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牧打量延豐帝,只見這位皇帝如同一口塞滿了稻穀的破麻袋,破麻袋漏的是稻穀,而他是四下漏血,情況很是不妙。
他的氣血在飛速枯敗之中,氣血流失,體內的神藏也傳來一聲聲震動,像是天空大地不斷崩塌發出的轟鳴聲。
元氣和血液流逝,再加上神藏崩塌,倘若來不及救治的話,這位皇帝支撐不了一個時辰便會一命嗚呼。
「原來是中散大夫。」
延豐帝勉強睜開眼睛,有氣無力道:「朕還有的救嗎?」
秦牧細細檢查他的傷勢,十指翻飛,飛速以造化天魔功封印他的神魂,將他的魂魄封印在體內。延豐帝頓時連話也說不得,眼珠子也動彈不得。
秦牧取來一些龍涎,塗抹在他的傷口上,抬頭看去,只見瞎子和馬爺沒有停留,直接走掉了。
「他們是引走追兵嗎?」
秦牧納悶,向龍麒麟道:「回婆婆的那個院子。」
龍麒麟掉頭,秦牧坐在這頭龍麒麟背上,又讓延豐帝服下龍涎,在他身上推拿一番,擠出淤血,心中盤算一二,取出幾粒靈丹。
當初他參悟出大一統功法,因為有着很大的弊端導致身體氣血兩虧,精神衰敗,那時他煉製了兩種靈丹救命,一種是靈佛丹補充精神,一種是血榮丸補充氣血,最後用靈還丹大補功吃掉了一頭紅龍鯉魚王,這才補全了身體虧空。
他手中的靈丹便是血榮丸。
秦牧遲疑一下,現在延豐帝氣血枯敗倒還有的救,倘若服下血榮丸,讓氣血一下子旺盛起來,只怕會將他已經岌岌可危不斷崩塌的神藏一下子衝垮!
延豐帝的修為通天徹地,神藏中的能量突然間爆發出來,無處傾瀉,便會讓這位皇帝整個人突然爆掉,連秦牧和龍麒麟都會被失控的能量炸得粉身碎骨。
而不給延豐帝補充氣血,他現在的情況便會十分危險。
「須得將他的神藏中的能量導引出去,然後再補氣血。」
秦牧思索片刻,最好的辦法應該是用銀針導引出那狂暴的能量,但是銀針插入他的神藏中只怕立刻便會化掉,來不及引出神藏中潰散的能量。
其次便是用封印,將延豐帝神藏中的能量依舊封印在他的體內。但是秦牧沒有如此強大的法力可以封印延豐帝的修為。
再次是用「靈丹」,或者說是化功的毒藥,將延豐帝的功力化去。不過這樣的靈丹往往都是劇毒之物煉成,稍有不慎連延豐帝的身體也會被化掉!
秦牧決定用第二種,他沒有封印延豐帝的實力,但是司婆婆應該有。
「不過,就算將他救回來,也只是一個廢人了。」
秦牧心中惻然,延豐帝正值壯年,身體很好,還能活兩三百歲,但是經過這次折騰,他便會與普通人一樣,只有幾十年的壽命了。
一代雄主,變成了一個普通人,想來延豐帝自己也接受不了,不知道他醒來時會是何等失落。
「第二種辦法或許是最好的辦法,將他的神藏中的能量封印在他的體內,說不定他或許可以修復神藏……」
秦牧搖了搖頭,這種可能性很小。
龍麒麟回到山林中司婆婆所在的那個院子,秦牧元氣迸發,將延豐帝托在元氣中,平平穩穩,沒有顛簸。
司婆婆聽到聲響走了出來,驚訝道:「牧兒,你又做什麼……皇帝?你打算扒皇帝的皮自己做皇帝嗎?臭小子,越來越有出息了!」
司婆婆心花怒放,隨即擔憂道:「不過皇帝後宮三千佳麗都是小狐狸精,當心將你迷死。」
秦牧無奈道:「我不是要扒他的皮自己做皇帝。婆婆,你幫我將皇帝神藏中的能量封印住,不要讓他爆了。我去買些藥材,你不要把皇帝炮製了!」
司婆婆面帶憂色:「天黑前必須回來,否則厲天行那小賤人肯定會樂呵呵的披着皇帝的皮,跑出去做皇帝了!」
延豐帝醒了過來,聽到他們的對話,心道:「中散大夫的這位婆婆是什麼人?如此窮凶極惡。還有,厲天行不是死了麼?怎麼也在這裏……」
他傷勢太重,又沉沉睡去。
秦牧飛速出門,辨認一下方向,向最近的城市奔去。
最近的城是晏城,城市不大,因為鬧災,城裏藥鋪的藥材種類也多有不全,秦牧轉了幾家藥鋪才湊夠一些補氣血的藥材,立刻飛奔而回。
到了那個院子裏,天還未黑,秦牧鬆了口氣,檢查一番,只見司婆婆已經將延豐帝神藏中的能量封印在他的體內,藏於肉身之中。延豐帝還活着,只是身體機能開始瓦解,魂魄倒是沒有大礙。
「你將造化天魔功解開後,他的肉身便束縛不住他的魂魄了,必死無疑!」司婆婆道。
「死不了!」
秦牧沉聲道:「我可以將他的魂魄留在人間,只要他的身體還有一口氣在,我便可以將他救回來!」
司婆婆搖了搖頭:「我先去做飯,吃過晚飯後你就要當心了,老魔頭便要出來了。」
秦牧心中凜然,立刻給延豐帝服下一些血榮丸和靈佛丹,以元氣幫助延豐帝化去藥力,又以銀針插滿延豐帝全身,導引藥力,然後又煉製了一些靈丹。
司婆婆做好了晚飯,喚秦牧去吃飯。
兩人吃罷晚飯,司婆婆轉身走入房中,秦牧繼續照顧延豐帝,過了片刻,悉悉索索的聲音從外面傳來,司婆婆嬌笑道:「牧兒,陛下如何了?」
秦牧被這聲音弄得魂不守舍,不動聲色道:「厲教主,你也是我聖教的教主,何必如此?」
那聲音立刻變得蒼老,哈哈笑道:「我已經死了,不再是天聖教的人了,大育天魔經也傳給你了,現在我想做什麼便做什麼要你過問?把皇帝交給我,我要去做皇帝,然後禪讓傳位給我自己,我要做女皇帝!」
秦牧不答。
突然門戶大開,司婆婆闖了進來,冷笑道:「你不給我皇帝,我便自己來取!」
她凝目看去,微微一怔,只見秦牧將皇帝種在泥土裏,延豐帝站得筆直像是一株松樹。
秦牧正在圍繞延豐帝走動,催動功法,一掌又一掌的向延豐帝拍去。
「造化地元功?造化靈功?咦,還有造化鬼神功!」
司婆婆看了一遍,只見秦牧手法千變萬化,每一招每一式都清晰無比,將大育天魔經中的造化篇催動,正在給延豐帝治療傷勢。
這也是無奈之舉,眼下沒有足夠的靈丹妙藥,秦牧只能用造化功來逆轉造化,侵奪玄機,給延豐帝治傷。
「秦教主,你的造化地元功錯了!」
司婆婆口中傳來厲天行粗獷的聲音,冷笑道:「不是這麼施展的!好端端的魔功被你施展得亂七八糟,像是正道功法一樣,真丟我天聖教的臉!」
過了片刻,她又忍不住道:「造化靈功也錯了,造化靈功是用來救人的嗎?你用來改變他的肉身構造……混賬,造化鬼神功有你這麼施展得嗎?好端端的功法被你用來穩固他的魂魄……咦,等一下!有點意思,有點意思……」
她越看越是入迷,秦牧的造化功與她走的路子完全不同,明明是魔功卻偏偏堂皇大氣,明明應該拿來害人,卻偏偏用來救人。
秦牧用造化地元功採集大地母氣,天地靈力,滋養延豐帝的元神,用造化靈功煉去他身體中的隱疾,用造化鬼神功鞏固延豐帝的魂魄。
厲天行身為前教主,也煉過這些功法,但是走的卻是魔道的路子,掠奪天地造化,掠奪他人造化。司婆婆的功法煉入了魔道,也是他一手教的。
她的眼光極為老辣,能夠看出秦牧走的路子與她恰恰相反,她是外奪,秦牧是內取。倘若用秦牧的方法修煉,速度可能會慢一些,但自身的魂魄、元神和體魄都會變得無比穩固,身堅志強!
最為奇妙的一點,造化七篇中有造化二字,會讓他的魂魄、體魄、元神、神藏都有質的提升。比如資質,一個人的資質生來如此,很難改變,但是秦牧這樣修煉的話便可以用造化功改變自己資質,讓自己的資質越來越好。
厲天行是大家,否則也不會成為天魔教的聖教主,看到同一種功法走出不一樣的道路,不禁令他沉浸其中,如痴如醉。
秦牧招法的每一種變化對她來說都有莫大的吸引力,她很想現在便弄死延豐帝,帶走延豐帝的人皮去做皇帝,不過卻總想再看一眼造化功更多的變化。
不知不覺間,突然雞鳴聲傳來,一縷陽光從窗欞灑進來,厲天行嘆了口氣:「被你躲過一晚上,不過明晚就弄死你們……」
她身軀晃了晃,司婆婆醒來,連忙道:「牧兒,老魔頭沒有害你?」
秦牧也鬆了口氣,一身臭汗,搖頭道:「她只顧着看我的造化功,被我混過去了。婆婆,我需要休息一下,晚上用大育天魔經其他功法來矇混過關。」
又到了晚上,延豐帝的傷勢好了許多,清醒過來,秦牧鬆了口氣,道:「陛下,我解開你身上的造化天魔功,看看你的身體是否能束縛得住魂魄。」
他剛剛解開造化天魔功,延豐帝身體突然空虛下來,噗通倒地,三魂七魄中的兩魂兩魄飛出身體,便要飛入幽都。
秦牧連忙催動牽魂引將他魂魄牽來,打入身體之中,皺了皺眉頭。
現在的延豐帝身體太弱,還是無法束縛魂魄。
突然,外面傳來嬌笑:「教主,妾身又來了!今天你玩不出新花樣,妾身便弄死皇帝!」
延豐帝有氣無力道:「什麼妖人說話這麼媚……」
秦牧連忙封印他的五感,身軀搖晃,現出鎮星君形態,身後浮現出承天之門,司婆婆闖入房中,驚咦一聲:「鎮星君地侯真功?門上是什麼字?你的地侯真功怎麼還有一本書?與我的不一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