牧神記 第七百九十四章 天帝之死
天公分身和熔岩土伯還是沉默，一旁，老佛和赤皇坐在石桌邊，悠然自得的喝着茶，時不時抬眼，笑眯眯的看過來。
大日星君老實乖巧的坐在一旁，低着頭捧着茶水，鳥喙里時不時噴出一朵小火苗，嘀咕道：「我啥也不知道，別來問我。我死得早，而且是因為知道得太多背後中了一箭……」
白鬍子老頭連聲咳嗽，瞥了瞥土伯，又看了看秦牧，終於忍不住，道：「秦家子，我與土伯先商量商量。」
秦牧輕輕點頭。
天公與土伯走到遠處，避開他們，低聲道：「道友，如今該怎麼辦？」
土伯道：「你見多識廣，你來說。」
天公道：「所有死人最後都跑到你那裏，你知道的最多。」
土伯不說話。
天公無奈，只得道：「適才那個叫做燕泣翎的丫頭已經挑明，讓這小子提防着我們，挑撥關係。倘若我們不吐露些秘密來，這小子心裏肯定有芥蒂。」
土伯悶聲悶氣道：「我知道的不多。」
天公氣極而笑：「你做都做了，還知道的不多？信不信我把你做過的事情都捅出去？現在這個世道，元界破封，連真假地母都蹦了出來。天盟，天庭，甚至遠古的天帝，一個接着一個往外蹦，分明是要天下大亂，然後收網抓魚！我們的幽都玄都，你以為能保得住？」
土伯沉默片刻，道：「我同意告訴他一些秘密，但是牽扯到我們的事情不能全說。」
天公這才舒一口氣：「你說還是我說？」
「我口風緊，我來說。」土伯道。
兩人折返回來，秦牧期待的看着他們。
石桌邊的老佛和赤皇也不由得豎起耳朵，很是期待。
大日星君原本不敢聽，打算離開，只是心中實在好奇，硬着頭皮留下，心道：「我已經死透了，我害怕啥？」
遠處，大頭娃娃秦鳳青躡手躡腳的走出秦字山脈，一雙耳朵突然變得無比龐大，豎起來比山頭還高，傾聽他們說話。
天公咳嗽一聲，並不說話，看了看熔岩土伯。熔岩土伯沉默片刻，突然開口，不緊不慢道：「龍漢天庭的天帝，的確死了。」
秦牧心頭大震，期待的看着他。
遠處大頭娃娃的聲音傳來，叫道：「大土伯，哪裏可以吃到天帝的魂魄？是不是被你藏起來了？我就知道你還藏有不少好東西！」
土伯看到眾人期待的眼神，遲疑片刻，道：「就這些。天公，我口風緊，不知該說些什麼，唯恐會被他們套話，還是你來吧。」
秦牧狐疑，期待的看向白鬍子老頭。
天公頭大如斗，氣極而笑：「你不是口風緊，你就是想讓我來說！好吧，我來便我來！龍漢天庭的天帝，是在轉世迎娶一個女子時被謀害的！」
老佛一口茶噴在對面的大日星君臉上，大日星君呆滯，顧不得抹去臉上的水漬，他本是一團元神，灼熱無比，那茶水嗞滋啦啦在他臉上蒸發，化作一片裊裊升起的白霧。
赤皇思維三顆腦袋一起瞪大眼睛，有些迷茫。
秦牧結結巴巴道：「天帝是轉世迎娶一個女子時死的？是帝後娘娘的妹妹嗎？」
「不是。」
天公嘆了口氣，道：「陛下英明神武，而且謀略過人，我，土伯，地母，任誰也鬥不過他，都被他拿捏着小辮子。他作為宇宙間的第一個生命，本事又高，手段過人，我是佩服得五體投地。然而他只有一個弱點，就是好色。」
土伯咳嗽一聲。
天公不滿道：「這個可以說，沒有關係的。而且天庭成立時牧天尊也在，知道一些內幕，他應該看得出陛下的性格。」
秦牧面色古怪，道：「我知道天帝為了睡帝後的妹妹，轉世了一次，因為那次轉世才有了昊天尊。之後的事情我便不知道了。」
天公繼續道：「後來御天尊之死，事情鬧得很大，後天種族群情激憤，都吵嚷着要處死昊天尊，還有幾位天尊打算暗殺昊天尊。為了保住昊天尊，天帝正式迎娶那位娘娘，終於得償所願，昊天尊也因此成為帝子，再無人膽敢動他。」
秦牧瞪大眼睛，失聲道：「天帝娶了帝後姐妹？」
土伯重重咳嗽一聲。
「沒事沒事，這件事也可以說，你不要總是咳嗽打斷我。」
天公道：「人常說古神無私，其實這句話是錯的。古神並非無私，而是生就古神的大道無私，因此古神常常依循於道，按照道的指示辦事，古神其實是有私心的。比如很多古神為了探索擺脫天地大道束縛，都嘗試過轉世，也生兒育女。還有些古神為了一時欲望，與後天生靈生了許多兒女，形成了半神種族，也有些是古神與古神結合生出的半神……」
土伯連聲咳嗽，提醒他道：「道友，你說這些做什麼？有損古神形象。你直接說正事便可。」
天公不以為意，道：「我自從來到這個封印中，天天被幽都神子痛打，形象早就沒了。說一說也是無妨。而且這關係到我後面要說的事情，不說清楚，這小子又要詢問，還不是要捅出來。」
熔岩土伯悶聲悶氣道：「你自己有些分寸，不要總是學大日星君。」
大日星君連忙點頭，道：「我原來也不知道我嘴巴大，直到我背後中了一箭……」
天公繼續道：「天帝陛下心機深沉，我們這些古神是鬥不過他的。龍漢初年成立天庭，我們這些古神為首腦，推舉他成為天帝，他成為天帝我們也是心服口服的。當時的想法是後天生靈和半神越來越多，須得有章法來限制這些生靈，免得天天殺來殺去。然而我們卻沒想到，天帝太強勢了，心機太深了。我們當他是道友，他卻當我們是臣子。」
秦牧心中微動，想起自己在殺生鼎內看到的阿丑。
天公道：「所有古神，基本上都被他拿捏了把柄。土伯有把柄在他手中，我也有，地母也有。當年的老兄弟，老同道，誰能斗得過他？嘿嘿，誰不是被他拿捏得死死的？無論是元都還是幽都，或者是我的玄都，都被他安插了不知多少人手，而我們卻看不到天庭。」
秦牧想起御天尊的經歷和自己在殺生鼎中的見聞，默默點頭。
天帝心機深沉，無論地母還是土伯天公，抑或是其他古神，的確誰都鬥不過他。
天帝的地位，只會越來越穩固，江山不易，萬古永存！
然而這位帝皇，卻還是死了。
「其實，牧天尊離開龍漢時代之後，半神、後天生靈便開始飛速發展，湧現出許許多多強大的存在。半神和後天生靈在進步，然而古神卻進步艱難，古神無法學習自身之外的道法神通，只能研究自身的道法，提升自己。」
天公嘆了口氣，道：「等到半神和後天生靈也不老不死了，他們對古神的尊敬和崇拜便漸漸淡化了。老佛便是當時的人傑，然而老佛並非是半神和後天生靈中最為出類拔萃的人物。」
大梵天王佛點頭道：「七天尊每一個都勝過我不知凡幾。」
「老佛不必妄自菲薄，你比他們只差一線。」
天公安慰一句，繼續道：「天帝對後天生靈中的人族頗為忌憚，對天才輩出的半神也頗為忌憚，更加提防他的兒女。於是便挑起了很多爭端，消耗半神與後天生靈的力量，他甚至默許半神和人族各自建立一個小天庭，看着他們殺來殺去。無岐太子當時勢力龐大，天帝陛下故意給他機會讓他造反，藉機將他處了，無岐太子死後，天帝還不依不饒，賜他死后姓邪，叫做邪無岐，鎮壓在幽都之中。」
秦牧心中微動：「邪無岐？我在玉鎖關中見過他！」
天公道：「這件事我原本也不知道詳情，只知道邪無岐造反被殺，其中內幕是小鳥兒告訴我的。直到前不久，我才知道竟然是天帝故意給邪無岐造反的機會處死他。」
大日星君脖子一縮，哭喪着臉。
天公道：「人族和半神鬥了起來，兒女也不敢造反作亂，古神也都有把柄在他手中，他的江山穩固。在那個時代，根本無人能夠與他對抗，過去沒有，現在沒有，未來也不會有。」
「然而他卻死了。」秦牧目光閃動道。
天公沉默片刻，道：「小鳥兒適才說他死得早，其實是不對的。天帝其實死在你前頭。」
大日星君身上的羽毛根根炸起，失聲道：「不可能！我便是奉天之命去討伐雲天帝，然後背後中了一箭，我有天帝手諭，不可能！」
天公長嘆，道：「其實你死是後來的事情了。半神與人族斗個你死我活的時候，元都出現了一個美人兒，她實在太美了，甚至讓我也不禁將目光投在她的身上。她叫絕無塵，沒有一絲瑕疵，沒有染上半點塵埃。她的美色甚至讓我動了凡心……」
秦牧面色古怪。
老佛和赤皇也面色古怪。
天公頓了頓，道：「然後，天帝便轉世了。他當然敢轉世，不過這次轉世也是偷偷摸摸的轉世，誰也不知道他轉世為誰，轉世到了何處，變成了什麼種族。直到有一天，人族中的一位天尊來到玄都，找到我……」
秦牧緊張起來：「哪位天尊？」
天公沉默，還是說了下去，道：「雲天尊，當時他已經霄漢天庭的雲天帝，而且，他還是天盟的盟主。」
秦牧身軀大震，目光呆滯。
「雲天尊找到我，說可以為我解除被天帝拿捏的僵局，只要某年某月某日，我只看着不插手便可。」
天公道：「我不知道他要做什麼，便答應了。而這個時候，另一位天尊來到幽都，找到了土伯。」
他看向土伯，道：「道友可還記得是哪位天尊前去拜會道友？」
土伯道：「自然記得。半神中的領袖昊天尊前來找我，說某年某月某日，我只需看着元都發生的事情，不用插手，便可以解決幽都之困。我應允了。」
天公道：「那時，昊天尊是龍霄天庭的昊天帝。」
秦牧茫然，喃喃道：「昊天尊，雲天尊，他們怎麼會在一起？他們不是生死大敵嗎？他們一個代表着半神，一個代表後天生靈，而且不是殺得你死我活嗎？」
「這也是我百思不得其解的地方，也是我覺得可怕的地方。」
天公露出迷茫和恐懼之色，低聲道：「後來真的到了那一天，殺戮開始了，第一個動手的是絕無塵，然後便是雲天尊和昊天尊帶領的各族強者。我直到那時才知道，他們要殺的人是天帝，我礙於誓言，沒有出手制止。而且，我對天帝有些恐懼，內心中也希望他死。土伯道友也沒有出手……」
秦牧晃了晃頭，手足冰涼，低聲道：「還有地母元君。地母元君她……」
「她也看着，沒有動手。」
天公目光有些奇異，低聲道：「地母還封鎖了元都的天空，元木的枝葉擋住了天空，讓天庭無法看到那裏發生的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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