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陳九天着一身家居常服,神色平和,接着電話。
他本來只打算待幾天,就離開天南,結果因為陳峰受傷,一拖再拖。
此刻,陳峰坐在他對面,臉上身上的傷已經好的差不多了,但疤痕累累,不復曾經的帥氣。陳九天聯繫了,最好的去痕美容師,給兒子調理。
但傷疤易除,心恨難消。
陳峰臉色陰沉,眼神陰翳。現在他一照鏡子,就怒火中燒。
陸家,他們惹不起,而且也不是陸家人的責任,要怪就怪那個叫白小升的混蛋!
他必須得付出代價!
和陳九天通話的,是王曳,也是負責替他們出面,去整死白小升的人。
「你,放手去做吧。但是,記着,能不碰項目就不要碰,地產版塊,是肥肉,我要你儘可能避免損失。」陳九天嚴肅地叮囑道。
「可是陳總,要整死白小升,勢必會對項目造成,不可避免的損傷,這恐怕……」
電話那頭,王曳很為難。
事實上,他簡直想罵娘。
陳九天明明說過,許他用一切手段,甚至毀掉項目也在所不惜!現在,又說儘量不要破壞項目。
這些上位者,想一出是一出!怎麼能變得這麼快!
王曳有幾分火氣,更有幾分焦急。
他可是剛跟孫向東達成合作,謀劃了全盤計劃,也準備大大撈一筆。
這就要開始了,陳九天來這麼一出,讓他束手束腳。
實在不行,我就先做了,到時候陳九天,還能吃了我不成!
王曳心裏一橫,但總歸有些忐忑不安。
王曳焦慮,卻也無奈,他又解釋過一番。
陳九天,依舊不為所動。
「總之,你先按我現在說的要求做,這件事,容我再想想!」
最後,陳九天也不耐煩了,乾脆掛掉電話。
電話那頭,聽着一陣忙音的王曳,臉色青一陣白一陣,在無人的辦公室對着牆壁,無聲罵了一句粗口。
「爸,你幹嘛讓老王束手束腳,就放開干,整死白小升就行!」陳峰忍不住叫道,「你統領八省市的產業,這區區的天南一家小公司,別說是個項目,就是公司垮了又怎麼樣!」
陳峰囂張至極。
他老子位高權重,所到之處,無不當祖宗供着。長此下來,陳峰也覺得,他們就是掌控下面人命運的王侯。
更何況,這事兒不是他們親自做,出了問題,拿下面人頂雷就好了。
「你懂個屁!」
陳九天揉捏了一下眉心,「這事是這麼簡單的嗎?」
「你以為我,就可以無所顧忌?」陳九天起身,走動,「要是前十年或許行,但是自從老董事長成立了巡視組,這兩年是越來越厲害了,便是我們這些中高層又怎麼樣,那也得小心再小心,謹慎再謹慎!」
「你父親我能做到這個位置,憑的是什麼?就是這種謹慎敬畏之心。」
陳九天恨鐵不成鋼。
陳峰撇嘴,心裏不屑。你要真敬畏,那就不會在各地扶持咱自己人,暗裏撈金了。
單陳峰知道的,就有近二十個自家親信。而這,也只是他知道的。
華東八省市,得有多少城市,有多少振北的產業,按十分之一扶持自己人,那數目就驚人!
陳九天還在「敦敦教誨」。
他的手機響了。
這王曳,還真是沒完沒了!我不是告訴他,要想一想嗎!
陳九天不高興地皺起眉頭,以為是王曳打來的。
結果,上面是個完全陌生的號碼,但是——又離奇的眼熟。
陳九天,忽然眼眸微縮。
他記起來了!
這是成為華東區總經理後,他背下來的第一個,不能存的號碼!
陳峰剛想問一句,是不是王曳,就看到他那身廣體胖的父親,風一樣地躥出去,飛一樣跑向書房。
動作之敏捷,讓陳峰瞠目結舌!
「任何人,不得靠近我的書房!」陳九天一聲厲喝,聲音之大,迴蕩在整棟別墅。
陳峰愣愣地看着。
在他的印象里,父親從未如此急迫、失態。
「到底是誰來的電話?」陳峰喃喃道。
書房內。
陳九天把門反鎖,這才小心翼翼接通。
「是華東區總經理,陳九天先生嗎?」
電話那邊的聲音,很年輕,客客氣氣,自報家門,「我是集團巡視組成員,編號……,你有一分鐘時間,可以查證。」
編號,每個數字、字母都有特殊的意義,陳九天懂。
根據編號推算,這不但是巡視組成員,級別還很高!
「好了,我已經確認了您的身份,請問,您有什麼事?!」
陳九天小心翼翼問道。
這個巡視組,可是代表集團總部的意志,不是特殊情況下,絕對不會跟他們這種中高層有交集!
那現在是什麼特殊情況?
該不會,找我麻煩吧!
有那麼一瞬間,陳九天感覺不安。但隨後,他鎮定下來。
真找他的麻煩,那也該親自上門,而非打電話。
「根據集團最高層的決議,本季度起,對大中華區,各地區子公司一二把手進行深度考察,符合標準的,將進行跨區域調動,任期一到二年。此項決議的通知,稍後將正式下達內部郵箱。各區域級負責人,請予以配合……」
對方聲音清晰,不急不緩。
陳九天目光一縮,集團這是要對他們手裏的人事權下刀了?
直接跨區調動,那他培養的親信,豈不是有可能被調走!
電話里的人繼續道,「本次,涉及到華東區的考察人員,有張成、劉安、尚書、王曳……」
陳九天目光一凝。
十幾個人里,唯有王曳是他最親嫡系,也是他不想放走的人!
電話那邊,報完人名,又說了兩句,隨後掛掉。
陳九天眼神明滅不定。
他不能放任王曳被調走,還好現在只是考察期,還沒有最後定,尚書、王曳非要走一個,他肯定留王曳。
「不能讓王曳,過了集團里的考察!」陳九天自言自語,「得讓他犯個錯,被踢出名單,留在我這兒!」
「小王啊,我這也是為咱們好。」陳九天自語,再度撥通王曳的電話。
王曳接了。
陳九天聲音溫和道,「小王,我呢,想好了!一切,以對付白小升為主!你放手去整爛項目,我全力支持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