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牧接二連三被掛在牆上,殘老村的一面面牆壁上出現了一幅幅山水圖案,只差司婆婆的房子沒有被印上圖案。
秦牧還待衝過去,突然發現自己的元氣耗盡,不由頹然。
敗了。
霸體敗了,一敗塗地,非但劍術比不上村長,連元氣也不如村長雄厚,看來只能接下人皇這個名頭了。
村長面色溫和道:「你還可以恢復元氣之後再來比過。」
秦牧定了定神:「好!」
村長臉色一黑,只見放牛娃撒腿狂奔,修煉他那古怪的霸體三丹功恢復修為去了。
「你耍炸了。」藥師走了過來,看着秦牧遠去的身影道。
村長愕然:「哪有?」
藥師冷笑道:「你的劍法極為損耗元氣,以你的修為深厚程度,五曜境界可以施展出兩次,最多三次。你剛才施展出幾次?有七次了吧?」
村長臉色掛不住,訥訥道:「我的元氣之雄渾,是你不可想像,我控制元氣可以施展出四次,每次動用最少的元氣……不過牧兒的元氣的確雄渾,我本以為到了五曜境界我與他的元氣修為會差不了多少,不料……」
藥師笑道:「不料他像是個大水缸,你只是個水桶。」
村長嘆了口氣,搖頭道:「他在靈胎境界能夠比我深厚倍余,但是在五曜境界便不可能還深厚這麼多了。我在五曜境界沒有任何短板,不過他……也沒有任何短板。你看出來,但別說出去。」
藥師笑道:「相同的劍法,他不敵你,他已經敗了,我又何必說出去?不過,你剛才說人皇只有責任重擔,沒有好處,好像有些不太對吧?」
村長懶洋洋道:「能有什麼好處?我為何不知道?」
藥師目光閃動,道:「我聽說過人皇和人皇印的一些傳說,人皇印似乎牽扯到許多古老的傳承,有些傳承似乎可以追溯到幾萬年前,幾十萬年前。有些聖地便是人皇創立的,據說人皇印比皇帝的玉璽還管用。」
村長淡然道:「那是不知多少年之前的傳說了,現在人皇印就是一個黑鐵疙瘩,誰會聽從一個黑鐵疙瘩的號令?」
藥師微微一笑,道:「有傳說人皇印一出,便可以號令天下群雄。」
村長打個哈欠,慵懶道:「人皇印就在牧兒那裏,你讓他拿出去招搖一下,看看哪個門派聽他調遣?不被打死就是好事了。」
藥師悻悻道:「你明知道這麼危險,為何還將人皇印給他?」
村長不再懶散,眼中劍芒閃動,肅然道:「這是責任,也是重擔,擔子傳到我的肩頭,我擔不起,於是我被斬斷了手腳。但是這個擔子總要有人來承擔,我不能將擔子撂下隨我一起扔進墳墓里!」
「有些事情即便明知道危險,也需要有人去做!」
村長吐出一口濁氣,道:「做了,有可能失敗,有可能喪命,但總歸有一線希望。不做的話,連一點點的希望都沒有。歷代人皇做過的事情,比你想像得要多得多。牧兒很不錯。」
藥師惻然道:「我只是有些心疼牧兒,被你拉上你的老路。牧兒要如何才能勝過你?」
「他勝不了我。」
村長語氣中帶着一絲驕傲:「用劍履山河,他永遠也勝不了我。劍履山河雖然是由十四式基礎劍式組成,但是經過我的打磨,已經沒有任何破綻。他想將國師的三式基礎劍式融入到我的劍法之中,便需要對劍履山河進行改動。他的想法雖好,但眼界不如我高,只要一改便會有破綻,改的越多破綻越多。」
藥師瞠目結舌,吐出一口濁氣,看着正在疾走的秦牧,心中滿是同情。
「不過,他卻可以借我之手磨礪劍法。」
村長微笑道:「劍履山河這一招,他改的越多,便對劍的理解越深。理解得越深便越能跳出劍術,跳出劍法,而近乎道。對劍的理解倘若到了道的層次,基礎劍式有十四招還是十七招都無所謂了。」
「學習劍法,運用劍法,只是術的境界,術是學以致用。而想要晉升為法,便需要開創,延康國師就是這個階段,開創出來才是法的境界。而更進一步,拋開法和術,才是道的境界。」
村長道:「牧兒現在介於術和法之間。他借我之手打磨劍法,比我傳授他劍法更能提升自己。」
過了良久,秦牧修為恢復到巔峰狀態,卻沒有直接來尋村長,而是默坐下來,靜心參悟,試圖將自己的劍履山河做到盡善盡美,沒有任何破綻。
怎樣將國師的那三式基礎劍式融入到劍履山河中,不留下任何破綻,這才是他想要做到的事情。
用村長的劍法去打村長,肯定打不過,但加以改進改良,還有勝出的希望。
他用心參悟,腦海中各種劍招被打亂,然後重組,再在腦海中與虛構出的村長以劍法對抗。
不過每一次對抗的結果都是落敗。
他腦海中模擬出一場場大戰,但任由他如何改進,始終不能改變敗落這個下場。
過了不知多久,秦牧精神振奮,站起身來,在頭腦風暴中他已經用新的劍法將村長擊敗,當即興沖沖道:「村長,再來一次!」
村長笑眯眯道:「好。」
秦牧呼嘯衝來,將自己改進後的劍法施展出來,然後秦牧高高飛起,在半空中灑落一連串的血花,栽到雞圈裏。
十幾隻雞婆龍咯咯噠的叫喚,氣勢洶洶殺過去,秦牧連忙騰空而起,那十幾隻雞婆龍也振翅飛起,羽翼如劍,口噴火龍向他殺去。
半空中山河崩現,有如蒼山長河將十幾隻雞婆龍淹沒,一招過後,十幾隻光禿禿的雞婆龍從空中墜落下來,漫天羽毛亂飛,飄飄蕩蕩。
秦牧落地下來,不由呆了呆。
那十幾隻雞婆龍咯咯叫着撒腿鑽入雞圈裏,關上柴門不敢露頭。
「咯咯噠!」老母雞聲色俱厲,叫道。
秦牧揮一揮手,雞圈柴門上多出幾道劍氣留下的痕跡。
雞圈裏一片慌亂。
秦牧呆了呆,看了看自己的手,自己何時變得這麼厲害了?
「牧兒好威風,終於能打得過雞了!」瘸子讚嘆道。
秦牧臉色微紅,繼續潛心參悟,突然啞巴丟了一個劍丸過來,比劃道:「阿巴!阿巴!啊啊!」
秦牧向啞巴稱謝,啞巴的意思是他剛才煉了一口劍丸,用這口劍丸試一試。
他握緊劍丸,元氣沖入劍丸中,頓時劍丸中無數劍光飛逸出來,那是劍的光芒,似乎沒有實質一般,可以肆意扭曲,如他的元氣一般靈動!
秦牧握住劍丸,一拳轟出,劍丸中的劍芒頓時化作一條巨龍呼嘯衝出,在小村莊中咆哮!
秦牧嚇了一跳,村長也嚇了一跳,向啞巴怒目而視。
秦牧收拳,心念微動,只覺自己手心裏握緊的那個劍丸似乎要融化了,他手掌握緊,劍芒化作一口打鐵的巨錘,一錘砸下,力道萬鈞,將地面砸出一個大坑。
秦牧縱身躍起,刀光崩現,日曜東海千疊浪,刀光如大浪千疊,大日騰空。
隨即刀法一收劍芒化作如椽大筆,在空中揮灑,畫出一幅蛟龍圖,蛟龍矯騰變化變成一杆四丈長槍,秦牧在空中夾槍而走,直搗黃龍。
村長眼角亂跳,看向啞巴,目光不善。
啞巴連忙躲入鐵匠鋪中,不敢露面。
半空中長槍消失,取而代之的是無數劍光,劍光在剎那間便化作浩瀚山河。
劍履山河!
秦牧落地,心中又驚又喜,啞巴鍛造的這個劍丸着實合他心意,應該是將玄鐵玄金中的金氣鐵氣提煉出來,取其氣,棄其形。
這劍丸雖說是劍丸,但竟然可以千變萬化,將他的拳法道法劍法都可以施展出來,毫無滯礙。
啞巴鍛造的技巧,已經近乎道了!
秦牧將劍丸收了,沒有用劍丸去挑戰村長,啞巴從鐵匠鋪里探出頭來,比劃兩下,在脖子上抹了一把,意思是用這口劍丸絕對可以將五曜境界的村長幹掉。
村長大怒,臉上皺紋亂抖。秦牧若是果真動用劍丸,劍法的威力暴漲,說不定真的可以將他擊敗。
秦牧搖頭道:「啞巴爺爺,村長沒有用武器,我也不能用,否則他輸得不心服口服。」
啞巴翻個白眼,一副你沒救了的表情。
秦牧繼續潛心參悟,修改自己的劍履山河,不過每一次碰撞的結果都是一樣。
每一次失敗,他都有新的感悟,讓自己的劍履山河越來越完美,只是每一次改進之後都是失敗。
終於,最後一次失敗後,秦牧發現自己已經無法繼續改進這一招了。
他的眼界見識,已經無法繼續提高了。
秦牧怔了怔,突然醒悟過來,施展出落日劍法中的一招,日落涌江,他的劍法如同江水澎湃,一輪紅日半沉在江心,紅日中無數劍光迸發。
這一招他只練過一兩次,但施展出來的威力卻驚人無比,像是在這一招上浸淫了百十年之久一般。
秦牧嘆服,向村長拜倒下來,行拜師之禮。
村長笑道:「起來吧,沒這麼多規矩。這些日子我傳授你劍圖的其他幾招,以你現在的造詣,學起來應該不難了……啞巴,壞胚,還有臉出來道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