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克先生!」索恩斯的助理李斯,吃驚地看着老霍克,又急忙看向老霍克的身後。
老霍克來了,那索恩斯先生也一定到了,要知道,倆人可是乘坐的同一輛車。
自己沒有在門口的崗位上迎接,算不算失職。
李斯並沒有看到索恩斯先生的身影,老霍克身後跟着的,只是他自己的那些隨從。
「放心吧,李斯。索恩斯先生先回住地去取東西,一會兒才到,你現在去門口等,還來得及。」老霍克拍了拍李斯的肩膀,笑眯眯道,「這裏,已經沒有你什麼事兒了。」
老霍克說話的語氣,還算是客氣,但是說話間,分明就是在命令李斯。
這已經超乎了一個賓客該有的言行範疇。
但李斯知道,老霍克是一貫如此,索恩斯先生也並不介意他這種行為。
安德魯方才對自己那種不客氣,也算是深得老霍克的言傳身教了。
李斯在心中權衡一番。
老霍克是不能得罪的,索恩斯先生又馬上就到,自己應該去大廈門口,而不是這裏。
李斯看了眼白小升。
那個年輕人,就算身份不凡,那也終究是個客人。是客人,他與安德魯、米蘿絲之間的矛盾,就是賓客與賓客之間的矛盾,與主辦方何干,與自己何干。
想到這裏,李斯收回了目光,壓低聲音跟老霍克說了一聲,「霍克先生,那個年輕人……身份比較特殊,雖然得罪安德魯少爺、米蘿絲小姐,但是我想,他是無心的。您還是,儘可能寬恕他吧。」
說罷,李斯對老霍克恭敬點點頭,大步離去。
李斯沒有講太多,更沒有等老霍克刨根問底,詢問白小升的真實身份。
因為,他也不知道。
雖說白小升持有最尊貴的請柬,但他的年齡、排場又在那兒擺着,李斯想來,這個人至多也就可能是今天酒會邀請的主角那亞洲貴客有關罷了。
李斯可不認為,白小升就是那位貴客。
說到底,李斯雖然是索恩斯助理,但他並不負責工作上的事務。自然,也就不會知曉更多高層次的內幕。而索恩斯此次要現場把白小升隆重介紹給眾人,也就沒有對任何人提前透露,哪怕是老霍克,哪怕是他的第一助理。
老霍克對李斯的警示,毫不在意,根本就沒放在心上。
身份特殊?能有他特殊!
他可是索恩斯的至交好友!
多少個大家族大人物,都對他客客氣氣!
……
從李斯的出場,到老霍克出現,再到倆人一番低語交談,李斯離去。
全場的目光都匯聚了過去。
李斯走後,安德魯更是走出人群,給父親請安,展現霍克家族應有的禮儀。
「霍克先生。」
「霍克先生!」
那些圍在安德魯身邊的年輕賓客,頓時滿面笑容,各自展現自己風度翩翩的一面,爭相跟老霍克打招呼。
剛才,老霍克隨意就遣走李斯那一幕,他們可都看在眼裏。
老霍克儼然是酒會上的半個主人,單憑這一點,就足以讓那些有心示好霍克家族的人,變得更加殷切。
老霍克微笑,跟這些年輕人點頭,又抬頭看向幾個方向,跟那些身份尊貴的客人客氣的點頭打過招呼。
等這邊兒這點小事兒處理完了,他還要去跟那些貴賓們交流一番。
值得老霍克關注的,其背景其實都在霍克家族之上,只是憑藉索恩斯這個無形砝碼,老霍克能跟他們對話。
那自然,不會浪費這個機會。
事實上,霍克家族每次參加酒會,都會有極大的收穫。
甚至索恩斯本人都是知道的,默許的。
老霍克當年給索恩斯的幫助不小,索恩斯也算是藉此來報答。
老霍克身邊熱鬧之際,那邊的米蘿絲卻是沒動,沒有過來。
米蘿絲總覺得,自己現在過去,就好像是在外面受了氣的小女孩,回家搬了救兵,實在是有點丟人。
還好,她父親對她姐弟倆都很溺愛,更不會在意這小事。
林薇薇倒是想過去,卻被米蘿絲給硬留下了。
米蘿絲覺得,白小升面對她爸爸、她弟弟,那一定會倒大霉。
這個林薇薇剛才幫過自己,人還不錯,犯不着過去跟那個男人一起倒霉。
林薇薇看出米蘿絲的這層意思,為她這個「好心好意」感覺好笑。
林薇薇看了眼那邊的白小升。
她可一點不擔心白小升會吃虧!
此刻,白小升依舊大馬金刀坐在那裏。
老霍克的身份,從眾人議論中,他已經瞭然。
那又怎樣!
若論尊貴,老霍克、霍克家族,還真不足讓他怎麼着。
更何況,老霍克出場那一番言論,分明是覺得他兒子做得對,可以用卑劣手段來威脅他人。
白小升對其的印象,一下子就跌倒了低谷。
要不是那番話,興許看在老霍克的年齡上,白小升也就起身,象徵性的禮貌一下。
但是現在,白小升坐的踏實。
老霍克大略跟眾人打過招呼,再看向白小升。
當他看到白小升依舊穩穩坐在那裏,淡然看着自己時,他皺起了眉頭。
他可是霍克家族的族長,索恩斯的摯友!
在這裏,便是背景極大的賓客也會給他幾分面子!
這個年輕人見他來,居然敢坐的這麼穩!
老霍克非常的不高興。
跟在安德魯身邊那些人自然也看到了這一幕,如果說在剛才,白小升跟安德魯針尖對麥芒,他們還有些佩服白小升的勇氣,那現在,他們簡直覺得這亞洲面孔的年輕人,不知死活,搞不清楚自己的身份!
你一個年輕人,當着老霍克先生的面還敢這樣,簡直太放肆了!
安德魯站在父親身邊,陰沉沉看着白小升,三言兩語就把事情經過告知了父親。
其實,事情本來的真相,他們父子並不在乎。
他們只看到,自家人吃了虧,自家的面子丟了!
「年輕人,我不欺負你,叫你長輩來見我!」老霍克冷哼一聲,對白小升道。
白小升聽到這句話,頓時笑了。
「我父親遠在大洋彼岸,霍克先生怕是見不到他。就算你過去,他都不一定有時間,他還要忙着去打理新開的小超市呢。」白小升笑着道。
這番話,簡直像說個天大的笑話!
讓在場能聽到的人,俱是一愣,甚至霍克父子都錯愕看着白小升。
他說什麼?
讓老霍克遠渡重洋去見他父親?
他父親是幹什麼的?開小超市?是雜貨店主?
許多人以為自己幻聽了,看向身邊的人求證。
身邊的人直接聳肩攤手,一臉匪夷所思。
「你,是在拿我尋開心嗎!」老霍克陰着臉冷哼一聲。
「我看,他是不想活着離開布里賽爾了!」安德魯肯定道。
其他人立即發聲。
「小子,面對霍克先生,你放尊重點!」
「霍克先生是什麼身份,你該馬上站起來恭迎!」
「我勸你馬上向米蘿絲小姐,向霍克家族道歉!」
「如此沒有禮貌,不知天高地厚,真不知道,你是怎麼進到這場酒會裏面來的!」
「我看他是不知死活!」
安德魯身邊那幫人,就如同打了雞血一般,一聲賽過一聲,再度聲討白小升。
白小昇平靜看着老霍克,根本不理那些人。
就算搭理他們,這麼亂,聲音都會被淹沒。
再喝吼他們一嗓子,讓他們安靜?
怕是不管用咯。
那就等着吧。
等索恩斯一到,什麼亂子也就結束了。
白小升很淡定。
老霍克看着他。
看久了,老霍克意外地發現,這個年輕人的眼神無比深邃,面對這種場面還氣定神閒,好似有恃無恐。
「他的身份……」老霍克再度響起了李斯走前的那番話,「不簡單嗎。」
老霍克冷笑起來。
能有多不簡單!
看他長得一副亞洲面孔,難不成還跟今天那位要來的貴賓有關?
就算是!
看他年紀,也不過就是個下人,為人跑腿的罷了!
老霍克以為這就是白小升真正的身份,真正的倚仗。
他更加想笑。
在他看來,下人就是下人,真拿自己當人物了?
今天這場酒會,在這裏,索恩斯這個主人才是最大!
而他,是索恩斯先生最好的朋友,半個主人!
「我就算現在先收拾了你,大不了等你主人來了,給他賠罪是了,就說我不知道你的身份,他能拿我怎麼樣!總之,霍克家族的顏面,絕不容你這樣的人踐踏!」
老霍克心中打定主意,抬手示意眾人安靜。
發聲那些人本就是為了討好老霍克的,眼見老霍克發令,自然無不遵從,場面迅速安靜下來。
「我問的,不是你們家的長輩,我是問你的主人,你的來歷,你盡可以提自以為可以依靠仗恃的東西。說說看。」老霍克跟白小升道。
白小升輕笑一聲,一言不發居然端起酒杯,喝起酒來。
他自然不會站起來,大聲宣揚,自己是振北集團大中華區的執行總裁,你們之所以在這裏都是因為我,這場酒會都是為歡迎我才辦的。
然後,還要別人的要求,去證實自己的身份。
那對於一位大區域級總裁而言,簡直太丟臉了!
掉價!
要說,那也得索恩斯來鄭重向全場介紹他。
讓所有人在獲悉他身份的同時,目光敬畏!
這才是他白小升應有的待遇。
老霍克等待片刻,眼見白小升居然自顧自喝起酒來,根本不理自己這茬。
他的眼神頓時一厲。
他自詡,自己已經足夠仁至義盡,跟這個年輕人也足夠客氣,足夠囉嗦!
現在,似乎不需要再客氣了!
旁邊眾人也對白小升這種「張狂」舉動,指指點點,低語議論。
對方居然還敢如此怠慢老霍克,這人莫不是瘋了!
安德魯眼神凌厲,已經露出凶芒。
雷迎面無表情站在白小升身後,倒是認為白小升的反應,剛剛好!
那邊,米蘿絲也是滿眼驚愕,喃喃道,「他竟然敢……這麼怠慢我父親!」
米蘿絲看了眼林薇薇,發現林薇薇絲毫沒有擔憂之色,頓時詫異。
不過隨後,米蘿絲跟林薇薇道,「他完蛋了!絕對完蛋了!同時得罪了我弟弟跟我爸爸……不,還有得罪了我。那不管他有什麼背景,他都完蛋了!不如,你考慮一下,我剛才提出的條件。我翻倍,你答應嗎?」
米蘿絲還不忘想挖走林薇薇。
林薇薇真是懶得理她。
……
遠處,許多身份不凡的賓客,也望向白小升,卻都在暗暗搖頭。
若是方才,白小升與安德魯、米蘿絲之間發生矛盾、衝突、摩擦,他們興許有人想着過來調停一番。
但是現在,老霍克一出面,這事就極為難辦了。
特別還是,那年輕人不知天高地厚的,連老霍克的面子都不給,就已經無法參合了。
當然,這酒會現場,也依舊有不下一二十位,可以寧息這件事的人,但他們顯然是不會出面的。
就算讓老霍克賣一個面子,這也是需要還的。
為了一個不相識,甚至不知天高地厚的年輕人如此,根本不值。
甚至有人暗道,「現在,時間差不多了。一會兒,那位亞洲來的貴客就到了,總不能讓他看到這麼粗俗的一幕吧。更有一方是亞洲面孔,對方能愉快嗎。」
「老霍克什麼時候也這麼拖拖拉拉,為什麼不乾脆點!」
許多人甚至無形站台老霍克這邊。
此刻,老霍克眼看白小升不發聲,說不出什麼值得自己顧慮的東西,便直接揚手,冷聲吩咐自己的隨從,「來,把這個人,給我趕出去!」
老霍克眼下要代索恩斯行事主人的權力!
安德魯早就按捺不住,恨不得親自帶人上。
安德魯身後,探頭探腦欲言又止的哈里森,卻有點不安。
他可是知道,那兩個亞洲面孔的年輕人的厲害。
他們的功夫,自己都非一合之敵!
看眼下,老霍克那些隨從作勢往前,哈里森也只得硬着頭皮站到前面。
他們這麼一動,雷迎向側前方半步,站到白小升的一側,戒備着。
還是那句話白小升負責鬥嘴,他負責動武。
對面那幾塊廢料,還想趕白小升,簡直是不知死活!
眼見氣氛瞬間不對,這邊馬上要上演「全武行」,那些在安德魯身邊圍觀助陣的年輕人,急速後退。
不過,他們眼神里卻透着興奮,如同期待一幕大戲登台。
眼看着「戰況」一觸即發,忽然一聲響徹全場的厲喝闖來。
「都給我,住手!」
這一嗓子,似乎是某人豁盡全力吼出來。
隨後,是腳步聲。十幾個人一起往這邊跑,皮鞋踩踏地面的聲響。
眾人錯愕,紛紛回頭。
老霍克也是如此。他一眼看出,跑在最前面,發出大吼的,赫然是索恩斯!
白小升自然也看到了,只微微一笑,順手把酒杯放在桌上。
不早不晚,索恩斯來的剛剛好。
……
索恩斯不顧氣喘吁吁,直奔老霍克。
「老朋友,這兒有一個年輕人不懂規矩,我要替你處置把他給趕出去,你不會介意吧。」老霍克笑着說,迎上去。
結果,索恩斯居然直接跟他擦肩而過,期間看了他一眼,眼神滿滿的無奈跟埋怨,還有點失望。
老霍克頓時一愣,錯愕轉身。
旁邊的安德魯也是詫異看着,索恩斯先生經過自己身邊。
所有人目光追隨這索恩斯的身影。
然後,他們看到了不可思議地一幕。
「白先生,真不好意思,我來遲了!你沒事吧!」索恩斯直接到了白小升跟前,才停下腳步,神色懇切,在向白小升詢問。
白小升笑着站起身,與主動遞過手的索恩斯輕輕一握。
這一幕映入所有人的眼中,讓他們個個難以置信,呆若木雞。
「還好還好。」白小升跟索恩斯笑道,瞥了老霍克一眼,打趣道,「萬幸,索恩斯先生及時趕到,及時出面。要不然」
「您為我辦的這場酒會,可以提前結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