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始不解其意,但還是停下手來。
秦牧看向遠處,那裏一個個歸墟大淵涌動,正在向這邊飄來,那些大淵是公子無極的神通。
真正的歸墟大淵已經被秦牧毀掉,公子無極的神通威力儘管不弱,但她畢竟與帝後娘娘一樣,都是大淵中誕生的古神。
沒有了歸墟大淵作為力量源泉,她這些年的修為恢復極為緩慢。
她有三條途徑可以恢復修為,第一條途徑便是進入秦牧的混沌殿,那裏有十六道混沌長河,她可以汲取破滅劫的力量使自己快速恢復。
第二條路便是祖庭玉京城的十六道混沌長河,也可以讓她快速恢復修為。
第三條路便是環繞世界樹的十六道混沌長河。
不過這三條路都不可行,秦牧不可能讓她進入混沌殿,三公子四公子也不可能讓她借道玉京城。第三條路看似最有可能,實則是最不可能的一條路,因為公子無極無法接近世界樹!
而且,就算她能汲取破滅劫中的力量,也無法獲取創生劫的力量。
更為關鍵的是,秦牧封印祖庭,將祖庭煉化,她無法摧毀祖庭,將祖庭化作混沌之氣。
她可以前往懸浮在天空中的混沌海,但是那裏有着秦牧的六道天輪,威力巨大,她也不知道自己去了混沌海之後會有什麼下場。
歸墟之戰後,秦牧可以說將她死死壓制,再無翻身的可能。
秦牧目光幽幽,聲音遠遠傳去:「二姐,無涯老人已經故去了。」
那無數在空中遊動的大淵突然止住,一個個相互吞噬合併,很快只剩下一個大淵,接着那道大淵消失不見。
秦牧目光閃動,身形騰空而起,化作一道流光直奔混沌海而去。
公子無極也是智慧通天,知道秦牧在斬殺無涯老人之後下一個目標便是自己,因此果斷異常,直奔混沌海而去。
只要她在秦牧之前到達混沌海,摧毀六道天輪,重建歸墟大淵,那麼這一戰的勝負尚未可知!
就算不能重建大淵,只消她將自己的歸墟蓮台種在混沌海中,也可以有一戰之力!
呼——
混沌海的海面上,突然一道驚天大裂痕出現,一條條根須從裂痕中湧出,扎入混沌海。
根須入海的一剎那,裂痕中巨大的十六品蓮台被拉扯出來。
與此同時,由混沌石組成的六道天輪轟然運轉,將整個混沌海拉起,那六道天輪像是六個巨大的水車,捲起混沌海之後晦澀運行,輪迴之道充斥祖庭的天空。
而六道天輪運轉的同一時間,十六品蓮台上出現公子無極的身形,白髮如潮,湧向六道天輪,唰唰唰將天輪鎖住,白髮如同活物,瘋狂生長,很快爬滿所有天輪,讓六道天輪無法運轉。
公子無極抬手,向六道天輪拍去,只要摧毀天輪,重建歸墟,那麼秦牧便未必是自己的對手。
她的手掌穿過重重的輪迴之道形成的光芒之中,在剎那間手臂血肉飛速腐爛腐朽,露出森森白骨,隨即血肉滋生,然而下一刻又在輪迴的光芒中化作白骨。
不僅如此,這種腐爛腐朽的趨勢還隨着她的法力向她本體侵襲,延伸到她的手臂,肩頭。
輪迴之道在飛速消耗她的修為,要將她拉入輪迴之中,徹底磨滅。
公子無極咬牙,不顧一切將這一擊轟出!
轟!
她的手掌重重拍在六道天輪上,巨大的六道天輪轟然崩塌,化作無數碎石翻飛。
公子無極心中一喜,正欲催動法力重造歸墟,突然一枚道果飛來,落在碎石中央,道果中道光溢出,無數混沌石在空中翻飛,又自組合成六道天輪。
天輪前方,秦牧小小的身影出現,那枚道果漂浮在他的腦後,道果中散發六道輪迴的道光。
嗡!
第一天輪震動,呼嘯旋轉,膨脹變大,威力被催發到極致!
嗡嗡嗡!
第二天輪、第三天輪、第四天輪、第五天輪、第六天輪的威力相繼被激發,如同六道古樸至極的混沌光暈,按照大小前後成列。
公子無極心中一沉:「老七,你的輪迴之道也成道了?」
秦牧點頭,道:「我分心事太多,修煉的大道種類也極為繁多,原本想要做到輪迴成道很難。但幸好我有一個哥哥。他先我一步做到輪迴成道,我從他身上學到了很多。」
他說的是秦鳳青。
秦鳳青繼承土伯遺志,除了掌控幽都之道外,還修煉了輪迴之道。陰天子是輪迴之道的開創者,可惜才智有限,未能將輪迴之道完善。秦牧改良輪迴之道,將輪迴之道推演到高深道境,把陰天子開創的輪迴之道一分為六,分為六道,他可以說是秦鳳青和幽天尊的引路人。
只是秦牧在這條路上分心了,幽天尊着重元神,也未曾在輪迴之道上發力,做到元神成道之後便繼續參悟幽都之道,反而秦鳳青因為掌控六道天輪,在這條道路上走的最遠。
最終,還是秦鳳青率先做到輪迴成道。
秦鳳青,秦牧,其實原本是一個人,本是一體,兄弟二人有時候甚至心意相通,秦牧從秦鳳青身上學習輪迴之道反而更為容易。
他的世界樹上的道果之中,便有一枚是輪迴道果。
公子無極看着他腦後的六道天輪,目光複雜,道:「老七,其實你我是兩個很相似的人,你和我都認為老師的理念有了錯誤,需要修改。你不一定能證明你的道路是對的,也不一定能證明我的道路便是錯的。」
秦牧點頭,道:「二姐的道路有可能是對的,但我不能冒這個險。」
公子無極點了點頭:「你始終沒有把自己當成一個領袖。你若是一個領袖,便知道餘子碌碌,他們人數再多也只是宇宙的蛀蟲。你把他們看得太重,似你我的道行,完全可以再造天地,再演宇宙洪荒,塑造一個完美世界。」
秦牧微微一笑:「二姐,道不同不相為謀。請。」
公子無極長長吸氣,肅然道:「小師弟,請!」
祖庭玉京城中,公子凌霄、公子紫霄和一眾殿主、成道者紛紛仰頭,望向天穹極高之處的混沌海。公子紫霄突然道:「道兄,而今局勢大好,我們應當出擊,將延康的勢力一網打盡!」
二十八位殿主紛紛向公子凌霄看去,一位殿主沉聲道:「四公子說得在理。此時七公子與二公子相爭,七公子無暇理會我們,而延康的成道者則在掃清無涯老人餘部,正是一舉殲滅延康成道者的最佳時機!」
公子凌霄目光閃動,顯然很是心動。
這個時候,秦牧被公子無極絆住,沒有餘力,而延康的成道者則在與無涯老人麾下的勢力廝殺,倘若此時玉京城的殿主、成道者出擊,勢必可以摧枯拉朽將延康的成道者與無涯老人的勢力一併剪除!
「好!」
公子凌霄沉聲道:「玉京城出擊!」
轟!
祖庭玉京城轟然震動,一座座寶殿迸發出濃烈的道光,城中一株株道樹突然瘋狂生長,道果中道鏈交織瀰漫,讓整座神城中的大道近乎沸騰。
二十八殿主與一眾成道者催動法力,帶着這座古老的神城飛起,浩浩蕩蕩,直奔世界樹原址而去!
公子凌霄目光閃動,喝道:「給老七增加點壓力,給我將二姐的無極殿送到這裏來!」
就在此時,天穹高處,混沌海突然劇烈震盪,玉京城中的眾人仰頭看去,只見混沌海被巨大的力量撕裂,十六個歸墟大淵的虛影出現,從那些大淵入口,竟然可以看到過去十六個宇宙紀的景象!
「二姐自己在召喚她的無極殿!」
公子凌霄心中微動,急忙道:「停止置換無極殿……」
他的話音未落,突然時空扭曲成輪,十六個歸墟大淵的虛影被一道道混沌長河帶起,落在十六道長河。
以玉京城中的眾人的角度往上看去,從歸墟大淵的虛影中看到的不是十六個宇宙紀的景象,而是一張張秦牧的面孔。
那是六道天輪在秦牧的催動下,扭曲了時空!
公子凌霄眼角亂跳,連忙厲聲道:「速速置換無極殿!」
然而已經來不及了,那十六座歸墟大淵的入口處,各有一隻大手落下。
彌羅宮主人所開創的紅繩結扣印,在秦牧的手中爆發,十六隻手掌幾乎在同時印在公子無極的身上!
公子無極試圖召喚自己的無極殿,每一個歸墟大淵的入口對應的都是她的本體,然而秦牧卻技高一籌,通過她撕裂時空製造出的大淵所露出的破綻,一舉攻入這個破綻,施展出必殺一擊!
這一擊,並非是秦牧所開創,換做是秦牧自己的神通,未必能殺死無極,但是紅繩結扣印偏偏是彌羅宮主人所開創的專門針對無極的神通,這一擊足以要她性命!
六道天輪近乎瘋狂的旋轉,將混沌海撕裂成無數碎塊!
玉京城中,公子凌霄、公子紫霄等人仰望,看着這一幕,心中一片冰涼。
突然,瘋狂轉動的六道天輪止歇下來,破碎的混沌海回歸一體,海面恢復平靜。
秦牧腦後,六道天輪徐徐沉下,一半矗立在海面上,一半隱沒到海面下。
他的對面,公子無極默然良久,道:「我現在不是全盛時期,倘若是全盛時期,老師這一招未必能傷到我。」
秦牧想了想,道:「二姐的才華絕代,但恐怕還不是老師的對手。他能一隻手鎮壓你,也能一隻手殺了你,只是他捨不得。」
公子無極仰頭,看到的不是天空,而是祖庭,蕭索道:「老師死了?」
秦牧輕輕點頭。
公子無極嫣然一笑:「那麼我也隨他去罷。老七,你回到過去的時候,遇到最強的我,一定要與我公平一戰。」
她的身軀潰散,瓦解。
秦牧沉默,輕輕撥動六道天輪,六道天輪旋轉。
「二姐,我和老師一樣,不能肯定我的道路便是對的。老師給了你一次機會,所以,我也給你一次捲土重來的機會……」
他的目光落在下方的玉京城上,而六道天輪轉動,公子無極瓦解的魂魄再度重聚,被送出祖庭,轉世去了。
「倘若將來我回到過去,尋不到解決大虛空寂滅的辦法,那麼我不會阻攔你。」秦牧低聲道。
元界的背面便是獸界的領地,太古獸族在這裏棲息,誕生了許多獸族的神通者。
這一日,突然一道光芒飛來,獸族的神通者仰望,但見那光芒中隱約是一根被燒焦的樹根。
那樹根落地,鑽入大地深處,消失不見。
獸族的神通者前去搜尋,始終沒有尋到那段被燒焦的樹根。
過了不知多少年,突然有一日天空中雷聲不斷,雷擊如雨,不斷向同一個方向劈去,雷擊之處,一顆嫩嫩的綠芽鑽出地面。
另一邊,一個女嬰出生,一隻眼睛是一片黑暗,另一隻眼睛則是光明大放,如同藏有宇宙星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