醉漢撞向沈培生之時,白小升也注意到了。他伸手一拽老先生的胳膊,讓他腳步一緩,自己前出一步,一手托住醉漢的背,向前輕輕一送。
「小心點!」白小升順便說了一聲。
「哦?」醉漢站穩,還不忘扭頭點點頭,道一聲,「謝謝。」
而後,方才前行。
看得出,他只是一時沒有站穩,並未大醉。
白小升笑着搖搖頭,回頭一看那老者,卻是一愣。
沈培生臉色發白,一手按着腰,表情有些痛楚。
白小升記得自己沒有用多大的力道,拉扯老人,他怎麼成了這副模樣。
實則,沈培生自己嚇一跳,扭到了。
「老師,你不要緊吧。」林鈺急忙過來,想扶沈培生,又不敢碰。
「您這是怎麼了?!」白小升訝然道。
其實,方才走下來,他就發現這老者走的很慢,身體有明顯僵硬。
「沒事沒事!老毛病了!」沈培生臉色煞白,額頭沁出細密汗珠,卻還強笑道。
不過明顯,他動不了了。
林鈺那些人很急,卻似乎無計可施。
「快,打電話叫救護車!」林鈺急忙吩咐。
「不行啊,沈老躺不下的!」沈培生的男助理急忙道。
林鈺一時束手無策,卻看到白小升伸手按在沈培生的腰上,頓時驚懼,「你!」
「別說話!」白小升低喝一聲,然後另一手抵住沈培生背後一個位置,溫言道,「老先生,這裏放鬆,別吃力,對,再放鬆……」
沈培生自己也是疼痛難耐,白小昇平靜的話語,讓他似乎找到一絲寄託,下意識按着白小升的話來。
「忍住!」白小升忽然一聲大喝。
沈培生尚未回過神,白小升以古怪姿勢,扳住老人的身子猛然一扭。
眾人屏息凝神之下,那一連串清晰的骨骼扭動的聲響,格外嚇人。
「你幹什麼!」林鈺虎目圓睜,憤怒上前。
白小升一笑退後,一指沈培生。
「啊」
林鈺注視下,沈培生發出一聲悠長的呻吟,卻不似痛苦的叫聲,反倒有種如釋重負的舒坦感覺
林鈺頓時一呆。
「老人家,你動一動,試一試。」白小升笑道。
沈培生依言動了動,頓時滿眼不可思議。
「是不是清爽不少?」白小升笑道,「您這病,怕是看過西醫,沒瞧過中醫。又或者瞧了中醫,用牽引正骨不對路。其實,這種神經性骨病用對法子,見效很快。」
白小升說的很隨意。
沈培生動了動腰身,雖然感覺依舊有些疼痛,但是能動了,頓時像看世外高人一樣看着白小升,無比感激道,「小友,真是謝謝!」
林鈺也是吃驚不已,定定看了半晌。
而後,他對白小升目露感激,「兄弟,剛才是我魯莽了,真是對不住!還有,謝謝你!」
「舉手之勞,不足掛齒。」白小升一笑。
「小友仁義!」沈培生贊道,拉着白小升同行。
這功夫,負責結賬的林薇薇,還有對方助理,也趕了回來。
一行人,出了飯店。
沈培生跟白小升熱絡聊了些話,打算留個聯繫方式,日後答謝。
「咦,那個人在幹什麼?」助理中,忽然有人驚聲道。
眾人下意識抬頭看過去,只見一張張文件在空中飄飛,一個人瘋了一樣東跑西跑在追着,眼看着就要往車流密集的街上跑。
「是那個醉漢!」
「我看他拿一沓文件,可能是一時沒留神,撒手飛了!」
「這麼追,也太危險了!」
眾人一整驚呼。
「把他拽回來!」白小升與沈培生同時喝道。
助理們頓時跑過去幾人,不過最終還是雷迎,像拎着小雞仔一樣把那傢伙給帶了回來。
「放開我!我的文件!我得把它們找回來!」壯漢一路掙扎着,大叫着。
他眼中不光有醉意,還有滿眼的驚懼,似乎那些文件是他身家性命。
白小升與沈培生、林鈺走過去。
「你那些文件都進了車流,你闖大街上,不是找死嗎,還連累那些司機一起倒霉!文件重要,命重要!」白小升皺着眉頭問道。
那男人一屁股坐地上,抬頭看白小升一眼,咧開嘴嚎啕大哭,一邊錘擊地面一邊說,「沒了那些文件,我回去也會被整死,我還要什麼命啊我!」
這麼個大男人,當眾哭得如此悽慘,雖說有耍酒瘋嫌疑,但理由過於荒誕無比。
不過就是丟了些文件,再打印一份就是了,至於嗎?
眾人也是面面相覷。
在眾人的追問下,這男的又一句沒一句的哭喊,借着酒精宣洩情緒。
「你們不知道,那份文件有許多手寫改動的地方,我回去要重新錄入電腦的。改的部分,根本不可能記得下來!」
「重新來過?也不可能,沒那個時間了!」
「我沒法向我的上司交代,我是副總,又怎麼樣,他一個總經理穩吃住我的!」
「那個人,是個混蛋,不,他是個惡魔!」
「老子做牛做馬,老子背黑鍋,還不把老子當人!」
「我這次也是聽命,順路來定個酒會場地,就喝那麼一點,怎麼就出了這事兒啊!「
「辭職?你有房貸嗎,你有車貸嗎?!我要辭職,我的日子怎麼過!」
那幾近中年的男人,真似乎有道不盡的心酸悲慘,時哭時鬧。
眾人無奈對視一眼。
不管他,他或許真的去衝進車流里。
「不如,我們給你支個招,讓你躲過這一劫。」白小升道。
「你、你說真的?」那男人噴着酒氣,看着白小升。
「那你告訴我,這次我們公司的上面……來人調查情況,沒有這份東西,我們怎麼能應付過去。嗯,你,告訴我!」那男人問道。
這句話,信息量可是頗大。
看來他們公司這是想糊弄上頭檢查。
白小升、林鈺忍不住皺了皺眉。
「我說,你不是不想過這種生活了嗎!正好趁此機會,給調查人員上報!」林鈺嚴肅道。
白小升想了想,卻搖了搖頭,「上報,並非上策。」
聽到這話,林鈺忍不住看白小升一眼。
沒想到,雙方這麼快就有了分歧。