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犴的聲音上一瞬還在小須彌山上,下一刻便已經到了山下,竟然在向他們追來。
他對其他事情都不在乎,甚至不在乎殺不殺死仇家,他最在乎的就是自己的箱子。
他的聲音中帶着無法壓制的怒火,氣極而笑:「你好大的膽子!」
箱子下的班公措壓低着嗓音道:「這小子的膽子就是大……」
「你竟然敢夥同姓秦的,黑我的箱子!你好大的膽子,大尊!」
星犴的聲音傳來,忽左忽右,顯然黑暗侵襲讓他短時間內難以尋到秦牧和箱子的方位,所以他需要東西奔走,即便如此,以他的速度,搜尋方圓千里都並非難事。
尋到秦牧和大箱子,只是時間問題。
「你以為我不會殺你?你太幼稚了!」星犴的聲音從百里外的西方傳來,這句話說完,聲音已經變成從百里外的南方傳來。
班公措臉色鐵青,磨牙道:「關我屁事?我才沒有夥同他偷你的箱子,我只是趁機跑路而已!」
箱子上,秦牧驚訝道:「星犴這麼快便解決掉隗巫神?這等實力,着實可怕!」
箱子下的班公措悶哼一聲,嘀咕道:「我師尊這些年算是白活了……不過星犴很難將我師尊的元神煉化,變成他的元神藏品。秦教主,我有一個好主意,既可以幹掉我師尊,也可以除掉星犴!」
秦牧的聲音從箱子上傳來,道:「我知道你的意思。你是打算去大墟的南方陽山,將隗巫神的肉身解封。星犴還沒有煉化隗巫神的元神,估計是將他元神中的靈胎和魂魄分開鎮壓了。隗巫神畢竟是神,遇到他的肉身時,說不定便能擺脫星犴的鎮壓。完整形態的隗巫神,實力不會星犴弱了,只會更強。我說的對不對?」
班公措連連點頭,這才想起自己點頭秦牧也看不見。
「秦教主不愧是我畢生的勁敵!」
班公措贊道:「教主,有你這樣的敵人,我睡覺也會做噩夢。」
龍麒麟道:「教主,我覺得他是在罵你。」
秦牧由衷道:「這是莫大的讚譽。不過星犴未必能夠敵得過完整形態的隗巫神,倘若隗巫神被放出來,那禍害之大,就極為可怕了。不過……」
他不由愁上心頭,星犴得到隗巫神的元神,禍害之大也是難以想像。
試想一下,星犴將隗巫神的元神煉化,他豈不是想殺誰就可以殺誰?當然,星犴有着自己的原則,不會對看不入眼的人下手。然而能入他的法眼的,肯定都是某一方面達到神境的存在!
以他的愛好,只怕所有達到神境的強者都會被他拜死,然後愉快地切掉對方身上的神境肢體!
這絕對是一場浩劫,對道法神通的打擊不可估量。
「倘若這兩個傢伙能夠同歸於盡,那就好了……」
秦牧嘆了口氣,心中還是贊同班公措的提議,催動箱子向南方趕去。
「你們逃不掉的!」
星犴的聲音忽遠忽近,大墟的夜實在太黑,饒是他的神通通天徹地,短時間內也是難以尋到秦牧與箱子留下的蹤跡。
過了不久,秦牧看到黑暗中一道天塹影影幢幢的出現在箱子的前方,前方的黑暗中傳來瀑布奔流墜落的聲音,不止一道瀑布。
這是一道極為險峻的斷崖。
「咦,這裏是涌江源頭的那處斷崖!」
秦牧催動箱子來到斷崖邊,向下看去,竟然看到了成片成片的亮光從崖壁上傳來,不知是什麼東西發出的光芒。
他心中微動,上次來到這裏是帶着熊惜雨母女,那時他看到這道天塹將大墟分為東西兩半,斷崖的高度達到幾千丈!
那是由一場規模恐怖的地震形成的斷崖,整個大墟都被撕裂,形成一個貫通南北的巨大斷面。
這裏還是涌江的源頭,涌江便是發源自斷崖的瀑布,瀑布匯聚在一起,形成了最為壯觀的大江,這條大江奔流幾萬里,來到延康,成為延康國水流量最大的河流。
而且,秦牧還在這裏遭遇了一次詭異的迷霧事件。
他與熊惜雨母女在江面上遇到了迷霧鎖江,迷霧中他們遇到了戈壁大漠,諸神打造神明的宮殿,那是上皇時期的諸神,還有上皇時代的神奉上皇之命改造大漠,將大漠變成綠洲,而且他們還看到上皇時期的古神開鑿涌江的場面。
但最為詭異的是,他們看到了上皇時代被埋葬的情形,然後迷霧中走來了另一個時代的神祇。
那是開皇與他的臣子巡查這裏時遇到了詭異的迷霧,嘆惋一個時代的逝去!
他們的經歷,變成了秦牧遭遇的詭異。
兩個歷史的迴光返照重疊在涌江的源頭,形成了不可思議的現象。
當時秦牧揣測,這裏可能有着其他世界的入口,而且他還看到五個世界的時空重疊的情形!
「不知道夜幕降臨後的涌江源頭,又會發生什麼稀奇古怪的事情?」
他心中既是不安又有些期待,催動着星犴的箱子沿着崖壁向下走去,箱子下面的班公措連忙緊緊抱住箱子的一條腿,免得被甩飛出去。
而在此時,小雷音寺小須彌山的金頂上,小如來跏趺而坐,四周眾僧環繞,面帶悲色,魔猿跪坐在那裏,瞪大眼睛,眼淚突然滾了下來,砸在地上。
「我叛出大雷音寺,是因為我師尊不公,讓我師兄繼位如來,沒有將位子傳給我。既然眾生平等,為何如來只能是人,不能是妖怪?既然佛法平等,為何如來只能是男子,不能是女子?」
小如來面帶寶光,微笑道:「我的修為並不比我師兄差,我對人族的佛法也不那麼看中,因此我不忿,我要建一個妖族的聖地,我打出大雷音寺,在這裏建立了小雷音寺。大雷音,小雷音,都是雷音,雖然對佛法的闡述不同,但都是佛法。隗巫神將我的魂魄拜殺,我沒有星犴的實力,而今已經要魂飛魄散了。戰空,將隙棄羅取來。」
魔猿跪坐上前,雙手捧着隙棄羅。
「我師兄因為隙棄羅傳授你如來大乘經,我因為他而收你為徒。大雷音寺,小雷音寺,因為你而重新聯繫到一起。」
小如來抬手,隙棄羅浮空,道:「你是大雷音寺馬如來的師弟,我死後,你帶着山上的僧人前往大雷音寺,馬如來會收留你們。」
他取來一襲袈裟,一本經卷,經卷放在袈裟上,放在魔猿的雙手上,隙棄羅落下,壓在經卷上。
「你對馬如來說,佛法說眾生平等,為何寺廟裏的妖族雕像都是佛和菩薩雕像的坐騎?我們妖族,也可以平等嗎?」
小如來的魂魄開始分裂,飄散,繼續道:「你再問他,倘若妖族也可以平等,為何佛法是人所寫,妖也可以寫佛法嗎?」
「你再問他,救人是功德,救妖是功德嗎?」
「你再問他,吃人是殺生,吃妖是殺生嗎?植物,草木,也可以成妖,吃他們,是殺生嗎?」
「他若是解答不了,你將我這個妖如來寫的佛經給他,他便會收留你們。」
小如來雙手合十,面帶微笑,道:「我圓寂後,帶着我這具臭皮囊去大雷音寺,你問他,我可以入萬佛塔嗎?」說罷,魂魄飄散。
「妖,師!」
魔猿伏地,眾僧齊頌大悲咒。
「小如來,一己之力開創小雷音寺,成為大墟中唯一的聖地,也是唯一的妖族聖地。」
虛生花低聲道:「佛法中沒有妖族,他卻讓妖族有了自己的佛法,大和尚的心境何嘗不是如來?燕子,我想去看一看人的佛與妖的佛。」
京燕道:「我陪你去大雷音寺。大個子帶着這些妖怪和尚穿過大墟,只怕有頗多的危難。咱們也好有個照應。」
虛生花道:「小雷音寺畢竟高手眾多,穿過大墟應該不算太危險。危險的是秦教主才對,他偷走了星犴的箱子,還帶走了黃金宮的大尊。這位秦教主……」
他額頭浮現出一根根青筋,京燕笑道:「你很羨慕他?羨慕他過得精彩?」
虛生花點頭:「但我不是他那樣的人。我雖然羨慕他,但是卻不希望自己過他那樣的生活。期望他能度過這一劫。」
大墟斷崖。
一口大箱子散發出幽幽的光,崖壁上也傳來幽幽的光芒,外面都是籠罩淹沒一切的黑暗,但在這裏,竟然還有光,令人嘖嘖稱奇。
箱子在陡峭的崖壁上向下行走,來到一處光芒前停住,秦牧細細打量光芒,不禁露出驚訝之色。
那團光不是崖壁上的發光生物散發出來的,也不是什麼寶物散發出來,而是從崖壁的石頭裂縫中映照出來的陽光!
秦牧貼着裂縫向裂縫深處看去,看到了青青的草原,明亮的天空,一輪驕陽掛在天空上。
班公措也趴在裂縫上向裏面看去,吃驚不已。
龍麒麟見狀,也撅着屁股向縫裏看,納悶道:「這斷崖裏面藏着一個世界?」
「不是藏着一個世界,而是這片斷崖的裂縫,與另一個世界相通相連。」
秦牧眼珠子亂轉,卻看不到更多的東西,道:「我早就知道這裏詭異,有五個世界重疊……噤聲!」
突然,崖頂兩道粗大無比的光柱照射下來,嗡嗡有聲,從他們身邊掃過,並沒有留意到崖壁上的他們。
「星犴的眼睛!」
秦牧鬆了口氣,突然,那兩道光柱分開,相距百餘里,光柱照向崖壁,一點點的搜尋!
秦牧呆了呆:「星犴將自己的眼睛扣了出來,現在是這兩隻眼睛飛在空中,搜尋我們的下落!」
他頭皮發麻,想一想這樣的場景便不寒而慄。
「秦教主,這邊有個大裂縫!」班公措的聲音傳來。
秦牧急忙催動箱子,箱子邁開腳步向那道崖壁上的大裂縫走去,然後鑽入裂縫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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