哲華黎目光閃動,打量匣子,試圖將小匣子打開。不過這小匣子嚴絲合縫,沒有任何可以撬開的地方,即便他用妖刀來劈,也無法留下任何印記。
哲華黎額頭冒出冷汗,嘗試各種破解封印的神通,甚至連縛日羅傳授給他的魔道神通也用了一遍,始終無法讓匣子開啟。
他抬頭看去,只見半空中鳳羽飄零如秋風落葉,不過不是枯黃的葉子,而是血紅的楓葉。
秦牧正在半空中騎着齊九嶷拔毛,錘擊,打得那隻九首鳳凰身上到處是血。
齊九嶷卻也兇悍至極,九首雖然中刀,但卻擰過脖子,九首鳳喙張開,噴出一道道玄光去斬秦牧。
秦牧依舊不聞不問向他狠狠錘擊,而齊九嶷九顆鳳首上的殺豬刀突然間飛出,只留下九口飛劍依舊插在鳳首中。
其他飛劍施展出劍履山河,在秦牧身前形成一片山河圖案,任由九首轟擊,山河圖案始終不破。
而秦牧錘擊實在太兇,轟擊齊九嶷的身體所用的神通並非是單純的肉身神通,而是動用了陰陽翻天手,五雷擎天鍾之類的神通,時而身後還浮現出萬千星辰星斗,施展出大羅天星掌力。
任何一種神通的威力都如開山裂石一般,而且不僅僅是神道神通,秦牧時不時還施展出詭異陰森的魔道神通,雖然威力上不如神道神通強大,——應該是他沒有在魔道神通上花費多大精力的緣故,但是魔道神通卻恰恰是針對齊九嶷的肉身,腐蝕他的肉身,侵蝕他的元神,讓他肉身的抵抗力大大衰減!
這才是最可怕的。
哲華黎看在眼裏,不由打個冷戰。倘若秦牧這些神通打在自己身上,只怕自己也會皮開肉綻,承受不了多少道攻擊便會元神被轟碎,肉身被打成爛泥!
「齊九嶷能夠被打成這樣都沒死,的確是比我強,他的肉身有一種奇特的自我修復能力,可以抗更久。但也抗不了多久便會被秦牧活活打死!倘若齊九嶷死了,我又無法打開小匣子,獲得斬神玄刀,那麼秦牧下一個要打死的人就是……」
哲華黎長長吸了口氣,騰空而起,拔出背後妖刀,脫手擲出,這口妖刀橫空,猛地一晃,妖刀後出現一隻巨大的妖異眼睛。
這隻妖眼出現,刀光映入眼中,頓時漫天刀光飛舞,一發向秦牧與齊九嶷涌去。
長刀浩蕩,哲華黎的刀法與屠夫的天刀九法不同,天刀九法走的是堂堂正正,不精計算,但求一股浩然正氣磅礴大勢,將文人大豪胸腔中的磊落光彩化作刀光施展出來!
而哲華黎的刀法大半繼承自神刀洛無雙,神刀洛的刀法精於計算,與道門的道劍有些相似,然而道劍是以術數來推演大道,而神刀洛的刀法則是以規矩來確立大道。
這是兩者最大的不同。
哲華黎一刀祭起,哈哈笑道:「兩位師兄,今日之事暫且作罷,我來與兩位化解紛爭,大家同處異星,理當和睦相處,共同想出一個離開之道,何必自相殘殺?」
話雖如此,他的刀法卻絲毫沒有化解紛爭的意思,刀法中的大半力量是放在秦牧身上,落在齊九嶷身上的刀光則是點到為止。
畢竟齊九嶷受傷極重,倘若再給他來一刀,他未必能夠承受得住。而秦牧看起來還龍精虎猛,須得打一打秦牧的氣焰,讓他知難而退。
他的刀光撲來,秦牧立刻探手一抓,劍履山河所化的山河圖,千山萬水立刻向他手中縮去,化作劍丸。
秦牧揮劍,劍丸中一道劍光粗大如斗,劍柱迎上妖刀,被震得身軀顫抖,向後飛去,離開齊九嶷的背部。
他連番動用大神通,各種神通揮灑如雨,元氣所剩無幾,無法與哲華黎正面抗衡。
哲華黎沒能一刀將他斬殺,暗嘆一聲,收了漫天刀光。
只見空中數萬刀光合併,化作一口妖刀呼嘯飛回,插入他背後的刀囊之中。
畢竟,哲華黎適才也被齊九嶷擊敗,打得一身是傷,雖然剩下的元氣修為比秦牧深厚,但倘若真的打起來,他自忖未必能夠拿下秦牧。
而且,假如他殺了秦牧,他便需要獨自面對齊九嶷,齊九嶷的實力也在他之上,否則也不會將他擊敗。
哲華黎回刀入鞘,笑道:「兩位師兄,在這異星上大家可謂是抬頭不見低頭見,何不各退一步海闊天空?」
齊九嶷真身落地,身軀搖晃,痛呼一聲,緩緩變成人身,他的九顆腦袋上還插着九口劍,九首合一時,九口飛劍卻沒有合一,差點將他傷口撕開。
齊九嶷急忙拔劍,背上血淋漓,骨斷筋折,碎了不知多少肋骨,只能佝僂着身子。
他原本是風度翩翩的美少年,遭秦牧這麼一打,比上次被秦牧和哲華黎圍毆還要悽慘,美少年是談不上了。
好在他的自我恢復能力驚人,只要沒死便不是大礙。
秦牧走了過來,三人鼎足而立。
秦牧看了看自己的那九口飛劍,和顏悅色道:「齊兄本事高強,若非一定要用這面鏡子定住我,也未必會落敗。咱們生死相搏,其實五五之間。齊兄,那九口飛劍可否還我?」
齊九嶷冷哼一聲,緊緊握住九劍:「五五之間?你太小看天庭的神通了。秦兄,鏡子你可會還我?」
「不還。」
秦牧揮手道:「那九口劍你先留着,等我殺了你再取回來便是。黎師兄,那麼這個小匣字能否還我?這是我用命換來的,兩位神通堵門,若非我機靈差點就死掉了。」
哲華黎乾笑兩聲,正色道:「秦兄還是殺了我之後再取回來吧。」
「這怎麼好意思?」秦牧笑容滿面。
齊九嶷也在盯着哲華黎手中的小匣子,哲華黎目光閃動,試探道:「齊兄身份尊貴,你的老師在天庭地位極高,想來是懂得如何開啟這個匣子。不知是否能告訴在下?」
齊九嶷劇烈咳嗽,咳出一塊塊碎骨頭,佝僂的身子直了一點兒,而他的額頭上秦牧留下的劍痕也在慢慢的縮小,讓哲華黎和秦牧兩人心中一緊。
這個齊九嶷的恢復速度未免太強了,簡直是打不死的不滅之軀,傷勢這麼重的情況下還能如此快速的復原。
他之所以吐出碎骨頭,應該是他的胸腔中新的肋骨正在生長。
秦牧羨慕非常,這種不滅之軀實在好用,只是不知道是齊九嶷的帝座級別的功法作用還是九鳳一族的種族天賦。
齊九嶷咳嗽一番之後,好受了一些,氣喘吁吁道:「小匣子給我,我來幫你打開。」顯然他儘管能夠讓傷口飛速自愈斷骨再生,然而對肉身的負擔卻很大,否則也不會顯得如此勞累。
哲華黎搖頭道:「小匣子落在你手中,你打開匣子亮出斬神玄刀,我與秦兄立刻就身首異處。」
秦牧提議道:「不如這樣,黎師兄,咱們倆先幹掉齊兄,然後一起研究怎麼打開小匣子。一人智短兩人智長,合咱們智慧,一定可以將它打開!」
哲華黎微笑道:「我若信你,不是兩人智長而是我一人智障。」
三人僵持不下。
突然,一個沙啞的聲音從他們後方傳來:「你們爭來爭去,問過我這個正主嗎?小匣子,還是物歸原主吧。」
秦牧三人臉色劇變,急忙循聲看去,只見骨瘦如柴的赤溪邁開像是乾柴一樣的兩條腿向他們走來,距離這裏已經不遠!
這位赤明時代的監斬官三顆腦袋像是乾癟的黑茄子,眼眶深凹,眼珠子像是被曬乾的棗兒。
他的三顆腦袋下面的脖子也是焉巴巴的,似乎支撐不起自己的腦袋。
他像是三顆頭的大蝦,左側的三條手臂拄着一根拐棍兒,應該是拄棍艱難前來。
秦牧與齊九嶷在這裏惡戰連天,動靜極大,赤溪尋到這裏不難。不過看他拄棍的樣子很艱辛,也不知道他這一路是怎麼走來的,畢竟秦牧已經逃了很遠這才遇到齊九嶷的。
想來赤溪一定是神通廣大,雖然難以行走,但是卻可以動用一部分法力的緣故。
秦牧額頭冒出一根根青筋,想到的卻是另一件事,喃喃道:「下雨了?」
「沒錯,下雨了。」
赤溪一副隨時斃命的樣子,有氣無力道:「你走了之後,沒多久便又下雨了。天可憐見,我終於喝到一點沒毒的水。」
秦牧眨眨眼睛,站在那裏一動不動,齊九嶷與哲華黎已經在緩緩後退,突然兩人齊齊轉身便逃!
嘭嘭。
兩人撞在一堵無形的牆上,被彈了回來。
赤溪淡然道:「這世上還沒有能從我手下逃脫的人……嗯,你是第一個,你逃脫了,你應該感到自豪。」
他指的是秦牧,秦牧露出淳樸的笑容。
突然,哲華黎直接將小匣子拋到秦牧手中,高聲道:「秦兄,你的寶貝兒還你!青山不改綠水長流,前輩,告辭!」說罷轉身,結果又撞在無形的牆壁上。
哲華黎只得轉回來,乖乖站好。
另一邊,秦牧臉上質樸的笑容僵硬,接住小匣子立刻抖手扔出,拋給齊九嶷,笑道:「齊兄,你能打開匣子,這匣子歸你了!」
「區區一具赤明時代的乾屍,膽敢與天庭作對,讓我來殺他!」
齊九嶷淡淡一笑,雙手十指翻飛,符文不斷從他十指的指尖流出,試圖解開匣子。
過了一會兒,他臉色鐵青,這匣子他根本解不開!
天庭裝着斬神玄刀的匣子也有封印,他知道解開的符文序列,不過解開這個來自赤明時代的匣子所要用到的符文陣列,顯然與天庭的不同!
齊九嶷眼角肌肉亂跳,絕望的看向秦牧,秦牧抬頭看天,晃着腳尖啪啪的踩着地面,假裝欣賞天上的雲彩。
齊九嶷眼巴巴的看向哲華黎,哲華黎認認真真的扣着自己的指甲,然後把自己大拇指的指甲放在嘴裏咬了咬。
齊九嶷顫抖着看向那位正在向自己走來的三頭六臂「乾屍」,突然福至心靈,噗通跪下高舉小匣子:「前輩饒命!」
赤溪冷笑,拄着棍兒顫巍巍走來:「這匣子,自然是用赤明時代的符文封印,你用你那個所謂天庭的符文去解,豈不是對牛彈琴?這匣子,你們三人不爭了吧?爭來爭去很熱鬧,繼續爭啊。」
秦牧眨眨眼睛,看向哲華黎。
哲華黎也在向他看來,心道:「他一定與我想的一樣,盤算着是否也要跪下來求饒命。到底要不要跪?」
他心中糾結萬分。
秦牧心道:「看來哲華黎果然是我的勁敵,與我想到一處了。赤溪無論如何都要取我三人性命,用我們的血來滋潤他的肉身,他一定與我一樣保持氣節。」
「這匣子沒有人爭了嗎?」
赤溪冷笑着拄棍上前,走向齊九嶷:「沒人要的話,我便……」
突然一個聲音傳來:「我要!」
一隻手伸來,輕輕從齊九嶷手上拿走小匣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