牧神記 第九百六十六章 聖嬰的無奈

    秦漢珍心情沉重：「是啊，牧兒吃了太多的苦，當他知道自己只是秦鳳青的第二意識的時候，我真不知道他是怎麼堅持下來沒有崩潰的。」

    珍王妃淚眼婆娑：「當我知道他割捨了魂魄，挖掉了眼睛，保全鳳青，我當時眼淚就止不住了。這孩子，我不知道他是怎麼活下來的。鳳青是有娘的，他則是一個孤兒，還要遭受這樣的折磨……」

    秦牧是秦鳳青體內的第二意識，秦鳳青這個幽都神子作惡太多，被土伯封印，流放到陽間。

    從幽都到陽間大墟的那一刻，秦牧的意識誕生了，因此他一出生就是個孤兒，被放在籃子裏，萍兒姨帶着他一路逃亡，躲避天庭的神魔追殺。

    他飄零到涌江，萍兒姨也死了，殘老村收留了他。

    秦牧從童年到少年到青年，始終以為自己是個獨一無二的生命，直到他知道自己不過是這具身體裏誕生的第二個意識，這具身體也不屬於自己，甚至連自己的魂魄也沒有。

    再到後來，面對延康劫，他落入重圍之中，莫大的絕望壓着他，他為了確保幽都神子秦鳳青不落入天庭的手中，毅然決然的挖去了自己的第三隻眼，割捨了魂魄，將秦鳳青送到幽都。

    他只保留了這具不屬於自己的身體，讓自己的意識還可以存活下去，變成了別人口中的廢人，廢物霸體。

    珍王妃和秦漢珍很難想像，秦牧是怎樣經歷這些坎坷活下來的，很難想像秦牧為何還能保存着旺盛的鬥志，東奔西走，甚至尋到這裏。

    他們對秦牧的愛意除了父母的慈愛之心，還有便是內疚虧欠之情。

    「這件事告訴開皇，開皇無論如何都不會讓他受損。」

    秦漢珍駕馭樓船遠去，安慰道：「開皇想見他很久了，他老人家的實力高深莫測，一定會有辦法。」

    珍王妃默默點頭，只是一想到秦牧將要在造物主那裏受盡折磨，便不由得傷心落淚。

    「這簡直就是折磨！」

    修民族的領地中，秦牧被造物主們套上大紅色的袍子，坐在最高的位子上，有些局促不安。

    適才造物主們給他換衣服的時候，還給他穿上了大紅色的肚兜，一想到這裏，秦牧便說不出的不自在。

    不過，不到兩歲的頑童穿着大紅肚兜卻也是理所當然，畢竟這個年紀的小孩都是穿着肚兜光着屁股滿地亂跑，秦牧兩三歲的時候也穿過，還被瞎爺爺瘸爺爺經常捏着小雀雀彈兩下，把他彈得哇哇大哭才肯罷休。

    這是往事，不提也罷。

    他坐在最高的位子上，而這個高台形狀像是一座祭壇，相比成年造物主來說並不算大，相比他來說就顯得異常宏偉了。

    秦牧坐在祭壇的最頂端，覺得自己像是被擺在祭壇上的祭品，心裏着實有些慌。

    修民族的造物主太熱情了，讓他坐在最高位上不說，而且還前來參觀，每個人都要在他面前駐足良久，盯着他眉心的眼睛細細查看，然後緩緩點頭，歡天喜地的退下祭壇。

    秦牧老老實實的坐在那裏，任由他們參觀，畢竟修重還站在他的身後，讓他根本沒有溜走的時機。

    「這些逃入彼岸世界的造物主，果然墮落了！」他腦海中，叔鈞接着他的眼睛四下打量，有些痛心疾首。

    而今的造物主雖然還是部落制，然而與他當年已經大為不同，最大的改觀便是建築，這裏的建築極盡華麗奢侈之能，雕樑畫棟，繁複精巧。

    而且各種宮殿樓閣亭台高低起伏，錯落有致，甚至造物主還觀想周圍的山川地理，把這片城市四周的地理也打扮的多姿多彩，山水樹木花草，形成水墨丹青的圖案，從天空往下看，便是一幅鳳凰城的圖案，鳳凰展翅高飛。

    叔鈞氣得兩隻眼珠子發抖，在眼眶裏彈來彈去，喋喋不休的說着這是對傳統的背叛。

    不過讓他和秦牧感覺到新奇的是，這裏的造物主居然也開始觀想甚至修煉神通了！

    他們看到有許多看起來與秦牧差不多高的幾歲小童，在努力的觀想神通，試圖用觀想將神通的威力發揮出來。

    造物主一兩歲的孩子，甚至是剛剛出生的孩子便能修煉，這是因為他們靠神識來傳授傳承智慧，一個造物主嬰孩出生，便會有長老親自前來，用神識將造物主種族的智慧傳授給他。

    因此，即便是剛出生的嬰孩造物主也會說話，寫字，調動神識修煉，很是強悍。

    還有些身軀偉岸的造物主在傳授這些小童關於符文的知識，教授他們符文中蘊藏的道理。

    更讓秦牧驚訝的是，他印象中應該是粗鄙不堪拿着大骨頭棒子砸人的造物主，竟然也開始學習鍛造神兵利器！

    那些精通鍛造的造物主們，是用一種神識鍛造的方式來煉製、觀想武器，用神識千錘百鍊而鑄就的武器，幾乎不比用神金神鐵打造的神兵利器遜色！

    「造物主們經歷了一場巨大的改革，已經快跟上這個時代了。」

    秦牧不禁暗暗讚嘆：「他們比叔鈞這種原始人先進多了，也聰明多了。」

    叔鈞不知道他的想法，否則又要暴跳如雷。

    修重向秦牧道：「聖嬰出現的事情，我已經通知了其他各族，紫黎、珠丘、晏龍、夏台等各族的族長都會前來，會有一場大盛事。到那時，各族族長會有一次小小的考核來驗證你是否是聖嬰。」

    秦牧惴惴不安，道：「小小的考核？危不危險？」

    「不危險，絕對不危險！」

    修重重重的拍了拍胸脯，比鼓聲還要震耳，呵呵笑道：「你是聖嬰，他們豈敢用太危險的考核？」

    秦牧放下心來。

    修重道：「這次前來的，還有我造物主各族的共主，見證這場盛事！她是我們的王，唯一的造物神王！」

    秦牧露出激動之色，心中暗暗叫苦：「爹娘會不會趕來救我？估計他們即便趕過來也沒有這個本事，能夠在諸多造物主族長手裏殺出一條血路。開皇親自過來，也不知道是否能夠敵得過這些造物主族長。更何況，還有一位神王！倘若被拆穿的話……」

    過了良久，秦牧終於見完修民族的造物主，修民族造物主數量不多，連老帶少只有十多萬人，但是見完這麼多老少造物主也花費了數日的時間。

    這些造物主並未離去，而是圍繞祭壇，形成幾個大圓圈，這場面像極了秦牧在血鏽地帶看到的情形。

    當初在血鏽地帶，他便看到許多造物主的骷髏圍繞祭壇站成一圈又一圈，而祭壇中心則是一片光液，匯聚成天公的形態。

    現在這幅場面，讓他也不禁生出不太好的聯想。

    「這些造物主會不會觀想出一尊古神考驗我，把我拆穿倒也罷了，把我打死，那就完蛋了！」

    他剛剛想到這裏，身後的修重一步跨出，來到祭壇前，沉聲道：「修民族的族人們，聖嬰降世，將率領我們造物主一族重現太古輝煌，掃蕩寰宇，重整乾坤！」

    十多萬造物主歡呼，雷動天地，響徹雲霄。

    「聖嬰乃是天賜神童！隔壁的無憂鄉來了一個大頭怪嬰，囂張跋扈，殺我族人，但聖嬰降世，必然可以揮手滅掉怪嬰！」

    修重高呼道：「諸君，與我一起祭聖嬰，助聖嬰成長，早日除掉隔壁的怪嬰！」

    那十多萬造物主轟然應諾，眉心的太初神石綻放光芒，越來越亮，一道道光線像是彩霞在空中流動，向祭壇最高處的秦牧匯聚而去！

    秦牧心頭一跳，這是祭祀太帝的規格！

    他腦海中，叔鈞的大腦袋暴跳如雷，怒罵不已：「老子當年做三王的時候，也沒有人這樣祭拜我，這臭小子沾了我的光，被當成聖嬰，你們居然把他當成太帝祭拜！有眼無珠，不當礽子！」

    秦牧早已用大羅無上神識將太初原石封鎖，他儘管怒吼不已，卻無法將神識傳出去。

    那些造物主的觀想神識形成的霞光一道一道，很快便將要凝聚成實質的光液，向秦牧眉心流去。

    秦牧只覺一股股可怕的能量鑽入自己的頭腦之中，讓他的神識開始壯大，讓他的肉身也在不斷提升，速度之快，即便是他也感到不可思議！

    「且慢！」

    突然一個厚重的神識化作聲音在半空中炸響，震得祭壇四周十萬多位老少造物主神識斷裂，祭祀無以為繼。

    修重皺眉，循聲看去，但見空中華麗無比的樓船、寶輦、彩鳳、飛龍、城堡等物飛來，一尊尊身軀偉岸的造物主站在上面，周身光芒大放，眉心菱形豎眼光芒更是驚人。

    這些造物主落地，各自揮手，那些樓船寶輦飛龍等物化作神識消散。

    「聖嬰，來者便是各族的族長。」

    修重向秦牧悄聲說了一句，迎上那幾位族長，沉聲道：「幾位族長遠道而來，未曾迎接，還請恕罪。只是幾位為何要打斷我們祭祀聖嬰？」

    一位白髮白眉白袍手拄權杖的老年造物主重重頓了頓權杖，目光如電，向秦牧看去，沉聲道：「是否是聖嬰，還沒有定論，修重族長何必急於一時？秦業那惡賊詭計多端，當心你尋來的聖嬰是假的，是他故意弄出來騙我們的！」

    修重道：「預言中說，聖嬰帶着原石將會在將來出現，牧青的眉心中有原石，他自然是聖嬰。」

    那白袍老年造物主探頭上前，巨大的腦袋比祭壇還要龐大，細細端詳秦牧的眼睛，過了片刻才收了回去。

    其他各族族長也紛紛湊頭上前，仔細打量秦牧的第三隻眼，紛紛點了點頭，道：「的確是原石。」

    修重笑道：「既然確定了聖嬰的身份，那麼……」

    「且慢！」

    那白袍造物主搖頭道：「預言中還說，聖嬰降世，除了有原石鑲嵌在眼中之外，而且還是帶着權印降生，象徵着造物主至高無上的權力！倘若他是聖嬰，那麼他出生的時候一定有權印在手！」

    「沒錯。」

    其他各部族的造物主紛紛道：「預言中那位聖嬰一出世便手握造物主至高權力，他降生時，是出生在承載至高權力的祭壇之上，象徵着至高無上的權威！這是先靈從列祖列宗的神識那裏得到的預言，絕不會有錯！」

    「姓秦的奸賊奸滑無比，詭計多端，當年說借一塊地方，誰曾想到這廝狼子野心，借的地方這麼大！」

    一位造物主族長怒氣沖沖，雙手畫圓，比劃了一下，道：「秦奸說借一劍之地，結果一劍之地是三十三重天！這廝狡猾，這個突然冒出來的聖嬰，如果拿不出權印，那麼就是秦奸打入我們中的奸細！」

    秦牧豎眼原石中，叔鈞的大腦袋歡呼雀躍，叫道：「沒錯，這小子就是奸細，老子才是你們要找的聖嬰！」

    修重皺眉，看向祭壇上的秦牧。

    秦牧無奈，取出太帝印，訥訥道：「你們說的權印，是這個麼？還有承載權印的祭壇……」

    他的眉心豎眼中飛出一座巨大的祭壇，轟然落地。

    「是這座祭壇嗎？」

    秦牧一臉無奈，心中暗暗叫苦：「我真的不想做你們的聖嬰啊，我想回家，我只想回無憂鄉！不過我說出來，你們肯定會打死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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