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春鳴握着茅向東的手,一臉笑意,「時間太短,要不我們都該再找個機會聚聚。」
茅向東一臉燦然,拍了拍林春鳴的肩膀,「知道你忙,等過了這段時間,你就是不邀請我,我也要回嘉州看看的,誰讓我是嘉州女婿呢。」
茅向東老婆就是地地道道的嘉州人,林春鳴也認識。
林春鳴哈哈大笑,「是啊,咱們還真是有緣啊,你是宛州出來的,我到宛州去當市委i書記,現在我到了嘉州,你又是嘉州女婿,你說這巧不巧?」
林春鳴也沒想到會在這裏遇到茅向東。
春節期間林春鳴本來不打算回漢都的,但是有特殊情況,家中一個長輩上八十,他不得不回來。
所以專門請了一天假,頭天晚上坐夜車回來,第二天晚上再趕回去。
他和茅向東的關係一直不錯,尤其是在宛州工作期間,和茅向東接觸頗多,關係就很熟稔了。
現在嘉州直轄在即,漢川和嘉州仍然是分家之後仍然是血脈相連的兄弟省市,尤其是很多漢川的幹部就是嘉州人,同樣嘉州的幹部不少籍貫就是嘉州那邊的,所以來往交流仍然很密切。
知道茅向東那邊也有一大桌人,所以林春鳴也只是很禮貌的單獨走到一邊交談,也免得引起不必要的關注場面。
「趙市長到嘉州還好吧?」茅向東就是接趙玉蘇的班擔任組織部長,而趙玉蘇則迎來了一個仕途飛躍,從副部級晉位高官。
「忙得夠嗆,你也知道這段時間不可能清閒,他是市長自然要眼觀六路耳聽八方,哪裏都離不得。我家裏有點兒事,整個春節就只能請這一天假,還專門向章書記和趙市長書面請了假,今晚就要回去。」林春鳴搖了搖頭,「估計要明年下半年之後才能喘口氣吧。」
「理解,我們這邊也差不多,你知道首長走了這麼一大圈,漢川和嘉州都是重頭,對工作提了很多要求,組織部門壓力也很大,你也是老組工幹部了,清楚裏邊的分量。」茅向東微笑着道。
林春鳴似乎想起了什麼似的,欲言又止,看在茅向東眼裏,「怎麼,春鳴,你我兩個之間還有什麼不好說的?」
「也不是,我也從宛州走了半年了,對宛州還真有些懷念。」林春鳴也在斟酌着措辭,如何來尋找一個合適的切入點。
沙正陽在真陽不太如意,但也不是什麼大事,林春鳴相信沙正陽的能耐,只是這非長久之計,下一步沙正陽該如何,他現在也還沒有想好,今天正好有這樣一個機會,倒是可以和茅向東說說。
知道林春鳴肯定還有話,茅向東含笑不語。
「嗯,我知道首長在宛州視察對宛州的工作比較滿意,尤其是真陽,你也知道真陽縣縣長沙正陽是我從漢都帶過去的幹部,我很看好他,但這個傢伙太年輕,可能在有些時候還是欠缺一些經驗,還需要多方位多角度打磨鍛煉,……」
林春鳴這些聽起來沒有多少指向的話,在茅向東這些人耳朵里卻是自然明白,點點頭。
「嗯,沙正陽是省委組織部很看好的一個年輕幹部,這一次首長對他的表現很認可,連周書記和王省i長都對他評價很高,不過正如春鳴所說的那樣,他太年輕了,履歷和經驗都還是單薄了一些,的確需要多一些鍛煉磨礪,多學習,多打磨,這顆苗子好好培養,未來是我們漢川年輕幹部中的一個明星啊。」
很多話點到即止,茅向東這麼一說,林春鳴也知道自己的意思對方已經領會到了,至於說未來如何,那他也不可能過多的去過問,人家能給這樣一個答覆,就很難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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對於沙正陽來說,97年的春節反而成為最輕鬆的一個春節。
因為已經確定了下一步要離開真陽,所以他也無需花太多的心思來考慮琢磨下一步縣裏的工作。
即便是現在自己確定要去長河能源集團工作,但長河能源那邊的情況他一無所知,也不知道下一步就算是要去長河能源集團工作,會給自己安排一個什麼樣的職位,接手一些什麼樣的業務,現在也不好迫不及待的就要去了解長河能源的情形。
所以他現在反倒可以輕輕鬆鬆的丟開工作上的事情,而來考慮一些屬於私人方面的事宜。
看着眼前這個躺在自家床上,佔了沙正剛床位的傢伙,沙正陽啼笑皆非,「喂,你爸現在對我心裏怕是一肚子氣,覺得我搶了他的風頭,我和他在春季前這一段時間裏關係都有點兒微妙,你卻跑到我這裏來賴着不走,你爸知道了怎麼想?」
「我管他怎麼想?我是我,他是他,不過我覺得我爸這人不是那麼難打交道啊,我記得我在電話里和你說過的,他這個人沒太大理想追求,就想混到副廳級好退休,怎麼你們倆還不對付?」
夏侯子雙手抱着腦後,躺在沙正剛那張床上,優哉游哉。
「每個人處在不同位置上都是會發生變化的,或許你爸原來是這麼想的,但是到了真陽,他覺得也許可以做一番事業出來,或許他未來還能掙個正廳級呢?」
沙正陽倒是很看得開,屁股決定腦袋,屁股所坐的位置變化了,那麼腦袋裏想的東西肯定也要隨之發生變化,這很正常。
「聽你的意思我爸是跑來真陽摘桃子來了?」夏侯子笑着道:「也不害臊?」
「也不能那麼說,你爸來了呢,還是想做事情,當然每個人想法都有差異,所以難免有時候會有一些矛盾,估摸着這一次首長來宛州視察,你爸感覺有些受冷落吧,覺得想做點兒事情,我覺得也應當如此。」
沙正陽覺得把話說開也好,夏侯子要把這些話帶給他爸也好,吞了懶得說也好,都無所謂,起碼不至於讓自己和夏侯子生分。
「行了,正陽你別說了,我懶得管你們這些雞毛蒜皮的破事兒,我爸歸我爸,和我沒關係,我們交我們的。」夏侯子也很灑脫。
「那也行,就說說你的情況吧,亞信那邊如何?」沙正陽知道夏侯子一直在燕京,最初說是在亞信,誰知道現在還在不在,這個時代正是互聯網群魔亂舞的時代,今天在這兒,明天就可能跳槽到對手那邊去了。
「亞信?我早就沒在那兒了,沒勁,我先去了中網幹了幾個月,又到瀛海威去試了試,知道那廣告麼?全燕京人都知道的,白頤路向北1500米,中國人的信息高速公路,瀛海威的科教館,讓你明白inter網是什麼。」
夏侯子的話讓沙正陽頗為吃驚,又覺得在意料之中。
這傢伙終於還是被瀛海威給吸引過去了,不過這個時候的確是瀛海威最牛的時候的,火得不能再火,任何熱衷於互聯網的人都不可能不知道瀛海威。
「那感覺怎麼樣?」沙正陽想要考一考夏侯子的嗅覺和判斷分析能力。
「怎麼說呢?現在看起來的確瀛海威是最熱火的,中網我也去幹了一段時間,但覺得老萬缺點兒激情,瀛海威張總很有激情,而且思路清晰,知道自己在幹什麼,怎麼商業化,不過……」夏侯子思索着。
「不過什麼?」沙正陽追問道。
「總感覺公司太龐雜了,什麼都要做,但是又有點兒頭緒過多,這麼幹,好像一樣都沒幹好,我也說不出來。」夏侯子仰起頭想着些什麼。
「其實很簡單,一個問題,瀛海威找到了盈利方式了麼?」沙正陽直入核心,在國內風險資本市場根本還沒有形成氣候之前,沒有正確的商業模式,那就一個字,死。
「瀛海威之前應該還是盈利的,他們主要靠收入入網費,還有買配套的電腦和moden(調製解調器)掙錢,小打小鬧應該還是玩得轉的,但你都說這個市場擴張速度很快,你跟不上形勢也只有死,找不到商業模式還是死,所以我也不知道瀛海威能堅持多久,不過它倒是找到了一個央企作為大靠山,興發集團,不過還是那句話,找不到盈利模式,那就遲早玩完。」
沙正陽知道夏侯子看到了問題,但是卻找不到解決問題的辦法。
互聯網初期本身就是一個大浪淘沙的過程,沙正陽對於那個草莽時代的種種生死故事並不是很清楚。
沙正陽只知道瀛海威是先驅,更是先烈,馬雲,丁磊,張朝陽、馬化騰幾個未來的互聯網大佬應該都是在這個時代開始逐漸起步的,但人家具體怎麼起步的,他卻知之不多了。
他所知道的都是人家後來發達了如何當首富,如何西湖論劍,如何玩大佬飯局和心靈雞湯的故事了,早知道前世中就該還好去了解一下他們的發跡史就好了。
沙正陽其實也並不是沒想過去提前投資這些未來的牛人,但萬一蝴蝶效應自己的介入給把歷史給煽乎變了呢?好不容易輪到中國在互聯網行業上領先了一回,萬一被自己費力不討好的給耽誤了,那自己豈不是成了罪人?
所以最好的辦法還是等這些大佬牛人先冒出頭來,看看情況再說,或許這個世界的歷史早已經改變了,又或者部分改變了也不一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