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晚,他知道他找了許久的「可樂妹」叫季憶,是鄰居家洛奶奶的孫女,母親好朋友的女兒。
那晚,他被父母當着她的面訓斥了整整半個小時,他沒像從前那樣一分鐘不到就轉身離開。
那晚的他,心情格外的好,在父母長篇大論完後,他還回了一聲「嗯」,受寵若驚到了母親。
那晚她離去後,他洗完澡,躺在自己許久沒回來睡過的床上,翻來覆去,難以入眠。
那晚,他抱着被子,無數次傻笑,嘴裏不斷地念着她的名字,季憶,季憶,季憶,原來她叫季憶,他叫賀季晨啊,季憶,賀季晨,賀季晨,季憶,他和她的名字在他心頭環繞了無數次,他忽然想到了一句美好的話:我的名字里有你的姓氏。
因為兩家的關係,他很快就知道了她所在的班級。
他是初三九班,她是初三一班。
他是學渣,她是學霸。
他一個從不屑於去一班門口的人,開始頻繁的從一班窗前路過。
他一個很長很長時間都不怎麼回家的人,開始每天按時回家。
他慢慢的知道,她來蘇城一年多了,和賀餘光也認識了一年多了,因為他的叛逆,他的夜不歸家,他和她錯失了一年多原本可以相識的時間。
遲了相識就是遲了,那一年多的時光,是他怎麼追都追不上的,比如,她喊賀餘光「餘光哥哥」,喊他卻是「賀同學。」
儘管賀餘光是啞巴,無法說話,可她來他家的時候,絕大多數還是喜歡和賀餘光湊在一起聊天,他面上表現的滿不在乎、不屑一顧,轉身就像是做賊一般躲在不起眼的角落裏,偷偷的聽她講話。
後來的後來,他知道,賀餘光喊她,不喊「小憶」的,而是喊「滿滿」。
可那個時候的他,又是多自信啊,覺得這些都不是事,總有一天他會在她心底和賀餘光一樣熟悉的。
賀餘光有她專屬的稱號「滿滿」,他也有啊,「可樂妹」是他給她的專屬稱號。
所以就算是有那麼一天,他無意之間看見賀餘光沒擦的寫字板上寫了一句「餘光里滿滿都是你」也沒覺得有什麼,不就是一句包含了「餘光」和「滿滿」的話嗎?他也有啊,那句話不就是:「我的名字有你的姓氏」。
……
背後靠着的椅子,被狠狠地撞了一下,吵醒了賀季晨的回憶。
可能是沉浸在過去太久的緣故,他整個人恍惚了片刻,才反應過來他為什麼會在這裏,然後就猛地轉過頭,看見季憶已經喝得爛醉如泥,正搖搖晃晃的往酒吧門外走。
她沒結賬,侍者攔住了她,她是真的喝高了,雙眼迷離的望着侍者,完全不明白侍者說了點什麼。
賀季晨連忙起身,走上前,伸出手攙扶住了她動搖西擺的身體。
結完他和她的賬,賀季晨帶着季憶離開了酒吧。
她連路都走不動了,他彎身,將她背起,衝着自己車子停的地方走去。
快走到停車場時,趴在他背上醉得一塌糊塗的她,喃喃的低語了句:「我不想結婚,可我好像只能結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