牧神記 第一五一三章 無恥之尤

    第四條混沌長河上,嬙天妃累得喘不過氣來,索性躺在小舟上,也不抵抗這混沌長河中的詭異,一副認命的樣子。

    秦牧拔出劫劍,長劍揮灑,過了片刻,一具河中枯骨被他直接絞碎。

    一路上頓時風平浪靜,再也沒有詭異事件發生。

    嬙天妃骨碌坐了起來,死死的盯着他,突然氣極而笑:「你明明有手段鎮住河中的詭異,為何非要讓我出手,消耗我的法力?」

    秦牧依舊在參悟太極之道,修煉太極元氣,抬頭瞥她一眼,認認真真道:「我出船,你出力,公平交易。再說了,我這也是為了你好,河中詭異乃是史前宇宙的成道者,與他們交手乃是你我難尋的福分。成道者給你餵招,哪裏去尋這樣的好機會?太帝,你已經沒有強者之心了。」

    嬙天妃說不過他,河中詭異是無法超脫的成道者,他們一直停留在破滅大劫中,迫切想要拉他們下水。

    倘若能夠與這些成道者交鋒較量,的確是難得的際遇,然而這種際遇卻是要冒着生命危險!

    而且,這些成道者怎麼殺也殺不死,最多將他們打回破滅大劫中。

    她並不像秦牧精通破劫劍,甚至能打壞對方的道骨,威脅到他們的根本,一次又一次面對這等兇險,早晚陰溝裏翻船。

    又過了一個多月的時間,小舟這才穿過混沌長河,秦牧的世界樹又從這道長河中汲取一部分混沌之氣,之後便不再吸收。

    秦牧只覺經歷了這條長河,自己的修為又有進步,心道:「從混沌長河上通過,為何世界樹會成長?難道世界樹是以破滅劫為養分,汲取破滅劫的能量才能生長?」

    他更加好奇,倘若自己從十六條混沌長河上穿過,自己的修為會提升到哪一步?

    能夠追的上天尊嗎?

    「或許不能。」

    他仔細想了想,而今的十天尊都已經開始修煉寶殿,以寶殿加深自己的修為,鞏固天庭境界,他們的進步也非常快。

    自己應該只是能跟上他們,不至於落後太多罷了。

    「但是倘若我親自進入破滅劫中,世界樹一定可以汲取更多的養分吧?」

    他心中突然生出一個無比大膽的想法,大膽到他自己也有些恐懼:「倘若我可以從十六條長河中穿過,而不是走在河面上,那麼我的世界樹是否會長成大樹?我的修為,又將提升到哪一步?」

    儘管有這個想法,但他卻不敢實施。

    現在的他根本沒有這個實力進入混沌長河之中,進入破滅大劫之中,無論是他的肉身還是元神,或是大道,都無法堅持多久。

    第五條混沌長河上,嬙天妃默默的看着秦牧,過了良久,突然問道:「牧天尊,你怎麼沒有變老?」

    秦牧心中一怔,從參悟中醒來,詫異道:「天妃娘娘為何問這個問題?」

    「你為何沒有變老?」

    嬙天妃死死的盯着他,聲音有些沙啞,道:「這些日子我一直在觀察你,我的身體已經邁入了中年,而你卻還是渡河之前的樣子,沒有一丁點的容貌變化。我尚且難以避免變老,你為何可以一直保持着青春?」

    秦牧心頭一跳,向嬙天妃看去,這才發現嬙天妃的確是在變老!

    他們渡河至今,已經有半年之久,嬙天妃的容貌大不如從前,青春逝去,肉身進入了中年狀態!

    秦牧站起身來,向船後的混沌之氣中望去,在那裏,昊天尊、琅軒神皇、祖神王,以及其他各位天尊,竟然都在變老之中!

    連續渡五條混沌長河,讓他們的肉身和元神也在不斷的衰老!

    先前,這些天尊的肉身機能和元神狀態,都保持在最為巔峰的狀態之中,而現在,他們的肉身機能和元神狀態,已經到了老年!

    這是破滅大劫的作用。

    這座玉京城,本身便是矗立在宇宙的十六次輪迴之上,充滿了過去十六個宇宙的破滅劫的餘波,進入城中,便會發現自己無窮無盡的壽元有了盡頭。

    不過天尊實力強大,在城中一兩年時間也沒有顯得有多少衰老,但是來到河上,他們的衰老速度便大大增加了!

    「我甚至感覺到,我體內煉就的大道也在衰老,老化。」

    嬙天妃依舊死死的盯着他,她的腦後光暈之中,一座座天宮浮現,天宮勾連,組成天庭,道:「你看我的天宮天庭,你看到了什麼?」

    秦牧的目光向她腦後看去,只見那些天宮天庭原本神聖不凡,神光重天,威嚴肅穆,然而現在籠罩天宮天庭的神光卻黯淡下來,道音也變得黯啞!

    不僅如此,這些天宮中的建築佈滿了鏽跡,灰塵,瑤池渾濁,天門像是經歷了時代逝去而帶來的滄桑,甚至有些宮殿已經變得殘破!

    「這就是自身大道衰老老化帶來的後果。然而你並沒有。」

    嬙天妃盯着秦牧的眼眸,道:「我能夠感覺到我的肉身中,肌肉、血脈、骨骼、肌膚甚至髮絲,乃至元氣,時時刻刻都在老化之中!我能感覺到我體內的領域在緩緩的瓦解,能夠聽到道鏈斷開時的聲響,道紋分解時的細微波動。我甚至察覺到我的大道符文也在瓦解,我的神識也在不斷崩塌!然而你沒有!你還年輕着,沒有任何變化!為什麼?」


    秦牧摸了摸自己的臉膛,悻悻道:「大概是我保養得好……」

    「放屁!」

    嬙天妃勃然大怒,催動斬神玄刀,兩條血色長龍圍繞秦牧呼嘯飛舞,隨時可能斬下!

    「你放屁!牧天尊,你一定有什麼寶物,可以讓你避開破滅劫的侵襲!」

    嬙天妃殺氣騰騰,惡聲道:「連我的斬神玄刀在這幾條長河中也開始氣息衰落了,我不信你能憑你的修為擋住這種侵襲!把你的寶物交出來!」

    秦牧緩緩拔劍,淡淡道:「太帝,你又不是女人,這麼在意自己的容貌做什麼?我能夠避死,是我的本事,你不能,是你無能。」

    嬙天妃冷笑道:「牧天尊,別以為我不知道你的打算!你保持青春,而我卻開始衰老,此消彼長,遲早你的修為實力便會超過我!那時,你便會對我下手!」

    秦牧冷笑道:「別把自己想的太高尚!你我在一條船上,難道你不是在等我壽元消耗變老嗎?我的修為不如你,所以你以為我會比你老得更快!現在見到我沒有變老,你便動了殺機!」

    嬙天妃踏前一步,兩口斬神玄刀飛舞,攪動四周的混沌之氣,冷冷道:「你把你避免破滅劫侵襲的寶物拿出來,讓我和你一樣永葆青春,我不會為難你,咱們繼續同舟共濟。否則,這小船便是你的埋骨地!」

    「我拿不出來。」

    秦牧哈哈大笑,劫劍握得更緊:「太帝,你是擔心你老了,不是我的對手吧?」

    嬙天妃再也無法忍耐,悍然出手!

    遠處,一株道樹之上,昊天尊等人不緊不慢的跟着小舟,此時昊天尊已經變成了中年男子,長出了鬍鬚,捋着鬍鬚笑道:「牧天尊與太帝的小船,果然說翻就翻。」

    火天尊聲音渾厚,顯然也老了許多,不過他帶着一塊面具,看不出衰老到何等程度,道:「昊兄法眼無雙,知道這些宵小之輩的友誼難以持久。」

    祖神王目光閃動,道:「這是我們的機會。」

    另一邊,曉天尊等人也在看着那艘小舟上秦牧與嬙天妃的戰鬥,目光閃動。

    他身邊,妍天妃也變老了,石奇羅、琅軒神皇也各自步入中年,他們也如嬙天妃一般,時時刻刻都能感覺到歲月在自己身上的侵蝕。

    「牧天尊為何沒有變老?」曉天尊目光奇異。

    兩位太極古神此時也衰老了一些,各自皺眉,這種衰老不是靠什麼造化玄功便能阻止的,這種衰老是大道的衰老,即便是他們這樣的古神也無法避免!

    那艘小舟上,秦牧與嬙天妃可謂是狹路相逢,一出手兩人便盡出殺招!

    秦牧直接動用靈胎神藏領域,抖手刺出自己劍道的第三十重天破劫劍!

    與此同時,嬙天妃欺身殺入他的領域之中,兩口血煞神刀化作兩條怒龍橫掃一切!

    兩人在咫尺之地,碰撞的一剎那便各自中招!

    秦牧身上被斬神玄刀斬中,氣血向刀中瘋狂傾瀉!

    秦牧一劍刺入嬙天妃眉心,劍光摧枯拉朽,破盡她一切大道!

    突然,兩人目光交匯,齊齊停手,秦牧收劍,嬙天妃收刀,各自後退一步。

    「何至於此?」

    嬙天妃嘆息道:「么弟,咱們畢竟是異父異母的親兄弟,何至於此啊?」

    秦牧眼圈紅了,哽咽道:「大哥說的是,是小弟莽撞了。小弟剛才沒有傷到大哥吧?」

    「還好,還好。多虧么弟你及時收劍。」

    嬙天妃抹去眼角的淚水,語重心長道:「打仗親兄弟,上陣父子兵。咱們是異父異母的親兄弟,在外人面前竟然兄弟相殘,豈不是要被人笑死了?這件事,也怪哥哥,是哥哥不對,哥哥給你賠罪。」

    「是小弟不對!」秦牧抹淚道。

    嬙天妃嘆了口氣,道:「不能再讓外人笑話咱們了。么弟,你消消氣,咱們都冷靜冷靜。」

    秦牧稱是,兩人各自落座下來,依舊是一個坐在船頭,一個坐在船尾。

    嬙天妃眼角抖了抖:「這船太小了,施展不開……」

    「舟太小。」

    船頭的秦牧也是眼角跳了跳:「我幹掉她的同時,也會被她幹掉。看來還是得等一等,等她變得更老一些。而且我的修為越來越強,而她則越來越弱,我的機會便越來越多。」

    嬙天妃眼中精光閃動,回想先前秦牧出招的情形,心道:「他能夠避開破滅劫的侵襲,靠的應該是他領域中的那株樹罷?既然知道了原因,那麼便尋找機會,幹掉他將那株樹取來!」

    「這兩人,無恥之尤。」

    道樹上,昊天尊向同行的四位天尊道:「牧天尊之所以能不老,是因為他領域中的那株怪樹,諸位以為呢?」



第一五一三章 無恥之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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