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七章奇怪的屍體
「不成,某家現在還需要伺候陛下,暫時還不敢死,倒是過上幾年,說不定就成了。」
老宦官出奇的沒有發怒,坐在一張凳子上,朝蘇稚揮揮手道:「女娃還是出去吧,即便是山門中人,幹這樣的事情被人知道了也不好找婆家。」
蘇稚擔憂的瞅瞅雲琅,見他皺着眉頭示意她出去,就卸掉口罩走出了帳幕。
「我之所以告訴馬夫那麼多事情,是想讓他稟報士師知曉我到底在白登山幹了些什麼,沒打算讓他去送死!」
雲琅憤怒的幾乎在顫抖。
老宦官輕笑一聲,伸出手道:「文牒拿給我吧,雖說是阿嬌貴人自行其是,也不好讓陛下知曉。」
雲琅把文牒遞給了老宦官,一言不發,用灰白色的麻布,仔細的將馬夫的屍體包裹起來,這個人很無辜,且死的毫無價值。
老宦官看了一眼手上的文牒,就打着了火摺子,將文牒給燒掉了。
「此事到此為止!趙破奴並非繡衣使者!」
雲琅低低的嘆息一聲。
老宦官眼看着文牒被燒掉了,就重新坐在凳子上看着雲琅道:「有什麼話不能對你的上官說,偏偏要對一個不知底細的繡衣使者說呢?」
「事關皇家清譽,繡衣使者知道,要比上官知道要好!」
「這人不是繡衣使者!」
老宦官有些不耐煩了。
雲琅吃了一驚道:「不是?」
「哼,你以為這個世界上沒有人敢冒充繡衣使者是麼?」
聽着老宦官疾聲厲色的訓斥,雲琅下意識的點點頭。
「有些人恨不得將你碎屍萬段,你居然沒有多少感覺,連起碼的警惕之心都沒有,是不是覺得有阿嬌,長平護佑,你就能橫行無忌了?」
「我以為……」
「你以為什麼?一個馬夫跑進你的帳幕告訴你他是繡衣使者,你就相信了他的鬼話?
還把如此重要的機密和盤托出,某家聽說你有大漢百年風韻碩果之稱,這就是你的智慧麼?」
「馬夫……繡衣使者……」
「你以為繡衣使者就能無法無天了?你以為繡衣使者在辦事之前沒有什麼章法麼?你以為繡衣使者會潛身馬夫,守護在你身邊麼?
你聽到的民間傳說未免太多了吧?」
雲琅被老宦官劈頭蓋臉的一頓訓斥弄得有些暈頭轉向,指着馬夫的屍體道:「他真的不是繡衣使者?」
老宦官冷冷的道:「自然不是!」
「他是誰?」
「某家也想知道,此人確實是一把好手,六個繡衣使者圍殺此人,追殺了一百六十里,居然折損了三個,最後得到的也只是一具屍體。」
聽老宦官這樣說,雲琅立刻掀開馬夫屍體上的麻布仔細的檢查了起來。
「身中刀劍創傷七處,弩箭傷兩處,致命傷乃是服毒……砒霜!死士?」
老宦官似乎有些疲憊,一隻手輕輕揉捏着鼻樑最上方,輕聲道:「你都告訴了他一些什麼事情?」
雲琅警惕的瞅着老宦官,一言不發。
老宦官怒道:「該警惕的時候你什麼都說,不該警惕的時候你居然疑神疑鬼!」
雲琅苦笑一聲道:「被嚇怕了!這人到底有沒有把我跟他說的話傳出去?」
老宦官掏出一枚印信遞給了雲琅鄙夷的道:「看清楚,看清楚了再說話!」
雲琅拿着印信左看右看,一邊試探性的問道:「您怎麼知道我說的都是大漢機密事?」
老宦官哼了一聲道:「一個死間,從你的帳房裏出來之後,立即鬼鬼祟祟的離開,如果不是事關重大,如何會這樣?更重要的是他居然沒有把你一刀宰掉,你知道是什麼原因麼?」
雲琅腦袋上的汗水一下子就滲出來了,吸着涼氣道:「是為了給他爭取逃跑的時間。」
老宦官站起身,收回印信,輕輕地用指節叩叩桌子道:「嘴上說出來的未免會有遺漏,你今日就在這裏,讓着具屍體陪伴着你,把你說給他的事情,全部寫成文書,我明日清晨來取!」
老宦官走了,雲琅頓時汗出如漿,身體冷嗖嗖的,汗液卻汩汩的往外冒。
瞅着馬夫那張發青的臉膛一陣陣的後怕。
老宦官沒說錯,這個人當初應該很想給他一刀的……
當時兩人離得那麼近……
雲琅呆坐了良久,耳邊傳來武士沉重的腳步聲,這一刻,這座帳篷的守衛應該非常嚴密吧。
「終日打雁,還是被大雁啄瞎了眼睛啊」
通過這件事情證明,沒人能夠永遠保持清醒,也沒有人能隨時保證自己做事不出紕漏。
直到現在,雲琅終於確定,自己將一些多餘的秘密交出去,對他是非常有利的,也是一種減負。
兩隻手玩八個球,遲早會掉下來的。
再次看了馬夫的屍體一眼,屍體上絮狀屍斑開始大面積的出現,而屍體右下腹已經開始出現屍綠了,這說明馬夫已經死了超過八個時辰了。
再過兩個時辰,屍體腸胃裏面沒有消化的食物就會發酵,這具屍體也就會開始發臭,肚子開始鼓漲了。
雲琅不想跟一具出現了巨人觀的屍體待在一起,就決定快點把老宦官要的東西寫出來。
在竹簡上寫字向來是雲琅深惡痛絕的,他發誓,這次回去之後就把紙張給造出來,先不管它是不是代表人類發展史上的一大突破,他至少要擯棄廁籌這麼古怪的東西,自從來到大漢,很多時候在清洗那地方的時候,他都覺得自己快要變成印度人了。
跟劉陵的事情一定要說清楚,最好從劉陵去雲家莊子開始寫起,當然,銀壺的事情還是不能說,估計劉陵也不會告訴別人。
事情太多,再加上竹簡不是好的寫字的物品,等雲琅寫完之後,才發現,自己洋洋灑灑的寫了足足有二十斤重的竹簡。
帳篷外面已經微微的泛着明光,這該是天快亮的時候了。
雲琅並沒有聞到屍體腐敗的味道,不由得將目光投注在那具屍體上。
他輕輕地敲了一下屍體,發現屍體硬邦邦的,與他預料的開始溶解狀況並不相符。
他忽然想起砒霜有防腐作用……只是,那需要大量的砒霜才成,至少半斤!
想到這裏雲琅就對屍體很感興趣了,什麼樣的人會吞下去半斤砒霜來自殺?
那東西不是糖,味道並不好!
丟下手裏的竹簡,雲琅就戴上厚厚的口罩以及鹿皮手套開始進行常規解剖……
太陽出來的時候,老宦官再次來到了帳幕里,在他面前有一具狼藉不堪的屍體,以及一個非常興奮的雲琅。
他手裏多了兩個蠟丸。
雲琅滿懷希望的期待老宦官能當着他的面打開蠟丸瞅瞅,結果,老宦官帶着二十斤重的竹簡,以及兩顆蠟丸匆匆的走了,臨走前,還特意吩咐護衛們,把屍體要燒的乾乾淨淨。
「這麼說,蠟丸是你從馬夫的胃裏找到的?」霍去病繼續拿着肉包子啃,絲毫不受雲琅話語的影響。
「對啊,我開始還擔心屍體腐敗會有味道,結果,天亮了,屍體還是那副樣子,最奇怪的是連蒼蠅都沒有一隻,這就很值得懷疑了。」
雲琅又些得意。
霍去病看一眼手上的包子皺眉道:「我們能不能不要每頓飯都吃包子?即便是美味,天天吃也會厭煩的。」
「我在跟你說正事呢!」雲琅對霍去病胡亂岔開話題的行為很不滿。
霍去病瞅着雲琅道:「你的正事是好好地改善一下兄弟們的伙食,不是拉開屍體找蠟丸。
不要跟這個老傢伙往近里走,任何跟他親近的人最後都沒有什麼好下場,至少有一半,是被他親手幹掉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