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六九章還是要融合啊
如果這事是曹襄辦的,雲琅心中一點底都沒有,如果說這事是儒門動用了官家的力量,那麼,整件事都透着一股子安穩的氣息。
古板,強硬,心狠手辣,就是如今儒門的特徵。
他們就像是一塊立在激流的巨石,或許正在被激流雕琢,然而,剩下的只會是最堅硬的部分,這些部分將會成為大漢這個種族最重要的精神食糧。
雲琅自認,在見識這一方面年超越了所有大漢國人,然而,在真正為千年國運打基礎上,與董仲舒這些人相去甚遠。
禾苗每一年都會生長,樹木每一年都會生長,只有人每長一年就會老一歲,多了世故,少了些許銳氣。
跟曹襄回到雲氏的時候,再看董仲舒就能從他滿是皺紋的老臉上看出些許滄桑來。
不講課的董仲舒徹底進入了老態龍鐘的狀態中。
一個人靠在荷塘邊的青石上,拖着一條受傷的胳膊,俯身看着荷塘里的紅鯉魚。
或許只有這個時間,才是屬於他自己的。
看他用柳枝調戲紅鯉魚,繼而發出孩子一樣的笑聲,不論是雲琅還是曹襄都不願意打破董仲舒的意興。
「來了就別走。」
凡是大人物似乎都有這種眼觀六路耳聽八方的本事,見董仲舒出言相邀,雲琅,跟曹襄兩人就從柳樹後走了出來。
董仲舒遺憾的將柳枝丟進水裏,目送柳枝被紅鯉魚叼走,這才轉過身,靠在大青石上對曹襄道:「要控制自己的**啊,你母親最多能幫你撐五年。」
曹襄笑道:「董公難道沒有聽說最近關於我的流言嗎?」
董仲舒笑道:「你是說你被老農欺騙的事情?」
曹襄笑道:「您看看嗎,就連老農都能欺負到曹氏頭上了,曹氏還有什麼前途可言。」
董仲舒莞爾一笑,捋着鬍鬚笑道:「自污不能太過,太過了就顯得很假。
哪家農夫膽子長毛了敢捋你曹氏的虎鬚?
不過呢,應雪林這人也是一個妙人,曹襄啊,你這場故事中,最大的受益者不是你,也不是那個白白得了一筆錢的老農,而是應雪林這個人。
你就不覺得虧嗎?」
曹襄嘿嘿笑道:「曹氏辦的傻事絕對不止這一樁,僅僅是白白花錢修建了一所太學,就讓人家笑掉了大牙。」
董仲舒嘆口氣道:「怎麼可能會虧喲,怎麼可能會虧喲,一些生不帶來,死不帶去的銅錢,就讓你曹氏與太學這個煌煌殿堂一同被載入了史冊,就這一點,如果你家老祖曹參活着,也會誇獎你會辦事。
家族小的時候,是要想方設法的賺錢,再把家族弄大,如今變成大家族了,甚至變成我大漢最大的家族了,這時候如果沒有進一步的心思,就該想着如何花錢了。
這一進一出都是學問,走錯一步就有滔天大禍。」
曹襄朝董仲舒施禮道:「金玉良言,某家記下了。」
雲琅一直笑嘻嘻的看着董仲舒,看的董仲舒臉上掛不住了,就揮揮寬大的袍袖道:「既然你知道老夫接下來要說什麼,不如你來說,老夫睏倦了。」
在曹襄奇怪的目光中,董仲舒黝黑的臉膛似乎變得更加黑了。
「那傢伙雲山霧罩的都說了些什麼?貌似很有道理啊。」
雲琅笑嘻嘻的道:「董公認為你家已經足夠大,足夠富裕了,這時候就該到花錢的時候了,比如你掏錢幫助他擴大儒家的影響力。」
曹襄抓抓腦袋道:「他真的是這個意思?」
雲琅肯定的道:「絕對是這個意思!」
曹襄笑道:「可是他說的真的很有道理啊,花點錢不算冤枉,他幹嘛不說?」
雲琅大笑道:「不是還有我這個儒家門徒在這麼?大佬自然是羞於談錢的。」
曹襄同樣大笑起來,捲起袍袖對雲琅道:「這可不行啊,董公難得張嘴要錢,這時候,我這個做晚輩的就該懂事,我去尋找董公,看看這錢該是走怎麼個章程來花。」
說罷,就一溜煙的追着董仲舒走了。
蘇稚靠着瘌痢頭老虎坐在柳樹下睡覺,雲琅走近了才發現,這丫頭真的睡着了,而早他一步回家的老虎,也睡意很濃,雲琅過來,他連眼睛都懶得睜開,呼嚕兩聲,算是打過招呼了。
兩個青衣小婢守在一邊伺候,見雲琅來了,立刻就把扇子塞給家主,自己卻跑了。
扇子不是用來扇涼風用的,四月底的上林苑清風習習,還用不着這東西。
只是家裏的各色果樹全部開花了,把全長安的蜜蜂蝴蝶都給招來了,再加上雲氏家人都喜歡吃蜂糖,養了很多的蜜蜂,如果不幫蘇稚攆走蜜蜂,就她穿的跟一朵花的模樣,會被蜜蜂蜇的。
給蘇稚攆了一會蜜蜂,雲琅自己也有些瞌睡了,就在他也準備拿老虎當枕頭的時候嗎,蘇稚醒過來了,見丈夫拿着扇子,立刻就怒道:「小青,小紅哪裏去了?還有沒有一點規矩?」
雲琅無奈的瞅着蘇稚道:「家裏的哪來的丫鬟啊,小青,小紅人家都是自由身,是裝扮成丫鬟的樣子給我們家長臉呢,伺候你睡覺可不是人家的差事。
都忙着上學識字呢,能陪你這麼久,也算是有心了。」
蘇稚回頭又看看自己的果盤,立刻踢騰着雙腿衝着雲琅哭訴道:「她們還偷吃了我的枇杷!」
「老虎吃的!」
雲琅確信家裏的閨女們還不至於跟孕婦搶東西吃,全家有膽子搶蘇稚東西吃的人只有老虎。
蘇稚掰開老虎的嘴巴,發現老虎巨大的牙齒上還沾着一大片枇杷皮,這才放鬆心情不再生氣了。
把黏在老虎牙齒上的枇杷皮去掉,隨手又往老虎嘴裏的塞了兩隻枇杷。
「夫君,這枇杷妾身總是吃不夠!」
蘇稚挑選了一個最大的剝開,美美的吃了一口對雲琅道。
「再有兩天,從洛陽運來的枇杷就該到家了,數量多的能把你埋起來。」
「可是,妾身聽人說枇杷很難運來長安,像陛下那種動用了快馬運送枇杷的事情,我們家可做不來。」
「你弄錯了,是皇帝不能這樣做,至今,還有御史言官正彈劾陛下這種禍國殃民的舉動呢。
我們家沒關係,那些人恨不得我趕快把家業敗個精光呢。「
蘇稚嘿嘿笑道:「他們可不知道咱們家有多少錢,且不說夫君跟師姐手裏的錢,就算是妾身手裏的錢,也足夠夫君您敗上好些年的。
一群沒見過世面的窮鬼。」
雲琅左右看看,沒看見宋喬,就笑道:「千萬不敢胡說八道,要是被你師姐知道你有這麼多的錢財,如果全部給你收繳率,那就悽慘了。」
說宋喬,宋喬就來了,身後跟着小青,小紅兩個小丫頭,看她們珠淚漣漣的樣子就知道被宋喬訓斥的不輕。
「總以為讓你們讀點書會長一些心眼,這下好了,書全部都讀進狗肚子裏面去了。
總以為你們會比外邊的那些蠢貨丫鬟聰明,現在看啊,未必啊,長了學問,明確沒了做女人的本分。
從今後,細君走到哪裏就跟到哪裏,一步都不許離開。」
宋喬訓斥這些小姑娘的時候,雲琅從來都不插話,一家女主的威風還是要照顧的。
雲琅笑嘻嘻的將扇子遞給了小青,這丫頭卻衝着雲琅齜了一下滿嘴的白牙。
這家裏就沒人害怕家主。
「夏侯靜先生病倒了,我覺得他似乎是腸癰之症犯了,我今天準備給他手術來着,這位老先生卻寧死不從,還說什麼肚皮都被切開了,人還能活嗎?
夫君,您去勸勸這位老先生,再不動手術,他的腸子就會融化在肚子裏,後果跟家的可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