瑤池如海。
對於肉身廣大的古神來說,這裏就是池塘一般,但對於人類來說,這裏廣闊如同大海。事實上瑤池還有一個名字,正是叫做瑤海。
海中有神龜背負着一座座神山聖山,愜意的遨遊,還有一朵朵巨大的蓮花,花瓣像是山峰,五顏六色,奼紫嫣紅。
來到瑤池中,神通者不會覺得瑤池太大,而是會覺得自己變小了無數倍。
前方,昊天尊已經停下了腳步,這裏遠離瑤池小築和瑤池寶島,四周,一個個半神走來,還有的飛行於天空之中,藏匿於雲朵之內。
還有的隱藏在海下,秦牧走在海面上,看到海下有巨獸的身體正在輕快的遨遊,鱗片與碧波同一顏色。
「御天尊,真的是你嗎?」
昊天尊看着他走到近前,突然嘆了口氣,神態蕭索道:「說來奇怪,我竟然希望你真的是他,但是我也知道你不應該是他。你已經死了,不可能活過來,在那種情況下,你怎麼可能存活?然而你卻活生生的出現在我的面前,這就讓我大惑不解了。」
他露出迷茫之色:「我明明已經殺死了你,明明已經將你打得魂飛魄散,但是你偏偏又活了過來。你是怎麼辦到的?」
天空中,一尊大耳朵古神正在監聽瑤池的一切動靜,聽到昊天尊的話,突然打了個冷戰,調頭邊走。
與此同時,瑤池地底,也有一尊額頭長着一隻眼睛的古神臉色大變,鑽出地底騰空而起。
兩尊古神相遇,對視一眼,面色古怪。
他們正是天帝派下來探查此案的天聽地視二將。
「這件事要告訴陛下嗎?」天聽道。
地視搖頭,悶聲道:「你不怕死嗎?告訴了陛下,我們二人都要死。」
天聽皺眉,兩隻大耳朵卷了起來,低聲道:「陛下命我們探查此案,御天尊遭遇暗殺非同小可,畢竟他是天尊,第一尊天尊,而且是所有古神都為他祈福祝福的天尊。他的死,只怕將來會惹出大亂子!」
地視只有眉心一隻眼睛,此刻眼睛閉上,搖頭道:「即便告訴陛下又能如何?陛下也會不了了之,畢竟昊天尊牽連太廣,他娘親也是神通廣大!如果陛下處置昊天尊,惹出的亂子只會更大。那時,陛下只會封我們的口,把我們滅口。」
天聽沒了主意,道:「那麼該當如何?」
「視而不見,聽而不聞。」
地視古神道:「我是瞎子,你是聾子,可保我們性命。」
天聽古神點頭:「只能如此了。只是御天尊只怕便白白送命了。牧天尊變化為御天尊,代御天尊傳法,又代他報仇,只怕他也要白白送命了。可嘆,可嘆,兩位天尊上路……」
地視古神嘆道:「他取出御天尊屍骨時,我嚇了一跳,他變化成御天尊的模樣時,我又嚇了一跳。我不知道他要做什麼,但聽到他代御天尊傳法,我卻有些欽佩他了。」
天聽古神遲疑一下,道:「那麼,他的事情,我們如何交代。」
地視古神也遲疑了一下,道:「聽而不聞,視而不見,裝聾作瞎。我們沒有見過他,也不知道他化作御天尊的事情。」
「沒錯,這裏發生的任何事,我們都絕不知情!」
兩尊古神商議完畢,立刻飛身離去。
海面上,一尊尊半神在空中遨遊,在海面上遊蕩,將此地封鎖。
昊天尊身邊,也站着一尊尊半神,將他團團護住。
「御天尊,你執意要撕破臉嗎?」
昊天尊嘆了口氣,笑道:「你知道我的來歷,你動不了我的,你吃虧了,但你也得忍住。」
「御天尊,你退下吧。」
他身前,一尊半神虎鬚龍鱗,身軀搖晃,現出半人半神之身,淡然道:「你雖然吃了點虧,但並未身死,你是天才,應該可以看明白而今的局勢。」
「不錯。」
另一尊半神也化作半人半神的形態,笑道:「當初你死在縵迴廊閣中,你便應該知道,你鬥不過昊天尊。你不記得你在縵迴廊閣中為何始終逃不出去了嗎?你不記得,是誰用法力封住了縵迴廊閣了嗎?」
又有一尊半神化作半人半神之軀,笑道:「你儘管是人族的天才,被尊為天尊,古神賜福,但是你畢竟只是人。是那位存在讓我們封鎖了縵迴廊閣,讓你叫天不應叫地不靈。」
又有一尊半神踏前一步,微笑道:「人,天生虛弱,你就算是修煉了天宮,你不可能是半神的對手。強行犯禁,你只能再一次死在這裏!而這一次,你絕不可能復活!」
昊天尊滿面笑容,道:「御天尊……」
秦牧久久不曾開口,突然打斷他:「你不應該叫我父兄嗎?」
昊天尊哈哈大笑:「叫你父兄,你也配?你可知道我父是誰?我兄是誰……」
轟!
秦牧一步跨出,海面炸開,昊天尊心中一驚,眼前突然一片黑暗:「好快!」
他處在諸多半神的包圍之中,這些半神是他精挑細選的追隨者,每一個半神的實力都極為強大,甚至還有些半神的實力在他之上。
他也是半神,他的血統比其他半神的血統更高,成長起來之後,實力也要遠超其他半神。
然而他現在畢竟只是幼年,而追隨他的半神比他年歲長,實力也要更強。
然而,秦牧這一步跨出,身形如同鬼魅般便來到他的跟前,讓其他半神沒有反應時間!
他眼前的黑暗並非是天空突然變得陰暗,而是秦牧的拳頭遮擋了他的一切視線!
昊天尊面孔扭曲,秦牧這一拳砸在他的臉上,他聽到自己鼻樑骨斷裂的聲音,聽到自己的眉骨裂開的聲響,下一刻,他聽到自己肋骨斷開發出的脆響。
那是第一根肋骨。
然後是第二根,第三根!
秦牧的拳頭落在他的臉上的同時,膝蓋已經重重的頂在他的肋骨上。
兩種力量同時爆發,昊天尊向後飛去,眼前還是看不到任何東西。
啪。
他高高彈起,落在水面上,再度彈起,再度落下。
「你敢!」
諸多半神這時才反應過來,那虎鬚龍鱗半神怒聲咆哮,體內的神血沸騰,一身神力幾乎爆炸般節節攀升,氣息變得無比恐怖,無比暴躁!
但是他的攻擊還未落下,一道劍光便已經刺穿他的頭顱!
秦牧拔劍,身軀以詭異的姿態扭曲,避開背後的攻擊,掌心一扣,抓住另一尊半神的手,那尊半神手臂上都是鱗片,一個個鱗片飛起,旋轉着向秦牧切去。
秦牧手中的劍突然化作刀光,刀光一分為二,錯刀而行,兩道刀光交錯而過,那尊半神捂住脖子,脖子上的頭卻已經被他旺盛的氣血頂得飛上空中。
其他半神環繞在秦牧四周,齊齊怒聲高喝,大海水柱重天,一個個巨大的身影齊齊發動攻擊,向包圍圈中的秦牧攻去!
「天外奇峰!」
秦牧身體四周,形成無數他的殘影,無數殘影突然合攏。
「千掌回!」
轟隆!
他以武入道的絕技爆發,一個個巨大的身軀四面八方飛去,砸得海面波濤洶湧。
秦牧抹去嘴角的血,邁步向砸在海面上昊天尊走去。
大海突然嘩啦一聲裂開,潛伏在海底的半神巨獸張開吞天大嘴向他咬下。
秦牧周身符文翻飛,傳送神通啟動,那尊半神的腦袋突然間也被傳送出去,只剩下無頭肉身砸落海中,神血染紅一片大海。
下一刻秦牧身形出現,一拳打穿那半神頭顱,身上沒有半點血跡,依舊向前走去。
前方,昊天尊面目全非,強行壓住傷勢,轉身便逃,高聲叫道:「攔住他!」
秦牧頭頂呼嘯聲傳來,一尊半神振翅而行,從天而降飛撲而來,速度極快,仿佛隕石墜落。
半神擁有着古神的血脈,各有絕學,各有所長,戰力極強,尤其是越是接近成年,戰力便越強。
有的半神,甚至不弱於古神。
追隨昊天尊的半神雖然都是年輕一輩,但實力也非同小可,然而這尊鳥翼人身的半神剛剛撲擊下來,眼前便失去了秦牧的蹤跡。
他覺得自己脖子處突然有些涼,然後便看到了自己的無頭身軀扎入大海中。
「這是什麼神通?我從未見過……」
秦牧繼續前行,目光緊緊鎖定昊天尊踉蹌奔逃的身影,前方海面炸開,一尊神象通體雪白,踏海而行,向他狂奔而來,海面上被掀開兩道大浪,左右分開,每一道大浪高大百丈。
神象咆哮,聲音震耳欲聾,以無比恐怖的速度向秦牧撞去。
秦牧雙手高高舉起,一道刀光劈落,神象裂成兩半,依舊在狂奔,從他身體兩旁飛奔而去。
昊天尊回頭看到這一幕,驚駭欲絕。
海面涌動,大魚騰空,控制着海水浮天而起,壓向秦牧!
大海轟然震動,將秦牧蓋在海下。
「死了!死了!」那大魚半神欣喜無比,高聲叫道。
其他半神紛紛飛來,落在海面上,目射神光,四處搜尋秦牧下落。
昊天尊停下腳步,吐出口中的污血。
就在此時,一座漆黑門戶突然出現在海面上,門戶呼嘯旋轉,從一尊尊半神身上掃過,眾人驚叫,正欲奔逃,突然魂魄跌入幽都,變成一具具屍體沉入海中。
昊天尊瞳孔驟縮,只見海面下秦牧的頭顱露出來,他的身軀緩緩升起,即便是在海中,也是依舊在不緊不慢的向他這邊走來。
秦牧的身形越升越高,再度出現在海面上。
「你不是御天尊,御天尊沒有你這樣驚人的神通……」
昊天尊后退,盯着秦牧,其他半神紛紛殺來,有的口噴大火,有的目射神光,有的以自身的翎羽為刀劍,但是對於秦牧來說,這些原始的神通實在太粗淺了。
這些神通還未來到他的身邊,神通的主人便已經被他斬於刀下,斃於劍下。
這個時代,沒有值得他入眼的神通!
哪怕就算是擁有神的實力,其神通落在他的眼中,也破綻百出,只要對方一出手,便必死無疑!
他繼續前行,昊天尊咬牙奔逃,厲聲叫道:「我知道你是誰了!牧天尊……」
他逃到一座神山上,高聲叫道:「牧天尊要殺我!」
海龜背負神山,調轉身軀,看着一步步走來的秦牧,沉聲道:「御天尊,你儘管神通廣大,但這裏是瑤池。你可知昊天尊的生母是誰?你若是知道……」
秦牧抬手,海下無數劍光在急速穿行,那老龜大怒,冷笑道:「米粒之珠,也敢在太陽面前放光……」
「開劫——」
一道劍光煌煌如柱,長達十幾里,船頭那老龜的眉心,從海島後方激射而出。
神山沉沒。
秦牧收劍,劍光化作一個圓球,在海面上飛速滾動。
昊天尊在神山沉沒立刻縱身躍起,逃竄而去。
秦牧周身符文翻飛,身形閃遁,與他的距離越來越近。
突然,一股晦澀的氣息傳來,讓四周的空間震盪不停。
昊天尊大喜,高聲叫道:「娘親!」
秦牧瞳孔驟縮,伸手一指,劍丸的速度頓時加快了十倍不止,他的所有法力,所有精氣神,統統融入到這一劍之中!
他要在那尊無比強大的存在降臨之前,將昊天尊擊殺!
————遲到了幾分鐘,這章也更長一些,三千七百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