的申雲慧也猶豫了一陣投了贊成票!
這可是一個有幾十家子公司的企業集團,涉及到的員工恐怕連尤萬剛和鍾廣標自己都說不清楚,畢竟這涉及到什麼大集體職工、招聘工、輪換工等各種身份複雜體系不一的序列。
我真特麼日了狗了,怎麼會變成這樣?分管聯繫居然一下子就變成自己的主要職責了,甚至阿克糾賓項目都還成了附帶工作了。
如果不是尤萬剛表示凡是涉及到海外業務仍然由他和自己負責的話,沙正陽真要懷疑尤萬剛是不是也另有打算了。
迷迷瞪瞪的出了會議室,沙正陽還是沒有回過味來,這裏邊肯定有什麼自己還沒有搞懂的道理,電話響起來,是鍾廣標來的。
「正陽,你到我辦公室來一趟。」電話里鍾廣標聲音很清晰,似乎心情還很不錯?
沙正陽掛了電話,點點頭,這裏邊肯定有故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